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陷入選舉陰謀 第九節 風言風語現倪端
八點還差五分鍾，秦川箭步而來，服務員直接把他帶到了二樓臨窗的那間房裏，陳雲東正心緒不寧地在那裏等著他。
見到陳雲東，秦川趕快走過去握住了他的雙手，歉意地說：“陳書記，我來晚了，真對不起。”陳雲東的氣還沒消，他不動聲色地說：“知道來晚了？今晚罰你請客。”秦川忙笑著說：“那是當然，這客我是請定了。”陳雲東才笑起來，說：“坐吧，咱倆聊聊。”
秦川恭敬地坐下，陳雲東剛要幫他倒茶，他連忙搶了過來。隻聽陳雲東說：“我等你半天也沒見你來，就自己作主點了一壺雲南大理的下關坨茶，你喜歡喝嗎？”
秦川說：“下關坨茶和普洱茶的製作工藝相似，喝了可以養生，我很喜歡的。”
陳雲東意味深長地說：“茶葉的特性就是容易吸取異味，人的一生，有時候就像保存茶葉，能保住自己的本色，做到不為周圍的環境所汙染，非常不容易啊。”
秦川摸不透陳雲東的話外之音，隻能唯喏著迎合道：“陳書記總結的極是，秦川也深有同感。”陳雲東又說：“秦川啊，你來清雲縣也半年了吧？有沒有回去看過家人啊？”
秦川見陳雲東突然提起家人，不知到底何意，隻得老老實實地說：“我才來就遇到了災情，後來到省裏去過兩次，都是爭取救災資金，來回的時間緊，隻是順路去幼兒園看過孩子。”
陳雲東一聽，心想看來並非空穴來風，就說道：“秦川，工作再忙，家還是要顧的，下次回家代我問弟妹一聲好，我怕她說清雲縣的老陳不講人情，讓你忙得家也回不了。”
秦川不好意思的答道：“謝謝書記關心啊，是我自己沒處理好工作和家庭的關係，哪能怪您呢，下次回家一定轉達您的問候。”說完就笑了，他見陳雲東的茶沒了，忙著又給陳雲東續了一杯。
陳雲東喝了茶，說道：“秦川啊，家庭是我們的大後方，沒有妻兒的支持，我們怎麽能安心工作呢，你說是吧？”
秦川說：“是啊，陳書記，我老婆對我都有意見了，說我心裏隻有工作沒有家，可是我能有什麽辦法呢，離家這麽遠，工作這麽忙，我來清雲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度假的。您的意見，我堅決接受。”
陳雲東雖然很想知道有關秦川的傳聞是不是真的，但他也不好明說，隻得繞著問道：“秦川，那個救你的女孩子傷好了沒有？”
聽到這句問話，秦川腦海裏就閃現出了張新月動人的身影，還有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那雙眼睛不止一次洞穿他的心靈，有時候竟還讓他魂不守舍。他抿嘴一笑，答道：“剛才我遇到她了，聽說快上班了，看來已經好了。”
陳雲東抿了口茶，不鹹不淡地笑了笑。又問：“最近你有沒有去看過她啊？”
秦川說：“工作太忙，我好久沒有去看過她了，要不是剛才遇見她，我還以為她早就上班了呢。”
陳雲東不疼不癢的反問道：“真的？”
見到陳雲東疑惑的眼神，秦川終於弄清楚陳雲東約他來的用意了。他嚴肅認真地問陳雲東：“陳書記，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言風語了？”陳雲東本來就覺得這事不好管，隻是此事和選舉關係重大，才硬著頭皮問的，便說道：“秦川啊，人們現在私下裏對你有些不利的議論，我擔心這會對你的選舉不利，這才請你來問個清楚，你可要給我交個底啊。”
見陳雲東說到這個份上，秦川感到很羞愧，他鄭重其事地說：“陳書記，請您放心，我秦川決不是那樣的人。”陳雲東信任地拍拍秦川的肩膀，說：“我相信你。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啊秦川，越是要到選舉的時候，越是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切不要給別人抓住什麽把柄啊。我是過來人了，有的事並不像你們年輕人想的那樣簡單。”秦川點點頭，說：“陳書記，謝謝您的提醒，我一定會嚴格要求自己的。”
