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滾滾紅塵
顧野此刻還沒意識到，自己將要被製作成共鳴體，但是他已經發現自己的軀體正在與鬼力晶球發生共鳴。
他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麽，難道自己會隨著晶球的潰散而灰飛煙滅？
此刻，天河鬼僧終於停止了喃喃聲，右手輕輕向下一翻，烏黑的心髒滑落掌心，向天台砸去。
與此同時。
在樓體內猛烈律動的鬼力晶球驟然靜止了下來。
顧野麵色一呆，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但下一秒，鬼力晶球突然張開大口，將顧野整個吞了進去，晶球在半空滴溜溜旋轉一周，表麵生出無數黑色的晶次，像一個巨型海膽一樣，朝著穹頂爆衝而去。
天河鬼僧與鬼行都滿懷期待的盯著即將落地的心髒，但兩名鬼物同時瞳孔一縮，縱身跳離天台。
樓體穹頂竟然被一個巨型晶球撞破，鬼僧的心髒被晶球直接吞噬，之後便急速沒入雲端，在高空爆裂。
與此同時。
樓體開始寸寸坍塌，精純的鬼力瘋狂的湧向地下的九口黑棺，九棺接收到鬼力，“砰砰!...”猛烈而詭異的顫動一番，便徹底陷入沉寂。
鬼行臉色難看的盯著沒入雲端的黑球，瞳孔劇烈的幾下，將視線移到了天河鬼僧身上。
“裏麵封印的是什麽東西？”
天河鬼僧麵色青黑，雙目灰白不振，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似乎進入極度虛弱的狀態。
“一切都是老板的吩咐。”
鬼行看到晶球快速下墜，在半空爆裂，竄出一道人影，大喊道：“別讓他跑了。”
天河鬼僧狠狠地哼了一聲，腳下一沉，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大樓四周荒野上跳出十數位兩重鬼律以上的鬼物。
顧野手持念輪珠，從高空急速下墜，重重的砸在了一處荒草堆中，被摔得七葷八素，心裏不禁掠過一陣後怕。
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在鬼力晶球中的火律契合等級，從一重直接飆升到兩重巔峰，甚至摸到了三重的門檻。
若不是鬼炎領域為自己緩衝了大部分的衝擊力，從雲層之上摔下，肯定會一命嗚呼。
顧野還沒來得及興奮，高空已經被猩紅色的鬼炎領域完全覆蓋，數十位手持棺材釘的火律鬼道中人，已經將他完全包圍，
而且他們的火律契合等級，均在兩重以上。
念輪珠此刻晦暗無光，被顧野揣進懷裏，應該是剛才突破封印損耗過大，即便是一品鬼器，也有自己的極限。
鬼掌也因為自己與念輪珠的共鳴，受到強烈壓製進入半沉睡狀態，時靈時不靈。
論單體實力，顧野還有些優勢，但是他缺乏戰鬥技巧，而且還沒有掌握任何鬼術，在一對多的情況下勝算渺茫。
“啪啪！…”
顧野開始瘋狂的叩擊鬼律道牌，能搖人就絕不單打獨鬥。
頭頂上渾厚的鬼炎領域應該就是《鬼經》中所述的合擊領域，它強大的壓迫力讓顧野撐起的領域範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
“說好的裏應外合呢？”
顧野收起鬼律道牌，緩身站起，向四周荒野巡視一番，沒看到有什麽支援，反而看到十數個黑影在視線昏暗的荒野上，滑動著詭異的步伐，向自己撲來。
沒有支援隻能奮力一搏了，雖然不能力敵，逃跑應該沒問題。
顧野心裏一橫，掏出破爛的菜刀正欲從西側突圍，卻被一隻青色手掌扒住了肩膀。
“別急！”
青衣伸手按住顧野，麵色異常冷峻，右手衝著前方的黑影一揮，身後呼啦啦湧出近百道青影。
在鬼炎合擊領域外圍，同叔帶著另一隊聲勢浩大的鬼道中人，將整個區域都包圍了起來。
鬼行看到聲勢浩大的道院人馬，沒有絲毫慌張的神色，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餅狀物，拋向高空，繼而開始念念有詞。
一股神秘的灰氣從黑餅中噴湧而出，荒野大地猛然一震，氣氛瞬間變得更加詭秘起來，一隻隻黑色手掌從地下伸出。
顧野隻覺腳下一動，一隻半腐腦袋從腳下探了出來。
青衣雙目中掠過一抹厲色，抬起青靴將腦袋直接踩爆。
