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幸存者
第七章 幸存者
霰彈槍的子彈一般分兩種，實心彈和鐵砂彈，而我們現在使用的全部是鐵砂彈。我的霰彈槍走火之後，大量的鐵砂夾雜著火星子呼嘯而出，“碰！”的一下打在門牆上，頓時白灰麵子磚頭碎屑四處飛揚。
“啊——”有人尖叫了一聲。
我循聲望去，隻見一團白煙彌漫之下，有個人影後退了幾步，呆站在那裏，手裏還抓著一根半米多長的東西，是根擀麵杖。
蘇婉趕緊衝著那人擺手，說道：“別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煙霧漸漸落地，在我們麵前出現了一個美豔的少女，她仿佛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我們，結結巴巴地問道：“你確定你們是來救我的？”看到蘇婉點了一下頭，立刻就怒道：“你們來救我怎麽還打破了我們家的門？”這個少女說話的聲音很有特點，既不是發嗲也不是撒嬌，聽到耳朵裏卻分外的與眾不同。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聲音，不過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胖子瞪著小眼睛說道：“我們拍了半天門你也不出來……”他還沒有說完呢，那少女就頂道：“我不出聲你們打破我的門？那些滿大街亂跑的怪物要是知道了我們家沒有門我還有命麽？”
胖子生氣了，回頭對蘇婉說道：“婉姐，我看咱們別救她了，人家根本不需要啊～她們家的門是我打壞的，一會兒我就給她換一個新的防盜門。”就問那少女：“你想要什麽牌子的防盜門？美心的還是盼盼的？”
“你……”那少女顯然屬於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類型，最怕遇到胖子這樣的無賴，果然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蘇婉咳嗽了一下，說道：“我們幾個屬於民間組織，不代表政府行為。你自己選擇吧，要麽跟我們走，要麽讓胖子再給你裝一扇防盜門。”
那少女白了胖子一眼，問蘇婉：“姐姐，我能帶自己的東西麽？”見蘇婉點了點頭，氣鼓鼓的把牆角的背包背上，把衣架上的小挎包挎上，手提包拎上，錢包揣上……胖子不耐煩地問道：“你還有完沒完？用不用我也幫你拿幾件？”
“啊？”那少女楞了一下，笑道：“那可真是太感謝你了。”說完，又從裏間屋子拉出來一隻大大的皮箱，立到了胖子麵前。
胖子上去就踢了一腳，罵道：“用不用我把你家的床也一起背上？”
“啊！你幹什麽？”那少女驚叫一下，焦急萬分的把倒在地上的皮箱扶了起來，怒道：“這裏麵的東西很重要，你踢壞了賠得起麽？”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反手把霰彈槍背在身後，手上換了一把手槍，用空出來的左手把那隻大皮箱拎了起來，說道：“趕緊走吧，501室還有人等著我們去救呢。”
那少女一愣，失聲道：“501室裏麵的人還活著？這麽說趙青山博士還活著？這可太好了，我正想問問他，那些滿大街的怪物是些什麽東西。”
蘇婉回頭看我，我趕緊聳了聳肩膀，說道：“你別問我，我是宅男裏的宅男，我們家對門住的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那少女趕緊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廣播電台的播音員蕭娜娜，我采訪過趙博士，他是國內最為權威的生物學博士。”
蘇婉看了我一眼，說道：“那咱們趕緊去501吧，我正好有很多問題要請教那位趙博士。”回頭問蕭娜娜：“會用手槍麽？”我心想這話問的可有多多餘，現在這個年頭，由於國家實行禁槍製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國人都不會用槍。不料蕭娜娜猛點頭：“會用，我以前在省射擊隊做過幾天替補。”
