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日期：2007/1/25。時間：晚上7點整。地點：北城朝陽公安分局會議室。
局長、宋名英和眾位刑警坐在會議室裏，張辰兵也坐在旁邊。局長開口道：“人都到齊了嗎？”宋名英說：“還差一個。”局長有些詫異：“哦？還有誰？”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出現一個身穿警用棉襖的警察，來人正是劉振。宋名英起身說：“這不來了嗎，鼓樓分局的刑警隊長劉振。”局長也起身，和劉振握了握手。劉振向在座的諸位刑警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和張辰兵對上，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也坐下了。
張辰兵剛在門口看到劉振的時候，他很驚訝，他想不出來為何劉振也會加入專案組。但是隨即他就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後，開始準備聆聽案情的分析。
局長看了看眾人，說：“現在人到齊了，我們開始案情的討論。首先，我們請宋名英隊長說一下案件的大致經過。”
宋名英接過話茬，他說：“案件的經過是這樣的：1月24日淩晨1點多，朝陽分局接到報警，在青和園小區附近下水道發現一具女性的屍體。接警之後，值班的民警趕到現場進行勘察，我隨後也趕到現場。經過對案發地點的調查，我們認定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拋屍案。案發地點並不是第一作案現場。凶手將被害人在某處殺害，然後丟棄在小區附近。我們調查了小區的監控探頭，可是事情也怪，這個小區的監控攝像頭隻有一個還是好的，而那個攝像頭根本照不到小區的下水道附近一帶區域，所以無法判斷凶手的拋屍時間。”
“屍體檢驗的情況怎麽樣？”一個刑警發言。
宋名英回道：“被害人年齡在28~35歲左右，無紋身類特征。死亡時間已經超過48小時。死亡原因是窒息，凶器是一根繩子，在頸部留下了一道勒痕。屍體渾身**，被割數刀，生前可能遭到凶手的淩虐。刀口深淺不一，凶器為匕首小刀之類的利器。屍體上有很多塗抹的字跡，經檢測，成分為口紅。無性行為，下身沒有遭到破壞。”
“看樣子凶手不是為了性而殺人？”
“極有可能。凶手也許厭惡女性，也許是性無能，總之他沒有強奸或侵犯被害者的**。我認為凶手在追求一種更高刺激的快感。”
“第一名被害人的身份情況調查的怎麽樣？”
“第一名被害人，陸雪蘭，年齡31歲，已婚，在一家企業工作，算是個都市白領。她的丈夫是計算機推銷員，我們已經調查過，此人沒有作案時間，已被排除。陸雪蘭的社會背景簡單，人際關係並不複雜，她的朋友不多。我們已經全部調查過，幾乎可以認定不是熟人作案。”
“第二名被害人呢？”
“第二名被害人，也就是“1.24係列連環殺人案”的第二名受害者。姓名範靚穎，年齡30歲，已婚，事業單位主管，下班晚歸。丈夫久等也沒有回來，於是報了案。我們在1月25日的清晨發現了她的屍體。作案手法與第一名被害人相同，死因均是勒斃，死前可能遭受非人的折磨，屍體身上有數不清的刀傷，屍體被凶手用口紅塗鴉。下身同樣沒有受到侵犯。”
“這手法有點像古代的淩遲啊。”一位刑警說。
宋名英點點頭，接著說：“案發現場同樣也不是第一作案現場。我們調查了周圍的環境，發現那一帶居然沒有安裝監控探頭。不得不佩服這個凶手的聰明。也證明他對北城的大街小巷乃至路段的監控探頭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
“凶手犯案的動機是什麽呢？”
“暫時還不知道。”
戴局發言了：“名英，我聽說凶手還寄了封信給咱們分局，很是猖狂？”