陳雲東探知秦川的實情之後，他的心情沒有感到輕鬆，反而沉重起來，他隱約地意識到這件事有些蹊蹺，也許和選舉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那個製造謠言的人會是誰呢？在這次換屆選舉中，他又將會扮演什麽角色？
他決定盡快的召開一次縣委常委會，把選舉工作再作一次認真的部署，確保選舉順利實現組織意圖。現在還是要和秦川交換一下意見。於是問道：“秦川，很快就要選舉了，你對這次選舉有沒有信心？”
秦川見書記突然又問起選舉的事，自己還真是沒有太大的把握，就實話實說：“陳書記，我剛來清雲縣不久，對這裏的一切還隻是了解個大概，我還真沒有把握。”陳雲東一聽秦川如此坦誠，心裏有些發毛，這個年輕人，城府不深，看來自己還得多操點心，免得選舉出了問題不好向上級交代。現在得商量一下正事了，便說道：“我想在選舉之前再開一個常委會，有幾個意見要統一下，可能對選舉會有一些幫助。”
秦川知道陳雲東還是想幫自己的，就說：“陳書記，秦川謹聽您的安排。”
陳雲東說：“好，那我就說一下我的個人意見，第一，為了換屆選舉的順利進行，我建議縣財政再給會務組增加五萬元會務經費，每個會議分別增加二萬五，爭取讓代表和委員們住得好一點，吃得好一點，另外代表委員們的紀念品也要拿得出手，不要舍不得花錢。第二，答複代表委員議提案的經費由縣財政拿出一百萬，其他部門籌五十萬，一共一百五十萬，爭取多為基層辦好事，辦實事。在會前如果有代表和鄉鎮領導向你遞請示什麽的，你要主動應承下來，在我們能力範圍內能解決的，一定解決好，不在我們能力範圍內的，我們再商議其他解決辦法。第三，讓宣傳部把握好輿論宣傳的導向，電視台要多作正麵的報道，特別是你的鏡頭要保證天天有，讓大家多熟悉一下，畢竟你才來清雲縣沒多久嘛。我提的這幾條，你看看怎麽樣？縣財政有沒有困難？”
秦川覺得為了自己能選上要花這麽多錢，大有賄選的嫌疑，遲疑了一會，才說道：“陳書記，這樣做是不是太浪費了？我怕影響不好。”
陳雲東說道：“秦川啊，這不叫浪費，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順利實現上級組織的意圖。再說了，這些錢我們又沒有裝自己的腰包，都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你說是不是？那些代表常年在基層工作也很艱苦，對他們好一點也是縣委政府對他們的體恤，這也是應該的。我知道縣財政是困難了一點，但你是從省財政廳下來的，上台後不是可以更好的發揮你的強項嗎？我相信你上台之後創造的價值遠遠大於這一百多萬，你提的一些工作思路，我工作三十多年了都沒敢想，我相信對於清雲縣來說，這筆投資是值得的。”
秦川見陳雲東一再堅持，說的也在理，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好，便妥協了。
第二天，清雲縣的其他幾位縣委常委、人大主任、政協主席在沒有得到具體議題的情況下接到了縣委辦在當天下午召開常委會議的通知，這在平時是不常見的，讓大家感到有些意外。到會上大家聽陳雲東把昨晚和秦川商量過的幾件事一說，就全部明了了。這些意見事關選舉大事，誰也沒敢說有意見，很順利就通過了。倒是何一濤在那幾條意見之後加了一條，就是在“兩會”期間，除了四套領導班子的主要領導人之外，其他副書記、副縣長、常委非經組織批準一律不準到代表駐地看望代表，任何個人和部門不得在“兩會”期間宴請代表，如果有不執行的，建議以違反會議紀律論處。陳雲東聽了恍然大悟，他差點忙中出錯了，這可是製止拉票的最好辦法啊，自己怎麽還忘了，就強調說：“對對對，一濤同誌想得很周到啊，這條紀律一定要堅決執行下去。”
