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紅衫厲鬼，鬼冊點籍
鬼市中多鬼道中人，鬼域內的本土鬼物倒不是太多。
小寧最終在一處極為狹窄的鋪位前停了下來，十分熟練地開口道：“三黑兩白！”
全身覆蓋著黑袍的店主伸出五根像利爪一般的手指。
“五百萬！”小寧嬌小的身軀向後一倚，貼進顧野的懷裏低聲道。
顧野感覺周身的鬼力在快速地流逝，直接掏出一張億元大鈔甩給店主道：“不用找了。”
“做生意講的就是一個信字！記賬吧！下次來直接免費拿！”黑袍下的聲音蒼老渾厚，根本不願意收顧野的“小費”。
小寧從進鬼域開始，整個過程中都十分匆忙，有些令人費解。
現在根本不給顧野跟店主交流的機會，直接引動領域共鳴，兩人便被鬼域強製傳送了出來。
“裏麵挺繁華！怎麽不多呆一會？分明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顧野見重新回到梁大爺的小樓旁，盯著小寧疑問道。
“我看到了鬼籍使，如果我們被隨機打上鬼籍，將永遠無法脫離鬼域。”小寧雖然看上去嬌弱，年齡不大，但論生活經驗與對鬼圈的了解，絕對是大師級的存在。
顧野聽到這裏不禁渾身一顫，心裏後怕起來。
小寧打開手機，定位出華福公寓的位置，並在鬼探上加了顧野的好友，將地址分享過去，先讓他熟悉周邊情況。
“葉寧？”
顧野看到小寧的昵稱，盯著她認真審視了一番，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走了。”
小寧右手向遠處揮動了一下，一輛黑色出租車出現在兩人的視野裏。
“華福公寓！”小寧鑽進出租車，報出了目的地。
顧野坐在前排，汽車啟動的一瞬間，從後視鏡無意瞥見梁大爺的小樓頂上站著兩道紅色的身影。
其中一個還蓋著紅色的蓋頭，身形竟然跟茶廳畫像上的新娘有幾分相似。
顧野不禁後背一寒，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你看到她們了？”
小寧坐在後排非常突兀地問道。
顧野隻是微微點頭，並沒有正麵回答。
“叮！”
小寧通過鬼探給顧野發了一條信息：“她們才是真正的厲鬼！你之前見到的都是低級鬼物。我們倆都不是她的對手，除非你體內那股異常的力量出手。”
顧野反複看了幾遍信息，突然回憶起，在南山大學2號樓公寓裏，小寧就曾看破他的身體有比火律詛咒更為強大的凶咒。
“你到底什麽人？”顧野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不是你的人麽？”
小寧突如其來的打趣，讓關於厲鬼的話題陷入尷尬之中。
“說正經的！”
“我很正經！就是你……”小寧意有所指，意味深長地說道。
顧野臉色一紅，發出了一個噴火的表情。
“跟你開玩笑，緩解一下壓抑的氛圍，我就是個孤兒，背景非常簡單，我有一種特殊的瞳術，能夠看到一些特別的東西。這個解釋滿意嗎？（攤手）”
顧野看到信息，回頭看了一眼小寧，覺得她沒有撒謊，至於是什麽瞳術，小寧不說，他也不會問。
顧野雖然沒什麽生活經驗，人情世故經曆的少，但他喜歡與人保持邊界感。
更何況，小寧已經是半鬼半人的存在。
約莫兩炷香後。
兩人在一片繁華的街區下車。
顧野大略地掃視了一番南來北往的人潮，發現其中有很多同類。
這個世界真的是不一樣了。
又或者一直都是這樣，他隻不過是到現在才知道。
華福公寓就在街區對麵，這裏距離文昌街不遠，廣隆大廈出事後，這裏的人流成倍增長。
南山大學附近的商業幾乎是一夜之間進入凋敝狀態。
“怎麽？進去唄！到我住的地方瞧一瞧。”小寧背著小手，眨巴著大眼睛笑道。
但是顧野不敢過去。
如此繁華的商業街區，很可能因為自己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顧野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厚厚的雲層，又看了一眼手機，突然意識到，這麽追查下去，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
而且已經背離了自己的初衷。
“回古宅！”
顧野站在街角遠遠地望了華福公寓一眼，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寧俏眉一豎，眼底鋪滿了疑惑，但是沒有絲毫的抱怨之意，她隻是覺得眼前這個大男孩有時候太幼稚，可能也是單純。
