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你這漏不小啦!
楊文傑家坐落在縣城中心,麵積不小,三室一廳,足有一百三十多平,是當初他爸媽做生意賺了錢買的。
不過,這會兒家裏沒人,爸媽還在砂石廠忙活,弟弟在外地上學也回不來,楊文傑隻好自己動手炒了仨雞蛋先對付一下,而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著爸媽回來,希望看在自己受傷的份上能給自己做點好吃的。
然而,他等到的是一頓臭罵。
“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都特麽大學畢業了,竟然還和人家打架!你和我說說,當時你腦袋是咋想的?!被特麽驢踢了還是咋的?我咋生了你這麽一個玩意,打不過你不知道跑啊!”
老爹楊誌高怒其不爭的指著楊文傑,張口就罵,要不是看他受傷了,大巴掌早就抽過去了。
“報警了沒?警察咋說的?”
“報了,說有了進展就通知我。”楊文傑乖巧回道。
老媽在一旁直歎氣:“你說你也是的,都那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懂事兒呢,你就不能讓我和你爸省省心嗎?孩兒爹,工作的事兒辦的咋樣了?趕緊讓他上班去吧,整天這麽閑著,早晚得出事兒。”
楊誌高一臉頭疼的抓了抓腦袋:“不太好辦,昨個兒楊科長還和我說呢,今年各行各業都不景氣,公家單位的工作崗位就成了那些人眼裏的香餑餑,光這一陣子找他幫忙安排工作的人都十好幾個了。”
“這麽說沒戲了?那錢豈不是白花了?”老媽頓時滿臉不高興。
“錢不錢的無所謂,反正也沒多少錢,就當認識人了。不過這個工作……怕是要黃了,楊科長昨兒和我說,現在盯著文物館展覽員那個工作崗位的人還不少,其中還有幾個領導家的孩子,咱家沒背景,恐怕會被刷下來。”
楊誌高心煩意亂的往沙發上一躺,朝楊文傑瞪了一眼。
楊文傑立馬十分有眼色的給其倒了一杯茶,隻是心裏在吐槽,我可是傷員啊,傷員不該是被照顧的那個嗎……
不過這話他沒敢說,不然老爹的大巴掌非得抽過來。
楊誌高喝了兩口,皺著眉頭道:“算了,也別等楊科長那邊的消息了,你幹脆去人才市場看看吧,反正你也是大學畢業,雖然學校不咋地,但在臨澤這種小縣城還是有一定競爭力的……”
“不去!”
楊文傑毫不猶豫拒絕:“就咱這破縣城,進個公司,一個月兩千五,那點工資還不夠花的呢。當初你說找關係給我往文物館裏弄我都不太樂意,更何況進其他公司了。”
楊誌高抬眼,“那你幹嘛去?要不去咱家砂石廠呆著?”
楊文傑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你得了吧,今年國家加大了調控力度,五月份之後城裏蓋樓的地方就明顯少了,你那砂石廠今年還能不能幹得下去都兩說呢,還讓我去你那……
行了,我的事兒你們就別操心了,等過兩天傷口愈合了,我去市場轉轉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創業機會,指望上班掙錢,等到老都掙不夠一套房子錢。”
這話楊誌高到沒有反駁他。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前段時間不是有個很火的段子嗎。
你為什麽窮?因為在上班。
你為什麽要上班?因為窮。
這是個死循環。
這年頭,指望打工買房子,那是不可能的,隻有做生意才有那麽一絲機會。
當然,也有可能更慘。
“得!你不讓我管,我還懶得管呢,整天忙裏忙外的,我哪有那麽多閑工夫管你的破事兒。”
楊誌高眼見自家老婆好像還有什麽話說,頓時沒好氣道:“他才多大,剛畢業,你著嘛急呢!趕緊做飯去,這一整天都沒咋好好吃東西,餓著呢!”
“行!我不管,我看你家兒子能成啥樣兒!”
老媽頓時一臉不高興的去了廚房。
楊文傑從老媽的情緒中看出了一絲別的韻味,望向老爹,“生意很不好?”
“大部分工地都能停了,上哪好去。除非你有關係,還能撈點骨頭啃,要不然隻能這麽幹耗著。我估摸著,今年也就這樣了,好不起來,等明年再說吧。”
楊誌高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拿出一根,點上,沉著個臉抽了起來。
楊文傑仔細看了眼老爹,發現這才幾天沒注意,老爹腦袋上竟然長出了好幾個根白頭發,顯然,壓力太大,愁得。
“要不……你那砂石廠幹脆關了得了,省的幹守著還鬧心。”
“關了幹啥?在家裏和你們大眼瞪小眼,坐吃山空?”
楊誌高拿眼瞪他。
楊文傑不以為然,“反正開著也是賠錢,耗著幹嗎,還不如去看看其他機會呢。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隻要有一雙善於觀察的眼睛,還是可以看到很多機會的,說不定還能弄出一個上市公司來呢……”
“說起來簡單,等你真做起來就知道難了。全國上下那麽多做生意的,有幾個賺錢的?百分之八十都賠錢!你以為做生意那麽簡單啊,裏麵的道道多著呢,可不是你看兩本書,讀一些心靈雞湯就能玩得轉的……”
楊誌高最看不慣自家兒子拿書上的那些毒雞湯給他出主意,覺得自家兒子整天就會瞎胡想,一點都不接地氣,根本就不知道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照這種思想發展下去,以後沒得好。
但楊文傑卻不是這樣認為的,他認為新時代就要有新時代的做法,老爹的那種思維方式,早已過時,就該挖個坑埋了,讓它煙消雲散,該滾哪去就滾去。
君不見,現在這社會那些發大財的,都是那些敢想敢幹,且善於發現新鮮事物的人嗎?
