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陷入回憶
3月5日，今天老婆跪在地上求我，要我殺了馬戲團的人，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這麽傷心。她告訴我馬戲團就是一個陰謀，有個俊美的少年拿著一個鈴鐺，褐色的鈴鐺，隻要它一響，女人就控製不了自己。她跟我說是村長救了她，讓她回過神來。她希望我能殺了那個人，這個馬戲團讓她受辱。可是我從來沒有殺過人，而且村長的話真的可以相信嗎？
我從來沒有聽過有這個鈴鐺，難道錢三立是被挑唆襲擊馬戲團的？
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局，馬戲團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錢三立自投羅網。
我沒想到我最好的兄弟，竟然死在他自己的老婆手裏，想到這裏，我有些生氣。
錢三立為村子立下過汗馬功勞，他曾經手持巨斧，在村外殺死了八隻人頭蛇身的怪物，一舉成名。
他最慣用的那把斧頭上，有著無數的劃痕和凹陷。每一次揮擊，都會留下一道印記。
這麽強壯的一個漢子，怎麽可能死在那些羸弱的動物手上？
所以說我是不相信馬戲團能夠殺死三立的，至少正麵對抗不行。
我想趁著馬戲團還沒有走遠，找到村長，讓村長帶人去為錢三立還一個清白。
我拿上日記本，剛打算出門，卻在樓下聽到了撬門的聲音。
「村長？」
村長帶著幾個年輕的小夥子，站在門口。
「倉無二，你在這裏幹什麽？」
「錢三立是我的朋友，我來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麽東西留下來，幫著嫂子整理一下。」
村長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家，他雖然佝僂著背，但是眼神還是透亮的。
有人說他就是這一塊的土地公公，也有人說他是一隻潛伏在人中間的妖怪。
「對了，有些東西我想要給你看一下。」
村長進門，讓其他人在外麵等著。
接著我給村長看了一下那幾頁日記，他坐在椅子上，捋著自己的白胡子。
「這個事情我知道，倉無二，可是三立他就是闖入了馬戲團，被動物咬死了，我們也沒有證據。」
「村長！」
我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然後拖著三立的一把備用的巨斧走了過來。
「這把巨斧有幾百斤，三立揮動起來卻像我們用雞毛撣子掃灰。三立為村裏麵做的事情您也知道。傷口您也看過，還有燒焦的痕跡。馬戲團裏麵根本沒有這種動物！」
村長頓了頓，然後側著頭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而且三立的老婆一直對三立不好，我今天分明看到，馬戲團裏麵一個俊美的少年在等他。這根本不是什麽鈴鐺，這就是個騙局！」
「夠了，我知道三立是村裏麵的英雄。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孩子。」
村長直勾勾地盯著我，語氣略帶苛責。
「鈴鐺的事情真實存在，對於三立的老婆，我束手無策，這次死的三立還有他的幾個朋友，我會把他們葬在最高的山頂，再撒上五十年開花一次的樹葉。」
我還想反駁，可村長擺了擺手。
萬物有靈，行道有天。孩子你還很有前途。
他撫摸著我的額頭，然後走出門去。
木地板響起吱呀吱呀的響聲，我沒想到村長是這樣的態度。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了門，卻看到那幾個年輕人一下子闖入三立的房間。
村裏有條規矩，死者的房屋必須要拆除，可是這也太快了。
我拿著日記本回家，卻在路上聽到了兩個小孩子在說話。
「你沒有聽到村長今天身上有動物的哭聲嗎？」
「你能聽那麽遠，我又聽不到！」
我走上前，發現那個孩子是村裏有名的畸形兒，一生下來就隻有一隻眼睛。
卻有三隻耳朵。
「小家夥，你剛才聽到什麽了？」
「我不叫小家夥，我叫絮兒！」
「好，絮兒，你確定聽到村長身上的哭聲了嗎？」
絮兒點點頭。
我不能確保絮兒聽的是對的，因為村長的位置距離這裏有兩公裏。
但是我知道，三立每殺死一隻有神性的怪物，就會把靈魂放在一個藍色的瓶子裏麵。
仔細聽的話，裏麵就有動物鬼哭狼嚎的聲音。
這是村長一直想要的寶貝。
絮兒看到我在那邊一動不動的，便主動開口說。
「叔叔，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
我回過頭，發現絮兒用剩下的一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那隻眼睛長在臉的最中間，而多出的一隻耳朵，則長在下巴的位置。
看上去非常詭異。
「我和三立叔叔一樣，都是民兵隊的，經常在外麵，所以沒見過我也正常。」
「噢，怪不得，三立叔叔最近這幾天一直唉聲歎氣的，我還挺想他的。」
等一下，如果說這個孩子能聽到村長說什麽，那麽三立說什麽不是也可以聽得清楚嗎？
「絮兒，你能不能告訴我，三立叔叔在死的前幾天說了什麽？」
絮兒眼神一轉，然後伸出手來。
我聽說不少的人從絮兒手裏打聽消息，每打聽一次都要給絮兒小費。
當他畢竟是個孩子，所以有些時候胡亂說話，出過一次事情以後，就沒有人再找過絮兒了。
「好，接著吧。」
我猶豫再三，還是拿出了二十塊給了絮兒。
可是當絮兒喜笑顏開的結果錢的瞬間，一個人衝上來打飛了絮兒的手。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嗯？」
我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她穿著樸素的布衣，褲腿上還沾著泥巴。
「媽，這個叔叔沒問村長的事情。就問三立叔叔的事情！」
絮兒有些委屈，帶著哭腔對著母親求助。
可是那個女人一把拎著絮兒往回走，不停地罵著絮兒。
當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絮兒的母親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有些事情你不要管。」
說完這句話，她們就加快腳步，消失在了前麵的樹林中。
現在是五月，南方已經快要進入夏季。而村子的前麵，有很多很多的樟樹。
因為是五月，所以我聽到了一些劈裏啪啦的響聲，那是樟樹的果實被踩踏爆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