蘇婉點了點頭，給了蕭娜娜一把手槍，然後說道：“我叫蘇婉，以前做過巡警，這是老花，是個作家，胖子叫楊蝌，是個廚子。”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三個基本上在本職工作中，都屬於預備役的。”我這才知道蘇婉雖然是警察，不過顯然還處於實習期，算不上是正式警察。
這回蕭娜娜美女倒是沒什麽意外，她大咧咧地說道：“這道真是巧了，我也隻是個實習播音員。”
“我打前鋒，老花掩護，胖子殿後，走！”
於是我們四個一路又猛爬樓梯，來到了五樓。隻見501的門牆上，有一個血紅的大問號，問號下麵是幾個字：二單元202，四單元401。
蘇婉照例去拍門，照例沒有反應。蕭娜娜急了，就在外麵用她的手槍“碰碰碰碰”的砸門，高聲喊道：“趙博士！您在家麽？請您開門，我們來救您來了！”
我們幾個一下子都急了，怎麽這個姑奶奶一點常識也不知道啊？胖子趕緊把蕭娜娜的嘴巴捂住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喊什麽啊？怕那些粽子聽不到是麽？一會兒把粽子引來了，把你先奸後殺，看你怎麽辦！”
蕭娜娜使勁兒掙脫了胖子的大手，連著“呸”了好幾聲，才皺著眉頭問道：“你多久沒洗手了？”
胖子誠心惡心她：“我們住的地方不但廁所停水了，連廁紙也沒有，拉完屎之後……”蘇婉怒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閑心鬥嘴！”
胖子擠到門前，說道：“這樣子拍，隻怕一輩子也不會有人給咱們開門，還是看我的吧！”蘇婉的鼻子都要給他氣歪了，愕然道：“你還想開槍？”胖子嘻嘻一笑，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個怪模怪樣的小夾子，用力掰了幾下，把小夾子拉成了一根彎彎曲曲的鐵絲。
蕭娜娜站在胖子身後，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我的睫毛夾子怎麽會在你那裏？”胖子回手把她推到一邊，反手把那根彎彎曲曲的鐵絲伸進了鎖孔裏，閉著眼睛鼓搗了幾下，“喀”的一聲，防盜門就被打開了。
蘇婉讚賞的看了看胖子，突然臉色一變，小聲問道：“你以前做過小偷？”也不用胖子回答，就把房門打開了。
501裏麵根本沒有人，滿地都是寫滿了字跡的紙張。我們幾個分頭搜索了一下各個房間，什麽線索也沒有。
我搜索的是主臥室，見臥室的窗子是開著的，急忙把大家招呼了過來，說道：“估計趙博士是跳窗子逃走了。”胖子大為讚賞：“厲害，厲害，看來那老頭子豁了老命了，一大把年紀的，也學蜘蛛俠跳樓玩。”
蘇婉走過去打量了一番，皺著眉頭說道：“不對，這裏的防盜門沒有損壞，趙博士用不著那麽拚命……恩，是了……”她手指著窗框上部的幾根不起眼的擦痕，說道：“看來趙博士是通過繩索一類的東西，離開了這裏，不過他逃走的方向不是往下，而是往上去了樓頂。”警察就是警察，觀察力和判斷力以及推理能力都相當的強悍，她跟著問我：“從樓道裏能一直爬到樓頂麽？”
我點了點頭，剛要說點什麽突然看到窗台下麵的牆邊，有一本筆記本靜悄悄的躺在那裏，顯然是趙博士臨走的時候，匆忙之間掉落的。像他這樣一個人物，在緊急情況下還要攜帶的東西一定非常重要，我不禁起了好奇心，把那本筆記本撿起來，放到了裏懷的口袋裏。
我們四個人就從樓道一直爬上了樓頂，路過我家門口的時候，我們看到我家的防盜門也被人拉扯壞了。我不由得暗呼僥幸，看樣子昨天晚上那群粽子襲擊了我家，幸好我已經及時離開了。
到了樓頂之後，發現上麵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唯一讓人感覺奇怪的是，靠近女兒牆的地方，有一大塊麵積的瓦片東倒西歪的，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翻了一遍是的。
瓦片下麵就是混凝土澆築的屋頂，根本藏不了人。
我們站在樓頂上極目遠眺，雄偉遼闊的大連城就在眼前，金黃色的陽光照耀下，整個城市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誰能想到這外表虛假的平靜下麵，整個城市已經麵目全非、千瘡百孔了！
