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郭遠仁輸官司,楚昱買下郭府大宅

衙門的公堂上,一名年約四十三、四歲的官員率領著一眾衙役正在審理郭遠仁和韓延平的案子。

這名審案的官員正是信陽府的佐知官周為隆。

周為隆也是正宗的科舉入仕,先後在三個地方任過知縣,兩個地方任佐知官,其後又被委任為內侍省都知,兩年前調到這裏任佐知官。

周為隆城府很深,善於迎逢,在朝中有很深的背景,到了信陽府之後,明目張膽的收受賄賂,羅知府雖然心知肚明,但礙於他背後有靠山,也不想去招惹麻煩,因此一般他斷的案子,他從來不沾手,以免將來出事情連累到他。

周為隆聽完郭遠仕和韓延平各自陳述之後,沉默了一下,說道:“既然韓廷平是用合法正當手段購買的宅子、田莊、田地,那就應該是他的,郭家人應該搬出宅子。”

韓廷平買下了郭府的宅子,田莊、田地之後,就知道郭遠仁不會輕易讓出來,一定會鬧到衙門打官司,因此早就已經給周為隆送過禮了。

所以,周為隆的結論明顯是偏向韓廷平的。

郭遠仁在經過這一陣的恢複後,神誌已經清醒,說道:“大人,這個宅子、田莊、田地並非是我們自願賣的,而是吳月嬌背著我們賣的,這怎麽能夠算數呢?”

周為隆說道:“你說是吳玉嬌私賣的,那你把她叫來當麵對陣。”

蔣金桂說道:“那個賤人已經攜帶賣宅子、田莊、田地的銀子逃走了,我們根本找不到她。”

郭文濤也跟著說道:“大人,她才剛剛離開幾個時辰,如果您派衙役去追,應該還能夠追得上,隻要把她抓回來事情就清楚了。”

周為隆說道:“吳月嬌是持房契、地契賣的東西,完全合符大魏朝的律法,本官有何理由去派人抓她。

至於說房契、地契到底是你們給她的,還是她偷的,這個就隻有你們自己心裏最清楚了。”

郭遠仁說道:“大人,房契、地契這麽重要的東西,我們怎麽會交給她呢,當然是我們自己保管了。”

蔣金桂馬上跟著說道:“她隻是兒媳婦,就算要交也是交給我兒子,怎麽會交給她呢。實實在在的是她偷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周為隆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道:“你說是他偷的,可拿得出證據?比如她是什麽時候偷的,用什麽方法偷的,有誰看到了?隻要你能夠拿出證據來,我立刻派人去抓她。”

“這個我們哪裏拿得出來啊,要是我們知道,又怎麽會讓她偷偷地把房契、地契拿出去給賣了?”蔣金桂說道。

周為隆說道:“既然你們拿不出證據來,本官如何能夠派人去抓她。”

郭遠仁急忙喊道:“大人……”

“好了。”

周為隆不等他把話說完,用鎮堂木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說道:“此案就這麽定了,郭家人立刻搬出宅子,從今以後,不許再找韓延平的麻煩,否則嚴懲不貸退堂。”

“多謝大人。”韓廷平雙手抱拳躬身說道。

郭遠仁見周為隆完全不顧以往的交情,一味地幫著韓延平說話,就知道他肯定收了韓延平的禮,心裏非常氣憤,說道:“大人,您這樣判罰小人不服,還望大人能夠秉公判決,給小人主持公道。”

“對,我們不服。”蔣金桂和郭文濤也說道。

“大人這樣偏袒韓延平,分明是收受了他的賄賂,這對我們不公平。你要是不幫我們主持公道,我們就告到知府大人那裏去,讓知府大人來秉公判理。”郭文彬氣呼呼地說道。

此話一出,郭遠仁立刻知道壞了,因為他深知道周為隆的為人,既貪財又特別要臉麵,郭文彬在公堂之上質疑他收受賄賂,揭他的短,他豈會善罷甘休。

果然,周為隆臉色大變,抓起鎮堂木在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堂上誣陷本官,本官豈能饒了你們。”

說著從桌子上的竹簽筒裏抽出一隻簽子扔在地上,對兩旁站的衙役說道:“來啊,給我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是。”

兩旁的衙役應了一聲,過去把他們一家四口按倒在地,舉起板子朝他們的臀部就是一通重打。

“哎喲媽呀,痛死我好了,大人饒命啊……”

“大人我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們吧,哎喲……”

旁邊韓延平看到郭遠仁一家被打得慘叫連連,心裏暢快不已。

因此這麽多年郭遠仁沒少給他添堵,這次總算把他踩在腳下,心裏那口惡氣總算出出來了,別提有多舒心了。

三十大板打完,衙役向周為隆報告道:“啟稟大人,打完了。”

周為隆看了一下郭遠人一家,全都已經被打得鮮血淋漓,隨即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們對本官的判決可服了?”

