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卡農

江城最豪華高檔的西餐廳。

夜幕降臨，整個餐廳用了星空做背景，美不勝收。

辛落將視線從浪漫的場景拉回，落在對麵的男人身上。

男人優雅的吃著牛排，五官精致，輪廓硬朗，即使離得這麽近看也找不出一點瑕疵。

隻是隨意的坐著，都有種說不出的矜貴感。

況且，還有錢有勢。

湯厲爵掀起眼皮，“怎麽這麽看著我，有事？”

被人抓住偷窺的行為，辛落趕緊垂下眸，“沒什麽。”

湯厲爵目光落在她的紅裙上，微眯眼眸，似是想到什麽，額頭的青筋微凸，聲音莫名冷了幾分：“你好像很喜歡紅色？”

辛落不明所以地抬眸：“是啊。”

湯厲爵垂下眼瞼，神色晦暗不明：“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很少有人喜歡這麽豔麗的顏色。”

辛落強撐起一抹笑，打著哈哈：“……是嗎？”

女人其實很敏銳。

辛落覺得湯厲爵並非單純地和她討論顏色。

而是……他真的抵觸紅色。

辛落大學選修過心理學，她不由得地想，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忌憚一種顏色，大抵是曾遭遇過某些事情，形成某種固有的印象。

而每次看到這種顏色，便條件反射地觸發他心底的情緒。

不過她和湯厲爵的關係，還沒到互相吐露心事給彼此的地步。

湯厲爵忽然打了下響指，便有一名服務生抱著一捧白玫瑰走了過來。

辛落接過花，明豔的臉上漾起甜蜜的笑：“謝謝。”

湯厲爵挑著眼角端倪著她的一舉一動，腦中不由自主閃過停車場發生的那幕。

很難將那天颯爽狠辣的女人和現在乖巧甜美的女人聯想成一個人。

旁邊的小提琴手，拉起了貝多芬的《月光》。

“你會彈鋼琴嗎？”湯厲爵忽然問。

辛落驀地抬眸，攏了攏垂落的發絲：“學過。”

其實從小到大，練琴是她最討厭做的事情。

“我很喜歡《卡農》。”

湯厲爵目光下意識落在遠處的鋼琴上，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辛落頓了一下，心裏想的是，為什麽偏偏是這首？

她嫣然一笑，“那我就獻醜了。”

辛落端莊地坐在鋼琴前，太久沒彈過琴了，她有些緊張。

“彈的不好你別笑我？”

湯厲爵給她一個保證不會的眼神。

辛落坐正身子，白皙的手指放在琴鍵上，起了幾次頭找到感覺後，便有舒緩且悅耳的音符在她玉手下跳躍。

她閉上眼睛，不期而然，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麵毫無章法地竄進她腦海裏。

少年坐在教室的窗台上，曲著一條腿，手搭在膝蓋，清亮的眼睛穿透餘暉看著她。

下大雨，少年黏濕的漆黑額發，手裏的傘，和翻窗而出的身影……

畫麵一轉，她又看到少年穿著染血的白襯衫，怒瞪著她……

手指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受控製，曲調變得紛亂無章。

湯厲爵看到辛落額上冒出了細細的汗，整個人像入了魔。

他擰起眉頭，走上前，手掌按住了她的手背，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別彈了。”

辛落回頭看他，眼眸水霧般漾了一下，明亮無比。

“對不起，我失態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情波動的那麽厲害。

“琴聲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心情，你有心事嗎？”

辛落麵色蒼白。

她不敢告訴湯厲爵，她曾經無意間詛咒過一個人。

事情要從她高中說起。

她畫過一本少女漫，書裏的人物原型都是根據身邊的同學畫的。

肖澈，便是其中之一。

她和肖澈不合，是當時班裏同學眾所周知的事情。

男二的人設，車禍結局，都是無心的惡作劇。

雖然知道是巧合，得知肖澈因為車禍去世，辛落心裏還是隱隱不安。

這首卡農，就是肖澈曾經在畢業典禮上彈奏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