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晉江書院案（四）
崔辭親自前往尚書台秘書監，要求調看關引記錄。
他最近因為破了張月華的案子，在開封府聲名鵲起。秘書監的張文官見是他要調看，也不要什麽留檔呈文了，立馬派了兩個人將關引記錄恭恭敬敬抬到崔辭麵前，巴結道：“崔大人，我說您替張月華翻的那個案子可真神呐，街頭巷尾的百姓都在議論您是狄公轉世，光咱們衙門裏頭人人都佩服的緊，我跟他們說，崔大人您這是什麽？這是憑實力拿官印！真本事！小弟覺得，大人以後前途無量，嘿嘿，還望大人以後多提攜下官。”
崔辭道：“好說，這次本官急著調看關引記錄，也是官家特意托付的案子。麻煩你們了！”
張文官立即道：“為官家分憂本是我們做臣下的本分，談何麻煩。大人，您要的通關文牒記錄都在這了。”
崔辭望著地上的厚厚一遝，感到頭皮發麻，他蹲下來拿起一本翻看，裏麵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一陣不耐煩，隨手扔了手裏的冊子。
張文官見狀，對下頭人道：“快去給崔大人奉茶！找兩個人過來幫襯大人！把燈點亮著些！弄完了就讓他們留在這別走了，聽大人吩咐！
下人道：“是！”
崔辭道：“張大人，您太客氣了！你把王大人謄抄的那幾本關引冊子拿來就成。”
張文官想了一想道：“對了，上回王大人來，說是要找西域來的親戚。他找到了嗎？”
崔辭咳嗽了一聲，道：“其實就是這件案子，是我讓王大人這麽說的，此事機密，不得外傳。上回恐有疏漏，我再來檢查一下。”
張文官道：“崔大人，那您稍後！”
張文官進了檔案室，不多會兒走出來，將一本關引冊子雙手奉上，道“這本就是王大人那日查的冊子，請大人過目。當日，王大人也謄抄了半個多時辰！”
崔辭接過那本冊子，低頭細細翻了起來，道：“王大人仔細，想必不會有誤，我就是再篦一遍。”
張文官見崔辭注意力全在那冊子上，便知趣道：“大人，那您先忙著！我先告退了！”
崔辭點頭，等張文官走了，他輕輕捏起冊子的書脊，讓書頁朝下，冊子中間一處位置比別處微微張開。崔辭細細撥開那一頁內容，一眼掃過，果然是三個月內從西域進入開封府的人員名單，王順德既然謄抄了半個多時辰，便有壓痕，這頁上就有他要找的這個西域人。
崔辭用手指劃過冊子上記錄的落腳點，有客棧，寺廟，妓院，宅邸。。。。。。突然，他的手指在晉江書院四個字上停了下來。
這處落腳點與尋常比，有些古怪。
崔辭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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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上，一夥西域商人正練攤販賣西域特產，東西琳琅滿目，幾乎囊括了一些西域能出產的東西，物件有鞍馬、刀劍和珍珠，還有珍貴的藥材，如藏紅花、雪蓮、麝香等。他們價格公道，生意非常好，顧客往來絡繹不絕。這夥西域買賣人的領頭是個滿麵滄桑的老頭，正用那不流利的漢語賣力吆喝。
王順德的暗樁之一，那侏儒名叫大翁的，帶著幾個遼國細作蹲在牆角。
其中一個細作對大翁低聲道：“這夥西域人是一個月前進城的，進城之後住在蓬萊客棧，每日出攤在市集上售賣特產，未見有異常。”
大翁道：“且試試再說！”
那細作道了聲“是”，便大搖大擺走到西域人的攤前，突然放聲大嚷：“好哇！昨日我在你家買的藏紅花，竟然是假的！大家別買這些人東西，他們賣的東西都是假的！”
西域老頭變臉拉著細作，道：“我們從來不賣假貨！你不要瞎說！”
市集的百姓圍聚過來看熱鬧，那細作不依不饒道：“當咱們宋人好騙嗎？你賣的就是假貨！我去藥材鋪子叫人辨識過了！”說著，他一抬腳將西域人的攤位貨物統統踢翻。
西域老頭怒了，站起來跟那細作動起手來。兩下比劃，西域老頭被輕而易舉的製服了，他那商隊裏的其餘人都站遠了，畏畏縮縮的看著，不敢上前動手。
大翁站著街角遠遠看著，對身側的其餘人道：“這夥人幹淨的。換下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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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寺廟，廟前高台上，西域老聖僧正在設壇講法。
底下烏壓壓坐著許多百姓，聖僧講完法，就是提問環節。坐在下頭的信徒若有問題提問聖僧的，就寫在紙條上，由寺廟僧人傳遞給聖僧，西域聖僧看過之後便擇優講解。
西域聖僧接過僧人的紙條，打開讀來：“我問佛，如何才能如你這般睿智？”讀完，聖僧閉目沉思。
下頭的百姓聽了這問題，亢奮的交頭接耳，滿心期待等著聖僧解答。
良久，聖僧睜開眼睛，啟齒回道：“佛曰，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
在座百姓寂靜無聲，大眼瞪小眼等著下頭的話。沒曾想，聖僧又將眼睛閉上了。這意思就是回答完了。百姓們恍然，頻頻點頭，似在刹那間已經參透聖僧的話。
大翁坐在下頭，也拿筆寫了張紙條，遞交給僧人。僧人接過便傳遞給這西域聖僧。
聖僧打開紙條，上書四個大字“乾坤圖繢”。
聖僧捏著紙條，茫然四顧：“乾坤圖繢？這是何意？老衲不知。在座各位可有知曉的？替老衲解惑。”
連聖僧都不知道，百姓們就更不知道了，各個臉上呈現出比剛才那個問題更茫然的表情。
大翁見狀，又知這聖僧也無問題，他壓低草帽，悄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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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西域人販子帶著五個約莫十四、五歲的俏麗青澀西域少女走進玉樓春，餘安安站在樓上邊嗑葡萄幹，邊朝下盯著。
那西域人販子是個年過半百的胖老頭，做著專門從西域販賣少女到大宋的買賣，此刻正在跟老鴇討價，人販子駕輕就熟的拍了一把其中一個姑娘的屁股，對老鴇道：“這幾個都是雛兒，個個透鮮的，老板娘您看看吧。”
老鴇拉著女孩兒們一一看過，質疑道：“你這一路上沒偷吃？沒偷吃怎麽知道透鮮的？”
人販子抹了一下肥寬下巴的大胡子，嘿嘿笑道：“隻吃了一個，就僅那一個吃。那您少付五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