宋名英點點頭說：“是的，第一起命案發生後的上午，分局收到一封郵局掛號信，信封是牛皮紙，信紙就是普通的A4紙，字跡是用電腦打印的。”說著宋名英拿出了那封凶手寄來的“戰書”。
“寄信人的信息調查了嗎？”
“調查了，那隻是一個代寄的底商，老板是賣茶葉的，偶爾兼顧代為寄信這種服務。我們根據老板的描述，局裏的畫像專家畫了一幅凶手的肖像，請大家看看。”說著宋名英拿出幾張人像素描，傳遞給在座的警察。眾人小聲議論，終於，有一個刑警說：“這凶手也太會偽裝了吧，戴個鴨舌帽，帽簷壓的看不清眼睛和鼻子，隻有這薄薄的嘴唇。”另一名刑警說：“這要找起來可是大海撈針，北城這打扮的人可是一堆呢。”
宋名英又接過話題，說道：“這條線索目前是中斷的狀態。根據現有的畫像，確實無法縮小範圍，也找不到嫌疑犯。”
“第二名被害者的社會關係調查了嗎？”
“已經查清，與死者相識的朋友均無作案時間。”
“這麽說，凶手是隨機作案？”
“很可能。”宋名英答道。
戴局咳嗽了一聲，說道：“那麽，案件的具體情況諸位已經掌握了，大家有什麽新的調查方向嗎？”
眾刑警交頭接耳了一番，一個刑警說道：“凶手挑選被害人的標準是什麽呢？”
“隻能總結出一個大概的模式，就是她們都是女性，且都有正當的職業。特點都是下班晚歸，深夜遇襲，被凶手製服，將其囚禁，然後折磨，最後殺死。”
“我有個問題。”一位刑警說。“凶手是怎麽肯定她們一定會晚下班呢？”
宋名英說：“非常好的問題。這點我已經琢磨過，我覺得凶手在下手之前一定跟蹤過被害者，至少跟蹤過兩次，對被害者的下班路線非常熟悉。”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辰兵這時開口了：“沒錯，我也這麽認為。根據我們手上的遇襲案女子的供述，我認為凶手對被害人肯定跟蹤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知道被害人的下班時間，也知道她們都有晚歸的可能。對被害人晚歸所走的下班路線非常熟悉，他很清楚那個時間地鐵和公交車已經停運，夜班出租車又不太願意接客。我曾經納悶凶手為何可以出現在遇襲地點的一個角落，等待被害人掉入他的陷阱，就好像他事先知道被害人一定會走那條路一樣。現在我明白了，這個凶手可以說是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他極有忍耐力，可以忍受很長很長的時間。然後找準時機，下手快準狠。”
眾位刑警繼續交頭接耳，低頭議論。宋名英注意到，從會議開始到現在，隻有一名警察沒有發言，他坐在角落裏，一直低頭看著拍攝的屍體照片。宋名英知道，這名警察是朝陽分局的一個民警，他叫鄒傑。宋名英問道：“小鄒，會議開始到現在你一直沒發言，是有什麽新情況嗎？”
鄒傑被宋名英點名，他感到有些尷尬，眾位刑警都抬頭看著他，而他的臉紅了。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小聲的說：“我……我可能有一條重要的線索。”
宋名英立刻顯得精神振奮，他又問：“是什麽，快說！”
鄒傑將照片放在會議桌上，他說道：“是塗鴉，凶手在被害人身上的塗鴉，我好像似曾相識，在哪裏看到過。”
“什麽！在哪裏？”
鄒傑頓了頓，說：“我已經想起來了，是一款遊戲。”
眾人麵麵相覷，都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宋名英開口道：“遊戲？什麽遊戲？”
“是一款破案類的單機遊戲，去年10月才剛上市的，名叫《黑色洛城》，是美國R星公司旗下的一款遊戲，講的是一個主人公偵破一係列的案件。”
宋名英也感到震驚，他又問：“外國遊戲？”
“對。讓我感到這是條重要線索的原因是，這款遊戲根本沒有大陸版，要想玩到隻能去買香港和台灣出的光盤。而且這款遊戲對配置的要求非常高，不是一般收入水平的家庭可以承受的。”
“你說屍體上的塗鴉和遊戲裏的相似，這是什麽意思？”