蘇婉是眼睛尖，手指不遠處的一棟樓房說道：“呀！你們看，那邊的樓頂上似乎有幾個人。”胖子順手遞給她一副軍用望遠鏡，說道：“試試這個，是從趙博士家裏搞到的，不知道那老小子弄來這個東西在家幹什麽。”蘇婉沒說話，順手接過了望遠鏡，看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把望遠鏡給了我。
我接過望遠鏡順著她看過的方向一看，心裏不禁一陣冰涼。
目標樓的樓頂上，的確有三四個人，不過不是活人，而是死人。死狀及其的恐怖，似乎是全身嚴重脫水而死……那根本不是人，簡直就是四具木乃伊。那些屍體直挺挺的仰躺在樓蓋上，看上去詭異萬分。
望遠鏡傳到了胖子手裏，胖子看了之後，臉色灰白，似乎受到的震撼也不小。望遠鏡又傳到了美女主播的手裏，她看完之後照例想尖叫，不過她很知趣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口。
胖子手指遠方，愕然道：“那是什麽鬼東西？從出事到現在，也就是七八天的時間而已，那些屍體怎麽都變得跟茄子幹兒是的？就算躺在樓頂上，陽光比較猛，可現在畢竟是冬季啊，他們的屍體很快就會被凍成冰棍才對啊。”
我們幾個都說不出所以然來，蘇婉說道：“別在這裏發呆了，還是趕緊去救人吧，依照趙博士門牆上留下的信息，這棟樓裏，好像二單元的202和四單元的401裏麵還有幸存者，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救人。”
從樓頂通往樓道的小口並不大，下麵的鏈接也不是樓梯，而是一排固定在混凝土牆壁上的鐵梯子。蘇婉俯身走了下去，我也學著她的模樣彎腰，可是還沒等我往梯子上落腳呢，就聽到“碰碰”兩槍，從腳下傳來過來。
我嚇了一跳，急忙俯身趴在了入口邊上，側著腦袋往下一看，隻見蘇婉已經溜到了七樓閣樓的地板上，樓梯口上兩個半大不小的粽子翻身倒地，此時又有一個粽子從樓道上冒出頭來，飛身撲向了蘇婉。
霰彈槍隻有兩發子彈，我趕緊把手槍瞄了過去，“碰！”的一槍打在了那個粽子的前胸上，那家夥隻是頓了一頓，就又衝了上來。我一不做二不休，“砰砰砰砰砰砰”的把槍膛裏的子彈都射了出去，也沒能把那家夥打死，正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蘇婉的霰彈槍又響了，直接把粽子的腦袋打開了花。那粽子就仰麵朝天的從樓道裏摔落下去。
趁著這個機會，我趕緊從入口爬了下去，看到蘇婉的臉色慘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就問道：“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蘇婉反問了我一句，“嗬嗬，是沒事兒，差點就真的啥事兒也沒有了。”她雖然在笑，可是一點笑的意思也聽不出來。我知道她的心情，此刻恐怕已經沮喪到了極點，想要安慰安慰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有點多餘，隻好象征性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胖子和美女主播也先後爬了下來，一看到眼前的場麵，美女主播當時就吐了胖子一袖子。胖子急忙把袖子上的嘔吐物甩掉，又把袖子伸到了鼻子下聞了聞，皺著眉頭問道：“你早上吃的什麽？怎麽會有稀屎的味道？”美女主播顧不得和他頂嘴，還在那裏一手扶牆的幹嘔。
我看了一眼蕭娜娜的嘔吐物，分明就是米湯或者牛奶一類的東西，就知道胖子是誠心惡心人家，回頭問蘇婉：“婉姐，這些粽子怎麽會不怕手槍？”剛說完，樓下又跑上來了一個粽子。
蘇婉掏出手槍飛快的出手，“碰！”的一槍擊中了粽子的腦袋，那家夥一聲不哼的就摔倒了，再也沒有爬起來。
我失聲說道：“我明白了，這些怪物的關鍵部位就是腦袋，隻要腦袋被擊中，他們立刻就死了。”我剛剛之所以會有那個疑問，完全是因為我連開了七八槍，居然也沒有打死那個粽子，心裏就對自己的武器沒信心。