“屍魁的戰鬥力不強，但能快速吞噬鬼力，我們要速戰速決。”青衣掏出鬼律道牌，輕輕叩動三下，近百道青色光柱從荒野四周竄上高空，直接插入猩紅色的鬼炎領域。
青色光柱升入高空之後，鬼炎領域外圍同時湧起密密麻麻的黑色光柱，與青柱遙向呼應，蔚為壯觀。
“沒想到鬼律道院竟然如此不惜成本！”
鬼行看到青黑交錯的光柱竄入高空，眼底爬出幾道失望的光芒，隨即收起黑餅，從懷裏掏出一根尺餘小鐧，向下重重一蹲，消失不見。
幾乎同一時間，青黑兩色柱群紛紛爆裂，在荒野上激起無數道鋒利的鬼力風旋，從地下湧出的大量屍魁幾乎瞬間被攪成了齏粉。
那十數位鬼道中人，全部被重傷倒地。
戰鬥還沒開始就結束。
直到荒野上的鬼力風旋完全散去，顧野還沒從震驚中掙脫出來，原來這就是鬼律道院的實力。
“眼睛，什麽情況？”
青衣走到顧野麵前，冷聲問道。
“已經沒事了。”
顧野感覺眼底的熱流正在逐漸消散，於是扯下黑紗，緩緩睜開雙目，腦海中的感知畫麵同步消失。
“這件事還沒完，今天隻是拔除了他們一個據點。當然，也為你暫時拔掉了一個哀咒隱患。”
“你們知道那棟樓是個陷阱？”顧野皺眉問道。
“念輪珠已經是你的本命鬼器，三重火律之後你還會覺醒出一個本命鬼術，之後你的實力就會基本成形。”
青衣根本就是答非所問，避重就輕，略過了顧野的問題。
顧野也沒要追問的意思，因為他能感覺到，青衣的實力已經攀上的三重。
冥律是空間類鬼律，與道律想比，同樣神秘莫測，還是不要在招惹這個狠女人了。
第二十章紅塵之氣
哀咒的危險被暫時解除。
顧野立即動了前往北越寺的念頭，念輪珠的確已經成為他的本命鬼器，這也就是意味著他跟幻塚的牽絆更深了。
“在北道院轄區做事要小心一點，速去速歸。”
青衣看出了顧野的心思，最後留下一句話，便飄然而去。
顧野回頭掃了一眼已經坍塌成廢墟的大樓，一個熟悉而神秘的身影闖進了視線內。
竟然是鬼月樓的鬼新娘。
顧野看到她立刻就聯想到了二樓茶廳牆壁上掛著的新娘畫像。
鬼新娘幾乎是瞬移到顧野麵前，伸出了沒有一絲血色的右掌。
“這……”
顧野根本不理解她是什麽意思，但已經鬼使神差的把右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鬼新娘的右掌輕輕一握，一股綿軟而又冰寒的感覺，讓顧野渾身一顫。
顧野突然萌生一個想法，掀開她的紅蓋頭看一看，但是還沒付諸實施，眼前突然一黑便栽倒在地。
“因禍得福，……”
顧野剛睜開眼睛，梁大爺的聲音就竄進了耳朵裏，緊接著就是一股濃鬱的煙油子味，讓他猛地坐了起來。
對於不抽煙的人而言，這種味道是無法忍受的。
“老頭！找我過來什麽事？”
顧野起身拍了一下像塞了棉花的一樣的腦袋。
“青衣讓我給你瞧病。”梁老頭蹲在牆角噴出一口白煙，慢悠悠的說道。
“我有病？她為什麽不親自給我說？”顧野從**站起，滿臉疑惑地問道，他跟青衣剛分開就被鬼新娘拉到了鬼月樓，如果自己真有病的話，想必還是急症。
“女人在想什麽，你猜得透麽？但是你就沒想過一品鬼器為什麽就成了你的本命鬼器？”梁老頭磕了下煙鬥，起身來到茶廳。
“這個…梁大爺，事已至此，還請您老明示。”
既然念輪珠已經成為自己的本命鬼器，再思考為什麽還有什麽用？肯定是裏麵出了問題。
“念輪珠由一百零八枚鬼眼幻珠組成，你的眼部或者是腦子裏應該有一些症狀了吧？短暫性的意識抽離，感知力代替視野能力……”
梁大爺精準地描述出了顧野之前在大樓內的所有症狀。
顧野心裏一沉，麵色嚴肅起來，恭敬地來到梁老頭身邊，低聲道：“梁大爺！能具體說下是什麽情況嗎？”
“鬼眼幻珠由鬼舍利煉製而成，而每一塊鬼舍利的背景都極為複雜，現在已經無法考證，我給你的第一個建議是控製使用念輪珠的頻率，然後……”
梁老頭猶豫片刻，右手摸進懷裏，隻聽“咯嘣”一聲，掏出來一根肋骨，歎口氣繼續道，“不要再扔了……”
顧野麵色一呆，尷尬地接過肋骨，將其揣進鬼袋，認真地問道：“梁大爺！你的肋骨會再生麽？”
“會！不然我能扯給你？”
“不是驅鬼辟邪吧？”顧野其實想知道梁大爺契合的鬼律是什麽，僅是掰肋骨的手段，就顯得十分詭異莫測。
“老朽修的是厄難律，剛才的肋骨是厄難鬼種，是厄難律特有的衍生鬼器，可以對念輪珠壓製一二。之後你自會知道它的妙處。”
梁大爺說罷，麵現猶豫之色，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顧野摸了一下肚子上肋骨，問道：“梁大爺！您這麽照顧我，是不是跟青衣談得有什麽條件？”
