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豈可偏執一端
大堂之內隻剩三人。
他自個目前是煉製不了四品丹藥，修為不夠，這是硬傷，任誰也跨越不了。
不過，倒可以借別人之手煉製四品丹藥，借別人之手，那人還得要會煉丹術，實力還得高，品質就不用保證了，能煉製出就算好。
“每日半夜三更時，你是不是會從修煉之中驚醒而來？驚醒之後，一個時辰內全身冰冷，從胸膛向外延伸直至遍布全身？”林北悠悠地說道。
“四肢酸痛，心髒時跳時停，脈絡不穩。”
凡人的傷病傷痛，他可能看不懂，這基本不關煉丹師的事情，學習這些對煉丹基本沒有好處，但若是修真者的話，煉丹師倒是能看得懂。
段天涯聽後，沉默片刻，無奈地歎氣一聲，眼前的黑袍人所說句句屬實。
林北又繼續說道，“我雖不知你修煉何法，但我觀你丹田有股煞氣所在，每次修煉之時，這股煞氣會侵蝕全身，但它不是病因。”
“你找的那些醫師，煉丹師，他們無一例外都在解決你體內的煞氣吧。”
段天涯聞言後點了點頭，“確實，每次吞服滅煞丹時，倒能緩和一陣子，過不了多久，這股煞氣又會死灰複燃，重新出現，還比上一次更強烈。”
“邪門得很。”
“你將手伸過來，自會知曉。”林北平靜地說道，不一會段天涯將手伸過去，黑袖袍籠罩進他的手腕，絲絲寒氣溢流而出。
避免因觸感，讓此人推斷出大致年齡，做了些小手段，讓此人的觸感降至最低。
林北兩指輕微按住段天涯的手腕上，星點靈氣探入其中，“放心，不要抗拒。”
“恩！”段天涯點了點頭，自當不敢抗拒。
一旁的靈妙穀仔細盯看起來，生怕漏過一丁點細節。
黑袍人的靈氣自手腕處，神門穴湧入，隨後一直連綿到嘎子窩附近，停留在極泉穴片刻，林北見此眉頭微皺。
隨後靈氣急轉直下，從極泉脈一路向下，往隱秘地帶五樞穴附近，他猛然感知到一小股生命正緩慢蠕動著。
這條小生命周遭帶些小尖刺，看樣子會麻痹宿主，使宿主感知不到疼痛，並且釋放煞氣，進一步掩蓋這條小生命的痕跡。
這種情況林北還沒奪取靈根時，經常見到。
段天涯估計惹到一些人，被人下蠱了。
一般來說，這種蠱會在嘎子窩附近，一點點爬進宿主的大腦，結果這隻蠱蟲卻往隱秘地帶鑽去，要是再晚上幾天。
蠱蟲鑽進去了，隨後自盡，估摸著，段天涯就得變成漂亮的少女了，煞氣也會因為蠱蟲的死亡，從而消散開來。
一刻鍾過後，林北收回手掌，滄桑著說道：“嗬嗬，若是沒有那些滅煞丹的話，恐怕你會變成一位秀麗的姑娘。”
段天涯聞言後，滿腦子疑惑，“前輩何出此言？”
一旁的靈妙穀也是倍感疑惑，她從未見過男變女，女變男，若是在修煉初期，倒能通過手段做到，但越是修煉到後，陰陽兩氣越是固化，便越是難改變。
段天涯已然到了築基期，又是修煉劍法，至剛至陽，談何變形。
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總感覺好像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感覺就像是高考時，明明複習千萬遍，考試時，就突然忘記了，有時候不管，又突然記起來了，很是怪異。
“還請前輩解疑！”靈妙穀恭敬地說道。
“蠱蟲，它目前正待在五樞穴附近。”林北平淡說道。
“蠱...蠱...我曾在古書在見到過，有些蠱蟲會釋放些不大不小的病症，來達到蒙混過關的地步，使診斷者產生誤判。”
“再加上，這些蠱蟲生命氣息微弱，哪怕脈像探查，也得需要萬般仔細沒想到。”
“沒想到這隻蠱蟲會在五樞穴。”
靈妙穀說著，她無奈歎息一聲，誰能想到蠱蟲會在五樞穴那裏，生命氣息又微弱，脈象探查極其考驗靈氣控製，一點點不小心，很容易使病人的脈絡受損。
大多數修真者，都不太敢將脈絡給他人探查。
“會待在五樞穴的蠱蟲，一般常見的癲蠱、蛇雲蠱、螺柱蠱、木會蠱，至於其他蠱蟲，價值太高，沒必要用在築基境身上。”
林北聽後，不禁有些欣賞這位少女，僅僅是說了蠱蟲與五樞穴兩個信息，她便推斷出大致範圍。