兩人回到古宅。
顧野站在院門口，不自覺地向樓頂望去，上麵沒有任何人。
小寧突然轉身望向西北高空，瞳孔裏映射出一頂火紅色的轎子輪廓。
轎子長三丈有餘。
兩邊各有八名紅衣轎夫，抬著轎子踏空而來。
顧野也感受到了時空扭曲波動的力量，這是鬼域與實現世界部分融合的跡象。
小寧向顧野靠了幾步，聲音微微顫抖道：“哥哥！我們有大麻煩了。鬼域鬼靈轎！大凶！”
顧野已經感受到了空間能量的變化。
幾乎在一瞬間，整個天空都變成了猩紅色，保護區方圓近十公裏，全部被鬼炎領域籠罩。
“紅衫厲鬼！”
小寧盯著高空澎湃的領域能量，瞳孔一縮，低聲道。
顧野推門進入小院，帶著小寧匆匆走進房間，將房門關起來道：“已經沒我們什麽事了，我應該隻是一個誘餌。”
“但願如此。”
小寧跟著顧野爬上二樓，兩人在窗邊坐定，觀戰視野雖然不怎麽好，但也能看個大概。
顧野抱起書桌上《鬼經》開始在心裏默誦起來，他之前在鬼輪觀隻是讀了一小半，跟小寧比起來，關於“鬼”的知識，他實在是儲備得太少了，簡直可以用學渣來形容。
大敵當前，臨時抱佛腳總好過什麽都不做。
受鬼炎領域的影響，整個保護區內已經是一片火海。
周衡的鬼炎領域隻是調用鬼域的能量，隻對生命體有真實傷害效果，而紅衫厲鬼的鬼炎領域似乎是鬼域空間的真實降臨，可以焚燒掉一切。
小寧緊緊地盯著窗外，目之所及皆是火海。
一幢幢古建築在烈焰中漸次崩裂，化為漫天飛舞的紅色灰燼融入領域能量，隻有梁大爺的小樓巋然不動。
十六位紅衣鬼轎夫，麵色慘白，兩腮塗著十分誇張的腮紅，眼圈烏黑，身負黑色鎖鏈，扛著轎子來到小樓上空。
青衣緩緩浮現在小樓頂部，手裏握著一根漆黑的棺材釘，仰首道：“在鬼律道院的轄區興風作浪，真是膽子不小。”
“鬼域執法！誰敢阻攔？”
轎子內傳出一道清亮，而震人心魄的女音，讓正在誦讀《鬼經》的顧野以及小寧，同時身體一顫，靈魂深處生出一股不可抑製的懼意。
顧野顫抖著雙手，繼續翻動著《鬼經》，正如其所言，克服恐懼是行鬼道的第一課。
小寧隻是剛才被驚了一下，雖然心有懼意，但是可以自己控製，不至於連手都是抖的。
“哥哥！”
小寧伸出嬌嫩的雙手，幫顧野穩住了《鬼經》。
“我沒事！”
顧野麵色一尬，輕聲回道。
“鬼域的手伸得真長！自己的麻煩不斷，跑到人間來管事了？”青衣麵色淡然，撥弄了幾下手裏的棺材釘，直接嘲諷道。
“區區八級巡察使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女音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語氣中滿含怒意。
“你是厲害！怕是不能親自出手吧！不行就速速撤去。”青衣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誰說我不能親自出手，不過是折損一些鬼壽而已，抓些生人補充又不是什麽難事！但是，對付你…我的鬼差足夠了。”
鬼炎領域微微顫動，兩名紅衣轎夫灰白空洞的雙目快速翻滾幾下，脫離轎體，同時扯出黑色鎖鏈，朝著青衣重重一甩。
鎖鏈穿透漫天的猩紅色飛灰，裹脅著渾厚的鬼力撲向小樓。
青衣冷哼一聲，右掌緊緊一握，皮膚由慘白色逐漸變為青黑色，而後將棺材釘淩空拋出，青冥領域噴薄而出，將兩條黑色鎖鏈擋在領域之外。
“咦？兩重鬼道冥律！”
紅衫厲鬼說話間，兩名鬼差自動退去，他們並不是青衣的對手，鬼差的培養並非易事，強行戰鬥也是無謂的犧牲。
“叮鈴鈴！……”
鬼靈轎四周，掛在轎子頂蓋上的十六枚哀鈴同時響起，一陣陣攝人心魄的聲音籠罩了整座下樓。
青衣本已變成青黑色的麵部，在鈴聲的影響下變得更加陰鬱起來，一副看似十分嬌弱的軀體也開始不自主地微微顫抖。
“現在走！還來得及。”
鬼靈轎中再次傳出一道冰冷的女音。
青衣雙目微閉，口中開始念念有詞，抬起右手衝著懸浮在身前的棺材釘打出一道青色鬼力。
棺材釘猛烈一抖，覆在表麵的黑色釘衣全部崩裂，露出了青色釘身。
青衣顫動著嬌軀，口中繼續念念有詞，青色棺材釘開始瘋狂吸收青冥領域中融合的鬼力，釘身幾乎在轉瞬之間狂漲至丈餘。
“青冥鬼器！倒真是小看你了。”
紅衫厲鬼憤怒地厲喝一聲，鬼差全部脫離轎體，十六道鎖鏈擎天而起，插入鬼炎領域。
青衣猛然睜開雙目，兩道詭異而冰冷的青色死氣激**而出，附著在青色棺釘之上。