“是這樣，這款遊戲是單線性的破案遊戲，主角從一開始的巡警到升職成後來的刑警，偵破了一個又一個的案件。而玩到遊戲故事40%左右，會出現一個連環殺人案，凶手署名狼人、弦月殺手，殺死多名女性，在屍體上都會畫一些塗鴉。”
聽到弦月殺手這個名字，宋名英心裏一陣顫動。要知道，寄給朝陽分局的掛號信，凶手署名圓月殺手。這其中也許有很大的關聯。“嗯……這個遊戲裏有沒有提到凶手是用什麽進行的塗鴉？”
“是口紅。”鄒傑的回答令在場的所有警察全部震驚。
“我明白了，你是說我們現在的凶手，是在模仿遊戲中的連環凶殺案作案？”
“有這個可能，畢竟他的手法……實在……太像了。”
宋名英看了看在場的警察，他問了一個很多刑警此刻都想問的問題：“遊戲中的警察最後抓住這個凶手了嗎？”
“抓住了，他是一個酒保。在第幾關來著，我記得反正有一個證人詢問的環節，曾經找他問過話，但是被他溜掉了。而且這個酒保好像和什麽當官的人有聯係，最後搞得主角被降職。”
宋名英深吸了一口氣，他換了一個話題：“你怎麽知道這款遊戲的？”
“我的一個朋友是碟商，他賣過這款遊戲的光盤。我也玩過，已經通關了。”
“美國的？售價多少？”
“400。與時下網吧裏常見的遊戲，可以說是很貴了。”
“你剛才提到，這款遊戲對電腦的配置要求很高？”
“是的。當前大概要6000~7000塊的一台台式電腦，才可以帶動這款遊戲。”
“這麽說，我們可以縮小範圍了。”宋名英說著自己點了點頭。
戴局長這時發話了：“名英，現在調查有方向了吧。趕緊加派人手，重點排查北城各大電腦店，看看哪些地方售賣這個遊戲的光盤。得到一份名單，從中再繼續縮小範圍。”
“戴局，我正想這麽做。”
戴局看了一下表，說：“我看今天的會議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關於“1.24連環殺人案”的調查，目前主要對準購買這款遊戲的人。全都去工作吧。”
眾刑警準備退散，宋名英站起身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眾人見此又都坐了下來。宋名英說：“諸位朝陽分局的刑警，這次我們麵對的是一個嚴峻的挑戰，凶犯極端殘暴，很可能持有武器，各位在抓捕過程中，如果必要時，可以開槍。另外，此次的專案組，有兩位別的區隊長加入。一位是海澱分局的張辰兵隊長，一位是鼓樓分局的劉振隊長。我們“1.24專案組”目前要緊的工作就是查清購買者的信息。而另外的線索也不能沒人管，所以，我在此請兩位隊長，再調查一下此案的這些線索，看看能否有突破。我宋名英，在此感謝兩位！”
張辰兵先開口了：“具體要我們調查什麽？”
宋名英說：“楊法醫在第二名被害者的腳掌底部提取到一些牆灰。是劣質牆灰。可能凶手囚禁被害人的地點在相對破舊的一片區域，居住環境很一般。”
張辰兵回道：“了解了。我會去調查一下北城還沒有改建的民房區域。或者正處於拆遷狀態的老房子。”
“有勞了。”
會議自開始到現在，隻有劉振還沒有發言。其實他沒有什麽可說，或者，他在期望宋名英給他分配一些比較簡單的線索工作，不會太有什麽危險的那種。而其實，宋名英早就考慮到了，他知道劉振主動請纓參與調查是礙於情麵沒有辦法，而他又拉家帶口，萬一出了什麽事也沒法和聶局戴局還有劉振的家人交代。所以，他說：“劉隊長，你就負責重審受害者的人際往來和社會關係吧，看看還有什麽可挖掘的東西。”其實宋名英明知，凶手並不在兩名被害人的熟人中，他之所以這麽安排，就是為了避免劉振陷入危險。
劉振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宋名英對刑警們說：“諸位，都辛苦了，可是，那個瘋子還在外麵逍遙法外。也許今天夜裏，就會有第三名被害者。所以，我們不能鬆懈，一定要快馬加鞭的調查。去工作吧！”
眾位刑警都離開了座位，回去工作了。戴局、宋名英、張辰兵、劉振四人沒有走，他們還要進一步探討一下案情，也順便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