比如外賣產業,比如快遞產業,比如電子商城,這些都是新時代的產物,如果拿老思維模式去做,根本不可能發展的這麽快、這麽大。
總歸而言,這是思維方式上的區別,也是老一代人和新一代人的區別。
兩種思維的碰撞,要麽融合,要麽針尖對麥芒,沒有其他的結果。
在楊家,就是針尖對麥芒的狀態。
二人據理力爭,誰也不甘於人後,但最終,楊誌高感覺自己的為父地位受到了嚴重侵害,於是發揮一家之主的威風,將楊文傑踹了好幾腳。
“還反了你的天了!信不信我斷了你的口糧啊!”
楊文傑臉黑,媽蛋的,這是說不過就動手啊,還要不要點臉了!
但礙於自己的經濟大權在老爹的手裏,隻好乖乖認慫,表示臣服,隻是心裏很不服氣,心說老楊你給我等著,等我以後做出一番成績,我看你還有沒有臉教訓我!
晚上吃飯的時候,楊文傑比平時多吃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眼睛的異能消耗了他太多身體機能的原因,還是今天白天沒咋吃東西的緣故,光米飯都吃了三碗,這讓楊母一陣錯愕,隨之高興的不得了,還以為自己做的飯菜比以前好吃了。
楊文傑哼唧兩聲,表示也就那麽回事,而後回了自己屋。
雖然老爹的話在他眼裏有些過時了,但某些地方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比如老爹說的,這人啊,一定要學會給自己做職業計劃,如果沒有計劃,像無頭蒼蠅那樣亂撞,到頭來肯定會是一場空。
他覺得很有理,於是思考自己接下來的人生,到底要做些什麽,該作些什麽。
然而,他雖然大學畢業,有著高學曆,但畢竟沒有經過社會的磨礪,也沒幹過啥工作,完全是零基礎,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最終,一頭撲倒在**,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天。
楊文傑早上快十點了才起來,吃完老媽給留的飯菜,便去了醫院。
因為頭上的傷口,他要連續輸液一周,以防止發炎感染。
到了昨天住院的外一科,找醫生開了輸液的單子,交完費用,他就進了昨天呆的那病房。
今天病房裏又多了一個人,手上打著石膏,夾著板子,腦袋也像楊文傑一樣,裹著厚厚一層紗布,搞的跟阿拉伯人似的。
那男人看他一眼,頓時笑了,“難友啊。”
楊文傑也笑:“你這咋弄的?”
那男子歎了口氣:“唉,別提了,倒黴,車翻了。你呢?”
楊文傑也歎了口氣,“和人打架了。”
那男子搖頭,“打架可不好,這年頭打架打的就是錢。”
“可不是嗎。”
楊文傑手裏把玩著昨天買回來的那枚印章,又看向昨天和自己說過話的年輕男子,“哥們你咋了,看你身上沒傷啊?”
他倆昨天就說了幾句話,沒問咋回事,今兒也隻是為了搭話茬,隨便問一聲。
那年輕男子正在看報紙,聽到他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看到是他,頓時笑道:“原來是你啊,來輸液?”
楊文傑點頭,指了指他按在腹部的手,“咋回事?”
年輕男子苦笑:“喝酒導致傷口發炎了。月初剛做完的闌尾炎手術。”
“我去!你也是夠心大的。”
楊文傑恍然,難怪他昨天來的時候都直不起腰來,傷口發炎最難受了。
“醫生咋說?”
“先保守治療,如果炎症下去,就沒啥事兒,要是始終下不去,隻能重新開刀重新縫合。不過看情況還行,估計再有幾天炎症就消了。”
年輕男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印章,“你好這玩意兒?”
“它呀!”
楊文傑掂了掂手裏的印章,“談不上喜好,就是看著不錯,昨天回去的時候在路邊順手買的。”
“順手買的?還是在路邊?”
年輕男子一臉無語,“介意我看看嗎?”
“這有啥好介意的。”
楊文傑隨手就遞了過去。
年輕男子接過,細細打量,過了一陣,一臉吃味的抬起頭來,“是個好東西啊。”小心還給楊文傑,“花多少錢買的?”
“兩百五,本來我嫌這個數字太難聽,讓攤主找我十塊,結果那老頭兒不幹,說要是嫌難聽就多給他十塊,我一想,都特麽成交了幹嘛還要多給他錢,那不是傻了嗎,就走了……”
楊文傑知道這枚印章是好東西,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好,也沒在意,就隨口說了出去,反正是聊天,他也沒當回事。
哪知年輕男子聽到他說的價錢後,眼珠子都直了。
“多多多少?二百五?”
他一臉無語,幽幽道:“兄弟,你撿的這個漏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