“說得不錯，他身上乃是常見的癲蠱。”
“癲蠱，把玄蛇埋進土中，取菌以害人，菌中帶卵，毒人之後，人心昏，頭眩，記憶變弱，飲酒時菌毒生長，長至成熟期後，每至半夜蠱蟲便會緩慢移動，此時宿主會感知到寒冷，四肢酸痛，早期症狀較小，越往後症狀越嚴重。”
林北緩慢地說道。
一旁的段天涯聽完之後，額頭直冒冷汗，這話聽起來真滲人，更何況它還在我體內，這一想，他猛然感覺到下體有什麽蠕動感，哪怕這時間不是癲蠱的活動時間，他也覺得癢癢的。
林北拍了拍段天涯的肩膀，見到他下體隱隱約約有些發抖，嘴角略微上揚，“小夥子，你是保老二，還是保修為。”
“敢......敢問前輩，兩種方法有什麽不同.....”段天涯強忍狂跳不止的心髒，小心翼翼地說道。
“保老二，修為會倒退許多，不過根基會更加紮實。”
“保修為，修為不會倒退，不過，你可以改頭換麵，做個秀麗的姑娘。”
話音剛落，段天涯想都沒想，連忙說道：“保老二！保！”
“盤膝修煉，等著。”
“是前輩！”段天涯說著，連忙盤膝修煉。
“劍...丹來！”林北說著，看了眼靈妙穀。
一旁的靈妙穀隨即從儲物袋裏掏出一鼎沉重的丹爐。
“你有何靈藥藥材？”林北剛說著，便有一個儲物袋漂浮在眼前，靈妙穀的聲音響起。
“前輩大人，這些便是小女的全部靈藥。”說著，她便坐在丹爐麵前，靜靜等候，她也不可能將自己全部家底放出去，一些珍貴的藥材沒放進裏麵。
林北摸索了好一會，這些靈藥想煉製出完整的四品丹藥，很困難，好在這些靈藥品質不差，勉強能煉製出來。
估摸著她待在雲霄宗，薅走數不盡的高品質靈藥。
他準備煉製一枚滅蠱丹，四品行列，以靈妙穀給的靈藥，缺少滅蠱丹三十八種輔藥，好在輔藥有下位替代品，主藥沒缺。
主藥不缺，輔藥缺再多都能煉，頂多效果變差，但下位品選擇也不能太過離譜，太離譜煉製出來的是不是毒藥不好說。
輔藥用下位替代品，雖不至於滅殺掉段天涯的癲蠱，但也能讓癲蠱休眠五年時間左右。
五年時間，夠了。
準備好一切之後，林北來到靈妙穀背後，“放輕鬆，將一切交給我。”
說完，他雙手放到靈妙穀肩膀兩側，絲絲靈氣探入其中，“我會通過微微刺痛的方法，來告知你如何處理這些繁雜的藥力。”
“恩。”靈妙穀點了點頭，這還是她第一次煉製四品丹藥，連續跨兩品，若不是有五品煉丹師相助，她絕對不敢煉製。
不過她內心有個疑問，輕聲說道：“為什麽前輩不親自煉製呢？”
林北聽後，這不廢話，我要是啟靈境，早就自己煉了，他不可能會這麽說，總得要和稀泥。
“哼，老夫本以為你會知曉，結果嗬嗬。”
“你等年紀輕輕，忘不敢踏出舒適，日後怎成大器，雖有大醫知，大煉術，卻是雞腸鼠肚，豈可偏執一端？親手煉製四品，便是讓你知曉，四品所學絕非那點偏執所能講清楚。”
“煉丹之道亦是如此，皆貴在隨機應變之機，這點不懂，望稱天才？愚才便是。”
說著，他也不熟悉靈妙穀，隻是這套話語，基本能套上大多數卡在某種境界的人身上。
靈妙穀聽後，臉色微變，腦海裏不禁雜念叢生。
三十六歲時，年紀輕輕便是二品煉丹師，可自此之後，就卡住了。
卡久了，便也喪了氣，離開赤火穀，遊曆天下。
越是遊曆，距離三品便越是遙遠，她見過數不盡的丹藥醫理，可先入為主的習慣，讓她不自覺往赤火穀的理念靠近。
“雖有大醫知，大煉術，卻是雞腸鼠肚，豈可偏執一端？”靈妙穀低喃著，內心倒有些承認此句。
“思緒無度，迷茫不知，看來真是看走眼了。”林北說著，正要甩袖轉身離去。
“不，前輩我...”靈妙穀聽到聲音，連忙回過神來，深呼吸一口氣，將腦海裏的雜念剔除，“前輩！”
“煉！”
“是！前輩！”
靈妙穀低語著，真如前輩所說，豈可偏執一端？
看著打著雞血的靈妙穀，林北內心略微一驚，他隨便說說，那一套話術，可以用在任何人的低穀時期，都能用。
用些含糊不清、廣泛的詞匯描述某種情景，某個人的時候，很容易就會覺得，這描寫好像我自己。
這樣也好，煉製成功率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