15、龍渠會議

這天，槍炮聲此起披伏，讓人膽顫心驚的，可判斷出國民黨馬家隊在村子外圍不停地進攻。池窯戶真希望紅軍能向西洞堡大捷一樣再打幾個漂亮的殲滅戰。可惜沒有見到，國民黨馬家隊在各處進攻了二十多次，也沒有見打進來，可見雙方處於一種勢均力敵的平衡狀態。

第二天還是這樣，雙方都打成了消耗戰，紅軍和馬家隊雙方在龍首堡的戰鬥一打就是四五天。馬家隊人馬多，可輪流進攻，紅軍人數少，隻能疲於防守。這樣的消耗戰對紅軍極為不利，人員、彈藥、糧食在一天天的減少。村民們還看到一個情況，就是紅軍在中午、下午吃飯時把買來的小麥、玉米都是煮著吃，由於每天都在打戰，每天都要應對國民黨馬家隊的輪番進攻，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把小麥磨細了吃麵條。這些情況讓村民們對紅軍一方有些擔憂，紅軍如何才能改變現狀呢？

第三天早晨，村民們起床一看，住在村內的紅軍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撤走了。又陸續聽到村民談論，昨天半夜時分，紅軍幾百人猛然向東突圍，槍聲急促而猛烈，突出去走到約七八公裏遠的白城子灘上時，被馬家隊的騎兵追上，戰鬥進行的很激烈，雙方都傷亡好些人。在馬家隊大隊人馬的圍攻下，紅軍三百多人除少量人員突圍外，大部分都壯烈犧牲。紅軍在馬家隊集中兵力圍堵東線紅軍時，大部人馬向西突圍走了。聽著這些消息，村民們神色冷峻，唏噓不已，誰也笑不出聲。

池窯戶又聽到一些消息，說紅軍在突圍前的昨天下午，在下堡村的一個叫張福壽的富戶屯莊內召開了一次重要會議，張福壽此人信奉佛教，勤勞樸實，家境殷實，寬厚待人，支持紅軍並多次援助紅軍，所以西路軍從倪家營子東返途中，就將總部駐地選在了張家屯莊。紅軍西路軍主要領導認為：在西洞堡消滅馬步芳主力撒拉憲兵團後，敵我力量發生變化，現在是我強敵弱。做出了“現在宜西進返回倪家營子，占領甘北，調動和尋機殲滅敵人，為東返創造條件”的決定。該領導決定返回到倪家營子的另一個原因是：利用倪家營子的有力地形堅守，等待中共中央和國民政府出麵調停，阻止馬步芳部對西路軍的進攻。據後來研究西路軍征戰史的專家認為：龍渠會議上總政委陳昌浩做出的西進倪家營子的決定其實是一項錯誤決定，與後來西路軍全軍覆滅有直接的關係。會議對敵我雙方力量對比做了錯誤分析。在倪家營子堅守拚消耗的做法對紅軍極為不利，消耗的彈藥無法補充，導致後期紅軍不能有效的打擊敵人，也不能建立根據地。

馬匪身材剽悍、紅軍西路軍中四川人居多，個子矮，單獨對打紅軍鬥不過馬匪。馬匪騎兵部隊居多，西路軍步兵居多，隻有少量騎兵，又沒有密集的火力，所以平原地區作戰行軍西路軍經常處於劣勢。倪家營子有數十個農戶的屯莊相連，這樣的地形有利於堅守，可阻止和打擊馬匪騎兵的進攻，總政委陳昌浩是這樣想的，可是他沒有清晰的認識西路軍處境，對馬匪實力判斷錯誤，認為西洞堡大捷後我強敵弱，就地創建根據地不成問題。對中央電令唯命是從，做出的決斷不切實際，在倪家營子堅守一月，拚完了消耗，最終沒有守住陣地，導致西路軍徹底敗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苦創建的軍隊毀於一旦。西路軍總指揮徐向前建議中肯、對時局的認識切和實際，可懦弱又拘謹的性格使他沒有真正指揮權，沒有做到力挽狂瀾。中央軍委對西路軍的指揮也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狀態，兩個月內幾次要求西路軍西進打通國際路線，幾次要求西路軍東移，策應河東紅軍，幾次要求就地建立根據地,西路軍處於疲於奔命，進退兩難的境地。

龍渠會議遺址

後來分析西路軍征戰史的專家認為，這時的西路軍不該返回到倪家營子去，應該突出圍困，繼續向東打，張掖到高台是馬步芳的地盤，馬步芳是軍長，兵力多。永昌到涼州是馬步青的地盤，馬步青是旅長，兵力少。紅軍到了馬步青地盤後，馬步芳想保存實力，是不會賣力氣打紅軍消耗自己的兵力的，龍首堡距永昌涼州地區隻有三天200公裏的路程，西路軍如果集中兵力向東突圍應該是能突出去的。再則永昌涼州地區距離中央紅軍距離近，發生危局易於中央紅軍增援。所以，從這些因素分析，紅軍西路軍在龍渠會議上做出的西進返回倪家營子的決定是一項錯誤決定，把紅軍帶上了絕境，如果向東突圍，西路軍是不會徹底失敗的。當然，這也是一種說法。然而，一切皆成過去，曆史不會重演。

紅軍在撤離前，把十幾位傷病員安置到村內的老百姓家中，馬家隊進村後，在村內挨家挨戶搜查，搜出來的紅軍傷病員都被馬家隊砍了頭。窩藏紅軍的人挨了馬家隊的鞭子，被馬家隊抓到甘州城的大牢關押了二十多天，最後罰繳十塊大洋或一千斤糧食後才放回來。十塊大洋或一千斤糧食哩，處罰這樣重，對青壯年勞力來說那可就是辛辛苦苦一年的收入啊，多數村民哪有這樣多的錢和糧食啊，馬家隊這次可把村民給整怕了，以後再不敢提說紅軍，救助紅軍了。

這天，池窯戶收到二兒子池登雲的老師從學校寄來的信，說你兒子池登雲是二十多天前離開學校的，走時沒有給老師打招呼，也沒有請假，不經過家長同意擅自離開學校我們是不允許的。我們了解到池登雲是和同校兩男兩女五位同學一起走的，我們也正在多方打聽和尋找。這幾年全國各大城市學生鬧學潮的較多，一些新思想在不斷湧現。根據池登雲以前的表現，可推斷池登雲等五名學生很可能是去延安找共產黨和紅軍去了。換他們的話說是：“新青年要積極上進，要愛國救民與水火之中，打倒舊社會，建立人人平等的新社會。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共同打擊日寇侵略者。”他們認為當下全國最積極最進步的力量在延安，是共產黨領導的紅軍武裝，所以，他們很大的可能是去延安投奔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隊伍去了。西安事變後現在談國共合作，一致對外，這些話能說了，換在以前這些話是不能說的，會被國民黨特務抓捕的。

老師的來信讓池窯戶對兒子的狀況很是牽掛，可也無能為力，想到這兒，池窯戶不僅歎息幾聲。他又想到賀誌堅、賀誌勇兄弟倆，自分手後這三天再沒有見到，許是跟著紅軍走了吧。看看這些年輕人，幹的都是天大的事，讓人不省心的事，讓人牽腸掛肚的事，池窯戶沒法在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