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北宋初年，遼宋之間戰事頻起。戰場之外，兩國的軍備競賽也如火如荼的展開。

西夏邊陲荒郊山嶺的一處驛站。

風雪漫天，木屋裏爐火燒得正旺，一個衣著華麗颯爽，長相明豔的少女正對著爐火發呆。這少女是西夏國公主李曖，她輕裝簡行，下榻在這破敗驛站中，隻為等一個故人。

如果不出意外，她要等的這個人，今日晚些時候就能到了。

眼前，爐火燒得正旺，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也許是被爐火炙烤的太久，李曖雙目濕漉漉的，陷入了回憶。

她記得那年她才十來歲，她父皇為她專門從大宋請來了一位當時名望很高的黃姓老學究來教她讀書，那個黃老師教了她整整三年，彼此都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那日，黃老師又向皇帝告了她一狀，二人在她父皇麵前對質。

老學究昂著頭，半眯著眼睛，從眼睛縫裏掃了一眼李曖，又看向西夏皇帝，搖頭晃腦道：“老夫門生遍天下，所授弟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從未見有如此女之蠢鈍者。朽木不可琢，頑石不可雕矣。再教下去，她隻會玷汙了老夫的名聲。”

李曖一雙杏眼死死瞪著黃老學究，竭力忍著內心的殺氣。

西夏皇帝聽了黃老學究的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尬笑道：“公主自小聰穎，黃老先生是第一個說她蠢鈍的。”

黃老學究嘲諷的笑了一下，道：“那便是老夫教授無方，公主跟老夫學了三年，一本《千字文》還認不全。”

宮女太監們聞之皆動容，有人掐住自己大腿，以免笑出聲來。

西夏皇帝忍辱低聲道：“隻要黃老先生肯繼續教公主，食俸還可再加一倍。”

黃老學究頗有骨氣的昂首道：“別說加俸祿，陛下今日就是把老夫五馬分屍，淩遲處死，老夫也絕不再教她了。蠻夷終究是蠻夷，就是孔孟聖賢來了，也難以讓汝等開化。”

黃老學究此言一出，西夏皇帝臉上再也掛不住了，他一拍桌子，剛要發作，隻聽李曖大喝一聲：“老匹夫！我送你上西天。”

李曖在雷霆震怒之下，將那皇宮庭院中的整塊太湖石假山一舉托在手裏，“轟隆”一聲砸向老學究。老學究整個人瞬間被碾成了一攤肉泥。

在地震般的響聲中，宮中所有人都瑟瑟發抖，望向李曖的眼神漸漸變了。

這是李曖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蠻荒之力，她是個力大無窮的怪物。這個秘密，原本隻有她和她父皇知道。

這件事情之後，李曖將自己關在定國公主府，整整三個月不曾出門。她知道，皇宮裏上上下下都已經傳遍了，定國公主是個性情暴戾的大力瘟神。他們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惡鬼，她當然可以殺掉所有人，也可以讓她的父皇幫她殺掉所有人。但是，她知道那樣她並不會開心，而且她是大力瘟神這個事實，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後來，她父皇來探望她，送給她一對精鋼鐲子。那是她父皇專門托人在西域尋得烏精鋼打造的，兩隻鐲子之間相互排斥，隻要帶上這對鐲子，就能中和掉她身上的蠻力。

不過，她父皇仍然將帶與不帶的權利交給她，她記得那時候，她父皇對她說：“你以後還需要修身養性，寬忍待人。若是憋不住，實在想殺人的時候，再將鐲子取下來。無論你是朽木頑石，還是大力瘟神，你都是我大夏的公主，我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