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閨閣謀殺案（二十七）
“哦？”王順德接過竹梆子，親自走到許天賜的屍體跟前，比對了一番，當真絲毫不差。
王順德有些想不明白，又反複擺弄比較，嘴裏自言自語道：“這真是凶器？”
仵作站在一邊，不滿的朝王順德拱手道：“王大人，屬下驗過屍體不下百具，誇句海口不怕您說我狂，這件要不是凶器，我就把它吃了。”
王順德陷入疑惑，一言不發，兀自在比對。
崔辭不耐煩道：“王大人，你有什麽顧慮啊？”
王順德道：“下官還沒想明白。”
崔辭道：“你明不明白不打緊，重要的是我明白！我即刻去拿人，你去不去？你不去就別站這礙事，要是讓那孫子跑了，我可要治你耽擱延誤之罪！”
說罷，崔辭一抬手，瀟灑的帶著眾衙役就要出門。
這下，王順德可顧不得了，一把拉住崔辭的衣袖：“且慢！大人，前番已經抓錯了人，這次可要慎重！大人細想，我們第一次見到張月華時，她為什麽不肯翻案？當時，我們已經拿出徐大人受賄，以及許家老母陷害她的證據。她要是真有冤屈，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同意改口供才是，她為什麽一口咬定絕不翻案？大人不覺得奇怪嗎？“
王順德是真心不想他再抓錯了人，倒不是怕他丟臉出醜，而是怕耽誤了破案時間，主要是耽誤他拿回官印的時間。但崔辭心裏想的卻是，王順德這個小肚雞腸的，就因為自己以聰明才智說服張月華翻案的事而耿耿於懷，所以處處不服他。
崔辭便道：“那時候她得知她爹為了替她翻案，一頭撞死在公堂上，所以她心懷愧疚，一心求死。現在，我發現許天賜被人殺害而非意外，她要替夫報仇，自然要翻案。難道她願意替真凶頂罪不成？她又不是傻子？”
王順德見他冥頑不靈，隻好直言道：“大人，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崔辭耐性已經用完，大手一揮就往前走：“我不想！”
王順德追著他，道：“我認為張月華此人城府極深，她是在試探大人為她翻案的決心。她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把握住了你的心思，大人少年心性，她越是拒絕翻案，就越是能激發起你為她竭盡全力的決心。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大人你為了她的案子，不惜違抗父命，不取官印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她的案子已經成了大人你心頭第一件要緊的事。。。。。。”
“夠了！王大人，”崔辭忍無可忍，陰著臉打斷，“我身為開封府通判，辦理開封府的案子本來就是第一件要緊的事！按你的意思，張月華，一介草民，女流之輩，玩弄我於鼓掌之上？”
王順德拱手道：“下官絕無此意。”
崔辭怒道：“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也別小瞧了我，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抓到真正的凶手。現在證據確鑿，劉重就是凶手，你拉著我說了半天的話，千方百計阻攔我去拿他，是何居心？你一個小小的判官，有什麽資格對我說三道四，評頭論足？我想起來了，你跟我說過，你在開封府隻想混到安穩退休，將來領一份養老金，所以隻會惟命是從。怎麽對前任徐大人千依百順，輪到本官這，你就放棄原則了？”
崔辭說這話，周圍的衙役都尷尬異常。仵作咳嗽了一聲，假裝自己沒聽見。
好在王順德臉皮比較厚，他若無其事的開口道：“好，既然你確定劉重就是凶手，那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崔辭道：“有意思！賭什麽？怎麽賭？“
王順德道：“你不得嚴刑逼供，不得屈打成招，要讓他毫發無損的親口承認自己就是凶手。他親口承認了，你再去抓他。你要是能做到這一點，我王順德一定心服口服。”
這就是蓄意刁難了，下官對上峰辦案提要求，也是本朝第一樁稀罕事。連衙門裏的人都覺得王順德得寸進尺，暗自替他捏把汗。不料，崔辭果然是少年心性，抿嘴略想了一想，抬頭對王順德道：“就照你說的辦！我不但不會嚴刑逼供，還要讓他親口承認了再抓他。”
王順德生怕他反悔，立即勾起小拇指道：“一言為定。”
崔辭笑道：“一言為定！不過，本官需要你稍微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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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李曖盤著腿，舒適地坐在許家屋頂上頭。她抓起酒葫蘆，往嘴裏倒了兩口酒，饒有興味的看著牆下的一幕。
月上樹梢頭，樹下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二人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在一起。男的是打扮成許天賜的崔辭，女的是化妝成張月華的王順德。
崔辭動手去摟住王順德的肩頭，王順德渾身不自在，避開他的手：“人還沒來，你急什麽？”
崔辭道：“臨陣磨刀也得先練練手，過會兒人來了，別裝不像。王大人為了抓獲真凶，做了這麽大的犧牲，可不要一擊命中嘛。”
王順德道：“大人，咱們把話說在前頭。人我幫你裝了，局也幫你做了。過會兒劉重要是不認，你盡早把案子結了，把官印拿回來。”
崔辭道：“我都記在心裏呢。放心，他一定會認。”說著，他用手扯了扯王順德的耳環，又檢查了一遍他臉上的胭脂口紅。
李曖在院牆之上，看見崔辭動手撫摸王順德的頭發和臉，眼神越發快樂起來，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時不時咂咂嘴。眼前這一幕，對她這個從小有著不可告人心理的腐女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福利。
崔辭動完一遍手，又要動一遍手檢查。沒完沒了，王順德厭惡的擋開他的手。
崔辭“嘻嘻”一笑，從自己懷裏摸出文書，遞給王順德，道：“喏，你要調看關引記錄的呈文我已經替你寫好了，官印拿到了直接蓋上就能用。”
王順德拆開文書，是他想要的東西，便塞進懷裏，道：“多謝大人了。”
崔辭道：“不用謝，過會兒好好表現就行了。”他伸手又去攬住王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