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腦海中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源的呼吸已經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他可沒有運動員的體能，就算這隻是夢境，自己的體質似乎也沒有因此變好。
在這裏沒有白天和黑夜，隻能夠從那無時無刻都能看到的巨大的沙漏，來大致判斷時間流逝的速度，而到目前，時間過去了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了。
可當他抬頭時，巍峨的山巔在繚繞的雲霧中依然若隱若現，盡管林源已經足夠努力了，但山巔似乎還是遙遙無期。
而在林源的眼前，隻有數不盡的岔道，最初他還會默默記在心中，到後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記這些東西了，事實上他懷疑這些岔道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山脊處雖然依然盛開著美豔的花朵，可林源已經無心欣賞，而另外一邊，則是萬丈深淵，不過因為有雲霧遮擋，倒是有種仙境般的夢幻感。
該死！
林源性子再好，也忍不住大聲謾罵了幾句，來發泄心中的不滿，但四周的雲霧似乎具備某種隔音功能，他的聲音僅僅在極小的範圍內迅速傳**了一瞬，然後便煙消雲散。
不管如何，林源依然沒有放棄。
那可是夢寐以求的修真啊，怎麽能夠因此放棄呢？
往上攀登的山路越來越陡峭了，行進大約數分鍾後，林源的眼前又一次出現了岔路，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隨意選擇一條，而是滿臉詫異地駐足停下，幾米開外的岔道口，一道倩影亭亭玉立，正和他回望著。
“唐佳雪？”林源有點不確定地叫了聲。
這是個非常清秀的女孩，齊肩的長發，精致的臉蛋上同樣布滿了很無語的表情，她秀眉微簇，好半晌後才輕聲說道：“剛才聽到有人說話，隱約覺得有些熟悉，我就有點好奇，想看看究竟是誰，想不到居然是你，唔，你是林源同學？是吧？”
“沒錯，是我。”作為全校的明星人物，對方能記得自己的聲音，林源覺得自己應該稍微高興下才對，兩人隻是同班一年多時間而已。
如果非要說他們有什麽交集的話，大概也就是幾個月前的班級活動時和唐佳雪多說了兩句話，僅此而已。
“不過還真是夠巧的啊，居然在這裏也能夠碰到你，對了，想不到你也會對修真感興趣啊。”林源試圖尋找點共同話題，來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唐佳雪搖頭道：“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修真的入學考核，一直都隻是麵向十八周歲左右的人，再考慮最可能將這些人在某個集中的時間段召集過來，就隻能是高考了。”
林源一愣，下意識問道：“為什麽是十八周歲呢？”
唐佳雪微微蹙眉，剛才她本想就此拂袖離開的，但思忖片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是學院綜合考慮到人的體質方麵，現代人的體質比起以前的人實在太弱，年齡太小，過早接受靈力的話有可能導致後天性的畸形成長，年齡過大，對靈力的吸收度則會漸弱，綜合考慮下，對現代人而言，十八周歲是最合適開始入門的階段。”
這些倒是林源完全不了解的，一番嘖嘖稱奇，他忽然反應過來：“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唐佳雪眉宇間有點無奈了，這家夥怎麽跟個好奇寶寶似的，考試的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很寶貴的，但她並不是那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性子，平淡說了句：“家裏很早就教過我。”
林源再次怔住，這句話他可算聽明白了。
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話題可聊，唐佳雪之所以停下，也隻是好奇剛才的聲音究竟是誰，她顯然也沒有與林源同行的打算，看到林源應該是聽明白的表情，她點頭示意，便打算就此離開。
臨行前似乎又猶豫了下，唐佳雪再次回頭，稍顯冷淡又不失禮貌的說道：“同學一場，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會成為校友，也算是機緣，稍微給你點提示吧，曆練所考察的並非是運氣或者體能，而是人的心性，修真修真，修的同時也是自己的心，學院曆來都很看重這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內部消息了吧。
林源趕快拋開腦海中雜亂的思緒，連忙追問道：“果然普通辦法是不能登上山頂的，那麽說你知道如何到達山巔了？”
唐佳雪明白林源想問什麽，她輕輕搖頭：“每年入學曆練是由各位師尊輪流安排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前知曉內容或者答案，一旦作弊是會被終生取消入學資格的……關於如何登上山巔，我稍微有點頭緒了，但我不能和你說，因為曆練的答案從來都不是唯一的，我的答案隻能代表我的心性，而非你的。看得出你已經很焦急了，這是不行的，在這個夢境世界，你必須先學會靜心，這是我唯一能和你說的了。”
“那麽，祝你好運吧。”唐佳雪最後說完，便毅然扭頭，繼續朝著山巔邁步而行，不多時，她的身影已然淹沒在白霧之中。
留下林源站在原地繼續發呆，以至於最後唐佳雪離開時都忘了打聲招呼，他心中其實相當沮喪，原本他以為這個優秀的女孩應該是屬於富二代之類的人物，現在他才意識到，唐佳雪應該稱得上是仙二代才對吧，這個女孩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恐怕都是修真者之類的人物啊。
當然，這不是他沮喪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忍不住會想到，在上山的這近萬人中，類似唐佳雪這樣的仙二代究竟還存在多少呢？
即便如唐佳雪所說的，沒人會提前知道曆練的內容和答案，但他們的父輩肯定會事先給予足夠多的提示，這種優勢是普通人絕對無法比擬的。
如果說最後的錄取人數是固定的，那麽很顯然，仙二代絕對會在其中占據相當大的比例，甚至可能是絕大多數，而留給像林源這樣的普通人的位子，還會剩下幾個呢？
收到那封考察資格的信時，林源本以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但現在他卻忽然發現，或許到頭來什麽都沒有改變。
從這片夢境中離開，也許林源依然會像普通人那樣參加完高考，上一所大學，畢業後找份普通的工作，就這樣慢慢走完這一生。
如果是以前，林源不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但現在，他明明已經看到了一片更為廣闊的世界，明明已經接觸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可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世界離他逐漸遠去，這才是最痛苦、最不甘心的。
雖然唐佳雪剛才讓林源先靜心，可是這樣消極的念頭一旦在腦子裏升騰而起，便怎麽也壓不下去了，越是這樣想，林源就越沒法集中精神，更別提去思考登入山巔的辦法，而且連續幾個小時的攀爬，帶來的疲憊感仿佛也在這一瞬間都徹底釋放開來。
巨大的疲倦席卷全身，林源覺得自己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他微微朝後踉蹌幾步，倚靠在冰涼的山背上，微微閉上雙目，他想讓自己先好好休息下，可是潛意識中他隱約覺得，如果就此停下來，恐怕就再也不會有繼續的勇氣了。
但難以抵擋的勞累，已經讓林源的身體有點身不由已了，
林源就這樣靜靜倚靠著，閉目休息著，似乎睡著了，卻又不像，在他的腦海深處，朦朧的意識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伴隨而來的是驚雷般的咆哮聲。
站起來！
這不是你停下來的理由！
當你感到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是真正戰鬥的開始！
一步是天，一步是地。
而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咆哮仿佛天崩地裂般，振聾發聵，林源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有些痛苦地捂住了有些隱隱作痛的腦子。
是誰？
到底是誰？
林源有些困惑，也有點驚疑不定，剛才他似乎覺得有人在自己的腦子裏朝自己大吼大叫，但混沌般的意識中，他難以辨認對方的身影，模糊之中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個身影擁有一雙金睛火眼。
那雙眼睛仿佛能攝人心魂，一瞬之間，將林源腦海中所有雜亂的思緒一掃而空，他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但默念著最後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時，林源的眼睛也重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