青色棺釘吸收死氣之後，在半空“嗡嗡！…”嘶鳴一陣，快速翻轉，化為一道粗大的青虹，凶厲地撲向鬼靈轎。
十六道黑色鎖鏈瘋狂灌注領域能量之後，化為赤紅色，增粗至半丈有餘。
鎖鏈在半空快速扭動組合，幻化成一道龐大的鎖鏈網，主動向青虹壓去。
但，看似雄渾、堅不可摧的鎖鏈網，卻猶如紙片一般，輕易地將其洞穿。
十六名鬼差在青虹能量的衝擊下，鬼軀瞬間崩潰，化為猩紅色的能量團融入鬼炎領域之中。
“你！”
鬼靈轎猛然一抖，轎子蓋簾微微晃動，紅衫厲鬼似乎想出轎，但是猶豫一番，又退了回去。
隻是從蓋簾縫隙中射出一根纖細慘白的手指，衝著青虹隨意一點，青色棺材釘瞬間靜止在半空。
青衣右手衝著棺釘一招，將其直接收回，衝著鬼靈轎冷冷道：“鬼律道院轄區！退。”
“你以為我怕你了？可笑。鬼靈轎點中的人，都逃無可逃。”紅衫厲鬼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鬼炎領域猛然開始快速收縮。
鬼靈轎開始赤光大盛，十六枚哀鈴再次響起。
青衣瞳孔一縮，低頭衝著小樓冷冷道：“再不出手，你們的鬼月樓可就沒了。”
鬼炎領域收縮至數百米大小，其龐大的能量已經被鬼靈轎完全吸收。
突然，十六枚哀鈴同時停止晃動。
天地陷入死寂！
鬼靈轎周圍的紅色光團快速律動三次，而後衝著小樓凶猛地撲來。
梁大爺打在三樓的封印“砰砰砰！…”開始連續炸裂，一位頭頂喜帕，身穿新娘服的女子推門而出，渾身繚繞著灰暗的死氣，站在了三樓的走廊。
二樓的大門同時打開，又走出一位身穿新娘服，頭頂紅蓋的女子，但是周身有赤霞死氣遊動，與三樓女子的氣質截然不同。
兩人的動作整齊劃一，猶如同一人一般，輕輕躍出走廊，並肩轉圜至半空，同時伸出右手食指，抵住了來勢洶洶的鬼靈轎。
“樓內竟然有兩個厲鬼！”
小寧額頭一皺，瞳孔不禁顫動了一下。
顧野誦念《鬼經》入神，外界無論有任何動靜，都無法幹擾到他，捧著《鬼經》的雙手已經非常穩定。
小寧瞟了一眼顧野，心裏暗道：“進步好快。”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擋住鬼域執法？太天真了。”
鬼靈轎中的紅衫厲鬼，被兩個同類震住，但是仍不肯退去，聽聲音似乎還留有後手。
青衣也感覺不妙，但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紅衫厲鬼隻要不出鬼靈轎，她們也沒有辦法。
鬼靈轎是鬼域頂級鬼器，坐在轎內相當於憑空多了一重鬼律，但這一重鬼律也僅可用作防禦，所以轎子才被兩位鬼新娘製住。
若是可用於攻擊，紅衫女鬼可以直接動用鬼律壓製效果，小樓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點鬼籍！”
鬼靈轎中傳出三個字，一本厚重的黑色古冊從蓋簾後飄出，在半空自動翻開，並開始噴湧濃烈的黑色死氣，幾個呼吸間，小樓便被徹底籠罩。
青衣頓時滿臉震驚，她萬萬沒想到，紅衫厲鬼竟然動用了鬼冊，它是鬼域所有法則道律的根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鬼域之外，哪怕是這處半融合空間也不行。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本鬼冊是複製品，雖然可以帶出鬼域，但是並不能停留太久，麻煩的是，複製品與真身一樣擁有至高無上的“冊籍能力。”
以青衣兩重的實力根本無法撼動。
一股精陽之力被黑色死氣從小樓內抽出，送入鬼冊。
“天真！”
鬼靈轎中的女子冷冷地嘲諷一句，鬼冊閉合，飛回轎中。
鬼冊點籍擁有非常苛刻的條件，而且不會受到任何實力的鬼物影響，今天顧野被點籍，隻能說明他符合條件。
如果條件不符合，想登上鬼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鬼靈轎緩緩退去，最終消失在融合空間的深處，猩紅色的鬼炎領域瞬間潰散。
保護區除了鬼月樓，隻剩一片焦土。
青衣呆立在小樓頂部，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兩位鬼新娘全程保持沉默，鬼靈轎退去後，便各自回歸小樓。
顧野恰好讀完《鬼經》，將經卷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