“服了,我們服了,還望大人開恩,不要再打我們了。”郭遠仁有氣無力的說道。

周為隆冷哼了一聲,說道:“念在你們是初犯,本官這次就放過你們,如若出去之後還敢在外麵胡言亂語,誹謗本官,本官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到時候就不止是三十大板了,你們可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郭遠仁低聲說道。

“退堂。”

周為隆站起來走了,郭遠仁一家相互攙扶著從衙門裏出來,韓延平取笑道:“郭大官人,你們一家要是一開始就老老實實地把宅子讓出,何至於挨這頓打?結果現在宅子依舊是我的,你們還全都被打傷了,你說你們是不是賤骨頭啊?”

郭遠仁憤怒地看他一眼,韓延平毫不在乎的說道:“怎麽還不服氣是嗎,我要不要進衙門再打一次官司?”

郭遠仁知道現在自己鬥不過韓廷平,強壓住心裏的怒氣,準備叫郭貴他們來扶他們離開,但卻發現都不見了。

蔣金桂到處看了一下,說道:“郭貴他們死到哪裏去了?”

韓廷平麵帶的笑容說道:“剛才進去之前我已經讓人把他們全都領到我府上去報到了。”

“什麽,到你府上去報道!”

郭遠仁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韓廷平笑著說道:“剛才一直忘了告訴你,你兒媳婦在把宅子、田莊和田地賣給我的時候,作為贈送,已經把郭貴等人的賣身契送給我了,而且昨天我就已經到衙門去換過文檔備案,他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仆人。”

吳月嬌為了要報複郭家父子,不僅要讓他們失去所有的財產,而且還要讓他們身邊無人可用。

所以,在賣掉宅子、田莊、田地的時候,把郭家所有仆人的賣身契全部贈送給了韓延平。

韓廷平拿到賣身契之後,當天便到找到周為隆,在周為隆的幫忙下,更換了賣身契的持有人,同時把郭貴等人的戶籍轉到了他的名下。

“什麽!”

郭遠仁沒想到吳月嬌做的那麽絕,居然連鍋端等人的賣身契都送了韓廷平,氣得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賤人做的可真夠絕呀。”

“你別怨人家做的絕,要怪就要怪你們太不是東西了。”

韓廷平說道:“當初你們要不害死她父親,讓她家破人亡,她又怎麽會用這樣狠的手段來對付你們,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你們自己做的太過分了,才讓她對你們恨之入骨。”

郭遠仁心裏一驚,想道:“韓延平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難道是吳月嬌告訴他的?這不可能啊,吳月嬌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她又怎麽會嫁給大郎呢?”

“你在胡說什麽,我們什麽時候害死她父親,讓她家破人亡了。”

郭文濤狡辯道:“當年她家遭了大難,還是我出麵幫他還清了銀子,她才避免被賣到青樓去的,從來沒有迫害過她家?”

韓延平冷笑說道:“別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情人家不知道,人家吳月嬌早就已經知道是你們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事,人家隻不過為了要找機會向你們報複,一直在隱忍罷了。”

“你說什麽,她知道了?”郭遠仁脫口問道。

“當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做了的事情,總會被人知道的。”

韓廷平說道:“你們為了把人家娶到手,硬把人家一個好端端的家給毀了,人家怎麽能夠不報複?

所以,你們也別把罪過怪在人家身上,還是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吧。”

說完之後,韓延平讓人把他的馬車趕了過來,在仆人的攙扶下上到了馬車上,再要進車廂的刹那,又回過身來對郭遠仁說道:“郭遠仁,要是活不下去的了,可以來求求我,念在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份差事做,雖然現在你的年紀是有些大,做那些重的體力活不行,但是打掃茅廁還是可以的。

對了,我府上還缺一個洗衣服的老媽子,和兩個跑腿的小廝,郭夫人,兩位郭公子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一起來。”

說完大笑了幾聲,鑽進了車廂裏,車夫趕著馬車走了。

郭遠仁滿臉恨意看著韓延平的馬車,恨不得追上去把他從車裏拉下來暴揍一頓,但……

唉!

郭遠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再跟韓廷平抗衡了,也隻能在心裏想想自我安慰一下。

“爹,現在房子沒了,農莊也沒了,以後我們怎麽辦啊?”郭文斌哭著問道。

蔣金桂也問道:“是啊官人,我們以後該怎麽辦啊?”

