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乃思良將

此時天色大亮,紅彤彤的日頭掛在半空,一行人趕著牲畜和車子,唱著凱歌,在道上緊趕慢趕,鄒潤騎著馬匹,往來巡視,催促部下抓緊趕路。

鄒淵也沒能閑著,在鄒潤的要求下,他點起幾個能騎劣馬的嘍囉充當起的隊伍的斥候,前後各撒出十裏的範圍進行偵查,以五裏為限,輪番回報。

不比隊伍中歡天喜地,樂不可支的嘍囉們,鄒潤此時滿腹心事,從始至終都緊緊繃著神經,隻是麵上不顯罷了。

在隊伍出發前,陳宣費盡手段,終於從黃則禮臥房牆壁的夾層中找到了一個小匣子。裏麵有私鹽販買賣的賬簿,有賄賂官員的本子,以及前往那座海島的海圖。鄒潤第一時間就打開看了,本子上記載的人很多,除卻黃縣知縣,但大都是一些不上台麵的吏員。

但饒是如此,鄒潤也不敢掉以輕心,這黃縣乃是望縣,不但縣裏有上百土軍弓手,周圍也駐紮的有一營禁軍,雖說在後世說起大宋禁軍的戰力不免引人發笑,但是轉換了時空後,鄒潤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當真笑不出來。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就眼下自家隊伍這模樣,萬一這期間真個走漏了消息,黃知縣痰迷心竅,打算派出人馬給黃則禮報仇的話,那後果必定是不堪設想。

登雲山可戰之兵實在太少,這回不過是拿下了一個小小的村中大戶,就得傾巢而出,所有的人手都用於轉運戰利品,鄒潤手頭上連一隻像樣的應急機動兵力都沒有,萬一有突**況,鄒潤早就做好了第一個衝上去廝殺的打算。

手中緊緊攥著見了血的紅纓槍,腰間腰刀也被調整到了最順手的位置,鄒潤一邊防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敵情,一邊在心裏暗暗琢磨,也不知道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現在到底是在東京,還是已經被刺配滄州。

隻可惜鄒潤清醒不久,還沒顧得上打聽林衝的消息,他不由得暗自祈禱,“林教頭啊林教頭,千萬要等著我啊,千萬不要著急忙慌的投到王倫那個大草包手裏了,那可真是明珠暗投啊……”

就在鄒潤提心吊膽,萬分緊張之際,一陣急速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漸漸清晰,他下意識地挺起手中長槍,繃緊全身的肌肉,準備廝殺,可當見到隊伍前方絲毫不亂,這才意識到來的應該不是敵人,而是自家探馬斥候。

果然,來者正是出林龍鄒淵,鄒潤這才放下戒備,悄悄垂下手中長槍,暗道自己太過緊張,好似驚弓之鳥。

“籲!!!”

鄒淵馬術不錯,在距離鄒潤一丈遠近的地方就穩穩的收住馬勢,這一近身鄒潤就瞧出了不對勁,隻見鄒淵一身麻絹長袖衫上破了好幾個窟窿,身上那幅牛皮鎧也是歪歪斜斜,整個人灰頭土臉,仿佛剛剛和人廝殺過一般。

不等鄒潤開口詢問,鄒淵搶先告訴了他一個讓他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甚麽!你說你遇見了錦豹子楊林和火眼狻猊鄧飛!!!”

原來此事十分巧合,這楊林鄧飛本是鄒潤鄒淵的舊日相識,向來在河北遼國一帶活動,隻是不知為何突然現身登州地麵,而且還做起了蒙麵剪徑的勾當。

剛剛卻把鄒潤派出去的探馬當做了行貨,那鄧飛善使鐵鏈,埋伏在草中,將鐵鏈甩出,卷住騎馬嘍囉扯下地來,先奪了馬,又準備去嘍囉身上摸些錢財,卻不妨撞上了後續騎馬趕來的鄒淵。

鄒淵脾氣暴躁,眼見如此,哪裏搭話?

心中無明業火忿起,當即就打將上去,一杆鐵棒直帶風雷之聲。那楊林見狀翻身上馬,也拿槍來並,手中筆管槍不弱分毫,二人在林中你來我往,槍刺棒砸,交手二十餘回合,難分上下,好在後來鄧飛眼尖,認出乃是故人,這才止住了這番廝殺。

登雲山上,四個好漢互相執手,一同踏進聚義廳,一番推讓,鄒潤去上首位坐了,鄒淵則陪著楊林鄧飛在下首坐地,待嘍囉奉上茶水,四人說起剛剛山下發生的這宗尷尬事。

底下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這場誤會分說明白,鄒潤坐在上首靜聽,頻頻點頭,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心中大喜。

暗道當真是上天有靈,自家剛剛還在馬上心心念念著林教頭,老天爺轉眼就將兩位實力不俗的好漢送到了麵前。

正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錦豹子楊林原著中位列地煞第五十一位,石碣上的地暗星(天罡中的天暗星是楊誌),此人堪稱是萬金油的存在,在梁山的本職是馬軍小彪將,但是實際上他幹的活卻是五花八門,他外出打探過情報,幹過步軍也幹過水軍,連去北邊買馬這種活計都完成得像模像樣。

在曾頭市之戰中,他帶著石將軍石勇一邊逃避險道神鬱保四領著幾百號人的追殺,一邊還能喬裝打扮,混進曾頭市中成功刺探到了情報,可謂是膽大心細。在猛將遍地的梁山上他雖然並不以武力值出名,但是也堪稱多麵手了。

火眼狻猊鄧飛就更不用說了,原著梁山軍中的馬軍將領,突出的就是一個靠譜,人品德行在一百單八將中那是一挑一的存在,麵對才過於己的裴宣,他二話不說讓出寨主之位,可見心胸寬廣,有敬人成人之美。加入梁山後,在大大小小的戰鬥中,他不避箭矢,先後從敵人手中救下了秦明歐鵬等人,就連最後死亡也是為了去救秦明而被石寶砍成兩段,可見其和朋友是肝膽相照,為人是義字當頭。

看著座中人高馬大,體型健壯,一身江湖經驗點滿的錦豹子楊林,還有頂著一雙紅眼,看似麵目駭人,實則戰場上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鄧飛,鄒潤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欣喜。

“山寨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得此天賜良機,這回說甚麽也要將這二人說入夥。”

心中打定主意,鄒潤見三人說完,醞釀片刻,開口道:“一別數年,久未謀麵,不曾想今日有幸能再見二位哥哥,得以再拜尊顏,加上早間俺山寨又添了筆大進項,當真是雙喜臨門啊。”

鄧飛是個實誠人,這場誤會實是因他而起,剛剛又從鄒淵嘴裏得知鄒潤眼下已是一山之主,山上上百號大小嘍囉,無一人不欽服他,自家又理虧在前,哪裏敢當鄒潤如此客氣,便赧顏道:

“鄒寨主恁地說,俺卻不知臉往何處擱,是俺此番亂了江湖規矩,沒有拜山就在貴寶地剪徑打劫,後又傷了貴寨人馬,此事若換了旁人,隻怕俺少不得要三刀六洞,自懲謝罪,恁大人有大量,寬恕此番,對俺已是恩德不淺,卻不敢當哥哥二字。”

鄒潤聞言連連擺手,見鄧飛說話間帶著幾分拘束和惶恐,知道他應該是顧及自己的身份,擔心事後算賬,於是便撿起往日舊事,打起感情牌,也好為後續邀請入夥做個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