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晉江書院案(十一)

薛琦道:“這位大人,你也說這隻是理論上說的。我告訴你,大成殿的鑰匙明麵上隻有我、於老夫子和福管事有,實際上,隻要是書院的人,想配就可以配。再說,雖說我在百泉湖溜達,沒有人能證明。那麽福管事說他出去打酒,就有人能證明了?”

崔辭道:“福管事說的是不是真話,用不著你管!現在本官問的是你。”

薛琦冷笑道:“好哇!如果有人能替福管事證明他昨夜出去買酒了,那我自然也有人證明。大人,我累了,您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下去了。”

薛琦說完,也不告辭,大搖大擺的就走出了三省堂,邊走還邊嘀咕:“懶得跟你們廢話。”

崔辭終於忍無可忍,指著他的背影道:“他父親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掌書記,竟然這麽囂張?!他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要不是礙著身份,我扇不死他!”

福管事連忙上去勸慰:“哎呀崔大人息怒,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這麽個古怪刁鑽的人,整個書院裏,除了孫嘉上,他對誰都是這副德行,也不把於老夫子放在眼裏的。”

崔辭道:“我真是不明白,於老夫子憑什麽慣著他?!”

王順德勸道:“得了,人都走了,你剛才端著,現在還發什麽火?該問的不該問的,咱們都問了。福管事,書院的酒窖在哪裏,我跟崔大人去嚐嚐你昨兒連夜買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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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琦從三省堂出來,徑直往小成殿走去。崔辭和王順德找他麻煩,他怕自己應付不來,第一時間就去找孫嘉上商量。快要走到孫嘉上的房間時,沿著長廊,他看見孫嘉上正站在那裏,將一封信交到自家的書僮手上:“你快去送信給老爺夫人,讓他們下午就來書院接我回去。你跟我娘說,讓她一定要跟崔辭鬧去,就說我膽子小,身子虛,書院死了人,陰氣太重,我待不得了,今兒務必要回家去。”

書僮道:“是,相公。”

孫嘉上又叮囑一遍:“我信上把細節都寫清楚了,記住!千萬,千萬,讓我娘記著別叫崔辭知道,這是我的主意!”

書僮道:“曉得了,我一定跟夫人說。”

孫嘉上道:“去吧!”

書僮飛一樣的跑了,孫嘉上一抬頭,正好看見薛琦,他略微愣了愣,轉身走回自己屋裏。

薛琦怒氣衝衝追了進去,質問道:“孫嘉上,你要走?”

孫嘉上“嗯”了一聲,躺倒在**,翹起二郎腿:“我走了!以後也不來書院了。”

薛琦急了,道:“你什麽時候決定的?”

孫嘉上道:“就剛剛。”

“那,那,”薛琦眼眶泛紅,“你去哪裏讀書?我跟你一起。”

孫嘉上道:“薛琦,你有毛病吧?你究竟想怎麽樣啊?我爹娘不會同意咱們在一起的!”

薛琦也怒了:“你現在跟我說這話,那我剛來書院的時候你招惹我做什麽?”

孫嘉上那翹起的腳打起圈來,悠然道:“我無聊,我錯了,行了吧!我現在就跟您道歉,對不住您了。”

薛琦瞪著杏眼,一拳砸上孫嘉上的床:“你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哪裏做錯了!你怎麽好好的就變了?!”

孫嘉上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你別這樣行不行?咱們好聚好散。能不能上點路子?”

薛琦的淚珠在眼眶裏不斷膨脹,道:“那個妓院的婊子,你以為你跟他好,你爹娘就能同意?”

孫嘉上道:“那是我的事。”

薛琦突然抓住孫嘉上的衣領,麵對麵瞪著他,質問道:“孫嘉上,你老實說,於老夫子是不是你殺的?於老夫子知道了你跟那個婊子的事,要告訴你爹娘,你就把他殺了!是不是這樣?”

孫嘉上反手擋開薛琦,怒道:“神經病啊,我看是你殺了於老夫子。畢竟大成殿的鑰匙隻有你有。整個的大成殿隻有你跟於老夫子住一起,這一天天的,長夜漫漫,朝夕相處。他人老心不老,難保不會對你有那個心思。你不敢聲張,就動手殺了他!”

薛琦怒吼道:“你放屁!你這髒嘴,亂說我就算了,居然汙蔑於老夫子!你這禽獸!我真是瞎了眼睛,錯付了真心!”

孫嘉上道:“既然知道錯付了,那你就趕緊收回吧!我呀,不稀罕!”

薛琦聽他說出這種絕情絕義的話,撲倒在**,用被子蓋住臉,嚎啕痛哭起來。

孫嘉上走過去扯被窩,道:“別哭了行不行?回頭讓人聽見!”

薛琦依然哭個不停,還越哭越大聲。孫嘉上歎了口氣,幹脆不管了,一甩手往屋外走。

薛琦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淚眼婆娑的問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究竟要怎麽樣你才能回心轉意?”

孫嘉上道:“我就是這樣的!”

薛琦把他的手抓的更緊,急切道:“你想跟老師傅學火炮的本事,是不是?我告訴你,他離開書院的時候,留下了一本書。”

這話終於產生了作用,孫嘉上“哦”了一聲,退回腳步,任由薛琦抓住他的胳膊,這態度就是讓薛琦繼續講下去。

薛琦忙道:“我知道那本書在哪裏,我去給你找來。”

孫嘉上將信將疑道:“你可別騙我!你怎麽會知道?”

薛琦道:“我看見了。我薛琦指天發誓,要是有半句謊話,讓我不得好死!依我看,老師傅一定把畢生的絕學都寫進那本書裏了。你有了那本書,就跟拜了他為師是一樣的。”

孫嘉上眼神緩和了一些,捏住薛琦的下巴,道:“你要是真能找到那本書,咱們之間一切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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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辭和王順德下到書院的酒窖,就放福管事走了。二人細細查看酒窖裏的痕跡,隻見貼上昨日日期標簽的酒,地上有新搬運過的痕跡。

崔辭倒了兩杯酒,自己留一杯,遞給王順德一杯,道:“看來福管事昨夜確實買酒去了。”

王順德接過酒杯,低頭看那地上的痕跡,道:“那倒未必,這種痕跡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他隨時可以造假,也許這個痕跡就是他今早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