郭遠仁說道:“現在我們首先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然後我去找那些朋友借點錢,做點小生意,先讓我們一家活下去。”

說完,他看了一下,郭文斌,郭文濤,蔣金桂,問道:“你們誰身上還有銀子?”

郭文濤說道:“我們身上的銀子都被麻二的人收走了,哪裏還有銀子。”

“我身上也沒帶銀子。”

蔣金桂突然想到自己身上還帶的有一些首飾,隨後取下金耳環、金鐲子,以及頭上的三根金釵,說道:“我還有這些首飾,應該可以當百十兩銀子。”

郭遠仁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有了這些東西,短時間內我們吃飯沒有問題了。你把這些東西收好了,千萬不要弄丟了。”

蔣金桂把那些東西緊緊地攥在手裏,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呢?”

郭遠仁說道:“先去租一個房子住下,然後請大夫把我們身上的傷治好。”

一家人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地離開了府衙門口。

他們剛離開後,一個瘦小的人從衙門前的石獅子後麵鑽了出來,正是楚昱派來打探情況的陳水。

他盯著郭遠仁他們的後背略微想了一下,隨後跟了上去。

大約一個時辰後,陳水回到了楚府,把打聽到的情況,向楚昱做了詳細的匯報。

“這麽說,他們現在住到永新巷去了?”楚昱問道。

永新巷在西城蒼石街,是信陽府除了難民安置區之外,最髒,最亂的地方,住在那裏的人都是最底層的百姓,也是潑皮無賴、小偷經常出沒的地方。幾乎每天都有偷盜、打架的事情發生。

剛才,郭遠仁他們尋遍了可以租到房子的地方,結果價格都普遍的很貴,每個月最低也要直三兩銀子才行。

三兩銀子要是在以前根本入不了郭遠仁的眼,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對他們來說可是不小的數目,足夠他們一家人吃一個月的。

因此,為了能夠節省銀子,他們隻好租到了永並巷,因為那裏的租金我相對比較便宜,一個月隻要一兩三錢銀子。

“是的。”陳水說道。

楚昱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去繼續盯著他們,有任何情況立刻來告訴我。”

“是。”

陳水走了之後,楚昱想了一下,對絮兒說道:“讓人準備車,我要去韓延平家。”

絮兒讓草兒去通知人把馬車準備好,然後伺候楚昱換了一件外衣,楚昱隨後坐著馬車,帶著齊忠、齊義兩兄弟去了韓廷平家。

韓廷平這個時候正因為打敗了老對手在家裏高興呢,還準備晚上到火燒樓請客慶祝一下,沒想到突然聽到下人來報楚昱來了,趕緊親自到門外去迎接。

把楚昱迎進堂中,韓延平立刻讓下人上茶,隨後問道:“楚公子,今日登門,不知有何見教?”

楚昱把自己想買郭府宅子、農莊、田產的也對他說了,韓廷平二話沒說便答應。

韓延平之所以答應得這麽痛快,主要是因為楚昱現在是信陽府風頭無二的大名人,不僅跟知府、孔曦成等官府中人走的非常近,整個信陽府的文人學子更是對他推崇備至。

再加上他本身又是貢生,包括知府在內的所有人都預言,將來他必然能夠高中,甚至中狀元都有可能,隻要他考中了立刻就會從一介商人和學子晉升為朝中官員。

自古以來民不跟官鬥,他犯不上為了一個宅子跟楚昱結怨。

另外,他買郭家的宅子,主要是為了打擊郭遠仁,並不是他自己想要居住。畢竟他現在住的宅子並不比郭府的宅子小,留著那個宅子也沒有什麽大的用處,最後也還是要出售出去。

既然早晚都是要出售的,那還不如出售給楚昱,既快速的回了本錢,同時又得了楚昱一個人情,將來說不定還能求他辦點事情。

談妥之後,兩個人立刻找來本街的裏正,當著他的麵簽訂了購買的契約,韓延平以四萬五千兩略高於原價的價格,把郭府的宅子、城外的農莊以及那六百畝良田,全部賣給了楚昱。

購買契約簽好後,楚昱馬上便絮兒帶著齊忠回去,取了三萬五千兩銀子送到了韓家,隨後韓延平把宅子的房契、城外田莊和六百畝良田的地契交到了楚昱的手上,並且跟著他一起去了衙門,把房契、地契持有人的姓名換成了楚昱。

至此,原來屬於郭家的所有財產,全部都到了楚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