“此去北越寺你會路過廣夏市，你幫我去尋一個人，對其照拂一二。鬼月觀裏的這些鬼物跟你不同，它們不能輕易地出現在正常人類身邊。”梁大爺說罷，掏出一個神秘錦囊遞了過來。
“北越寺之行也沒有限定時間，我會盡力的。”顧野接過錦囊，一臉誠懇地回道。
“如此甚好。你的實力有大幅提升，所種火律詛咒會延遲發作，你為自己爭取了不少時間，但同時，詛咒的凶厲程度也飆升不少，還是盡快除之為好。”梁大爺似乎知道不少內情，但卻說得沒那麽明白，看來是不想過深的介入鬼律道院跟其他鬼道勢力的爭鬥。
“梁大爺！我有最後一個問題。”顧野沒敢直接問，隻是瞅了一眼掛在茶廳的側牆上的新娘畫像。
“我不知道。”
梁大爺瞄了一眼畫像，表情局促的回道。
顧野見梁大爺對鬼新娘如此諱莫如深，不禁又增加了幾分好奇，況且三樓還有一個。
“她們跟我沒關係了。鬼月樓已經是你的了。”
梁大爺意味深長的盯著顧野，十分輕鬆的說道。
“我的？我怎麽不知道？”
顧野腦袋裏嗡的一下炸開了，頓覺梁老頭一開始就給他挖好了坑。
樓裏有兩個鬼新娘，這幢樓變成自己的，豈不是跟她們有了什麽牽絆？
顧野提起桌上的茶壺，倒杯水，冷靜了一番，盯著梁老頭問道：“我能再送出去麽？”
“當然可以！隻是需要得到她們的認可，否則說破天也不行。除非你讓青衣派隊人馬過來，把她們除掉。但可能性不大，葉塚也未必能做得到。”梁大爺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葉塚都搞不定？”
顧野看了一眼牆上的畫像，不禁陷入沉思中，大不了以後非必要不回鬼月樓。
梁大爺不就是這樣，在學校地下室建了個第二據點，難怪那天他那麽開心。
顧野思緒翻飛間，梁大爺從懷裏掏出一本厚厚的暗黃色古卷，封皮上有兩個神秘而又像波浪卷的殄文——《鬼經》。
這本比之前顧野拿到的更厚，不禁又心生好奇，伸手接過來翻了幾頁，竟然都是古樸而簡略的圖文。
“鬼道有不同版本的《鬼經》，所包括的內容不同，鬼月觀的《鬼經》排名尚在鬼律道院之前，現在你知道青衣為什麽找我了吧？”
梁大爺提到《鬼經》，麵色驟然肅穆起來，尤其在論排名的時候，眼底都是得意之色。
“這本書倒是更加實用！”顧野一邊翻看，一邊讚歎道。
“在民間行走，你會遇到千奇百怪的事情，鬼律道院勢大，但有時候距離民間太遠。且有南北之分，我們鬼月觀的鬼道士，除了我之外，大多散落在民間各處，若是遇到不可開解的急事，可以按經中所述，尋找他們幫忙。”
聽梁大爺的話音，似乎有點看不慣鬼律道院。
顧野姑且一聽，他現在對兩個組織都沒什麽完整的概念，但從南山荒野一戰，鬼律道院戰力更強。
但青衣又需要梁大爺的幫忙，鬼月觀應該更擅長詭道異術，而且似乎更加與世無爭，專注鬼道修行。
顧野就完全看不透梁大爺的實力，但至少在青衣之上，估計在南山大學當保安的年頭不少了。
要不是世道詭變，顧野肯定還以為梁大爺隻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而已。
梁大爺最後掏出一個鬼袋，起身道：“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在學校當保安麽？”
顧野盯著梁大爺手裏的鬼袋，認真地搖了搖頭。
“對於人而言，行鬼道需要鬼力，但過猶不及，但是平衡鬼力除了自身的生氣之外，紅塵之氣也是必不可少的平衡手段，你現在年輕感知不到，正所謂知天命而生氣竭。紅塵煉心絕非易事，而且非常關鍵。”梁大爺將鬼袋扔給顧野，語氣低沉而又隱含幾分期待。
“這麽重要的事情，青衣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本來還想找一處深山老林，孤老終生呢？”
這個信息很關鍵，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廣隆大廈，文昌街才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原來遠離凡塵是錯誤的想法，等廣隆大廈事件告一段落，這學還得接著上，不然就得去打工了。
滾滾紅塵中什麽東西最耀眼？錢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