蘇婉點了點頭，呼出一口氣，說道：“以後大家再開槍的時候，記得瞄準粽子的腦袋打，不要浪費子彈。”說著，帶頭往樓下走，我們趕緊跟上。走到那個被蘇婉用手槍打死的粽子麵前的時候，我們看到他的腦子從顱腔裏流了出來，不過不是我們想象中的白色，而是十分詭異的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灰色。
“注意點，別碰那些髒東西，小心被感染。”蘇婉叮囑我們。
蕭娜娜顯然被嚇的夠嗆，又想吐，幹嘔了幾下沒吐出來，趕緊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哆哆嗦嗦的跟著我往樓下走。
還好一直平安的走到樓下，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我們把蕭娜娜的東西扔到了運鈔車上，鎖好車門之後，又來到了這棟樓的二單元門門前。
二單元的保安門被破壞的更嚴重，整個鐵門連同門框一起，都被人從牆體上扯了下來，陰森森的樓洞好像是遠古洪荒時期的猛獸巨口，正等著我們傻乎乎的往裏鑽。我們不能確定裏麵有什麽樣的危險，可是我們沒有選擇，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蕭娜娜很明顯的想打退堂鼓，可是不跟著我們，她就得一個人留在樓下，那簡直比直接殺了她還要命。所以盡管她看起來抖的像是手裏拿的不是手槍，而是220伏的電線，不過到底是一步也沒有掉隊。
我就走在蕭娜娜的前麵，真怕她抖的太厲害，一下子不小心扣動了扳機，說不定我就被她打死了。因此我小聲對她說道：“娜娜，你不要害怕，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越是害怕就死的越快。拿出你的勇氣來，現在沒人能幫助我們，隻能靠我們自己，知道麽？”
美女主播沒有說話，胖子在後麵接口說道：“也不是沒人幫咱們，那個骷髏兵兄弟，不就給咱們弄來了武器和信息麽！”
美女主播還是不說話，不過抖的那沒麽厲害了，剛剛鬆了一口氣，走在我前麵的蘇婉突然就停了下來，我趕緊凝神戒備，一瞥眼間，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202室的門口。
這回不用蘇婉命令來，胖子手腳熟練的就把防盜門打開了。我心說這個家夥如果不是天生愛好開鎖的話，那麽就一定是個小偷，而且是個慣犯。難道說他並不是個廚子，而是個逍遙法外的罪犯？看來以後我得小心點。
我們小心翼翼打開了202室的門，迎麵就看到客廳的地板上，仰麵倒著一個身穿睡衣的男人。
開始我們還以為他死了，不過看麵相神色又不像。喊了幾聲他也不動，我們大著膽子走過去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男人的確是死了，身體都僵硬了，他的眼睛直直的望著天棚，瞳孔都渙散了。這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個不出體力的公務員，或者是小老板。
“看，那邊還有一個。”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我們扭頭去看，隻見廚房的門口，一個與男人年紀相仿的女人坐在那裏，後背倚著一台全自動洗衣機，也死了。
我們打開了各個房間的門，搜索了一下，很快，就在一間臥室的床上發現了第三個受害者，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死在了被窩裏。要不是他全身硬的像段木頭，我們甚至都在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
蘇婉皺著眉頭回到了客廳裏，用一根拖布的長柄挑開了那男人的睡衣，看了一眼睡衣裏麵包裹的屍體，說道：“大家小心了，這家人死的有些古怪，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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