常委會後，陳雲東把何一濤叫到辦公室表揚了一番，稱他這個台子補得好，避免了拉票的不法行為。何一濤笑著說：“陳書記，我們是一個班子嘛，團結是最重要的，幫你補台是我作為一個副書記的責任，你這樣誇獎我受之有愧啊。”
陳雲東說：“一濤啊，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這次組織上派秦川來任縣長一職，我知道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虧欠，不過你要相信，組織上是會給你安排的。”何一濤說：“謝謝書記關心，現在就是要大力培養年輕幹部嘛，我年紀大了，讓賢是應該的。”陳雲東說：“想開了就好啊，你的事，如果組織上再次來考察，我會幫你說話的，你放心。”
何一濤謝過陳雲東，就告辭了。
張新月剛剛上班就接到了“兩會”期間參與會議報道的任務，她心裏樂開了花。因為在“兩會”上，秦川必定是要出場的。
秦川也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有了經驗豐富的陳書記，還有周密的會議安排，每一步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人代會的前一天，縣委在人大代表中組織成立了臨時黨委，各個代表團都成立了臨時黨支部，加強了黨對選舉的領導工作。到清雲縣指導工作的市委副書記楊國林和工作組也都到了，聽了陳雲東的匯報後對清雲縣所作的準備工作非常滿意。現在，已經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會議如期召開，七百多名代表和列席人員，把縣委的禮堂坐得滿滿的。
秦川代表縣人民政府在會上作政府工作報告，他提出的兩條思路贏得了熱烈的掌聲。張新月在鏡頭裏抓拍下了秦川誌得意滿的一瞬間。看到台上神采飛揚的秦川，她對他又多了幾許欽佩。
前四天的議程都進行得很順利，陳雲東心裏的擔憂也漸漸消退，他不禁在心裏笑話自己神經過於敏感，也許真的是老了，對什麽都有點疑神疑鬼。
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秦川是很得人心的，曾經的那些謠言不攻自破，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他現在相信那些不過是些無聊之士對秦川的調侃罷了。明天就是選舉日，他得好好睡上一覺。
選舉前夜，劉葉接到何一濤的電話，盡管工作很忙，她還是去了。這一夜，劉葉感到何一濤出奇的興奮，她剛到，他就興衝衝的對她說：“寶貝兒，明天我要送你一個大禮。”
劉葉奇怪地問：“還能給我什麽大禮啊，明天秦川就要當選縣長了，所有的人都圍著他轉，你可沒有什麽指望了。”
何一濤神秘的對她說：“寶貝兒，你看好吧，明天我一定讓他得意不起來。”劉葉摸摸他的額頭，說：“你是不是發高燒了說胡話呢？縣長一職是等額選舉，他當選的幾率可大了。”何一濤說：“寶貝，你放心，我有的是辦法，你別看那個秦川這幾天挺美的，隻要到了明天早上，他就會知道自己有多臭。相信我，明天你的願望就會實現一半的。”
劉葉聽了半信半疑：“真的？你不會騙我吧？”何一濤摟著她的細腰，色迷迷地說：“我不騙你，不過今晚你得讓我痛快痛快。”劉葉給了他一記粉拳，嬌聲說道，你真壞。何一濤順勢把她抱住。
劉葉想到自己的夙願將了，心情很好，她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主動，她親吻著何一濤，她的主動激發了何一濤的欲望，在**爆裂的瞬間，他們仿佛看到了鋪滿鮮花的坦途，而那坦途的上空，片片煙花漸次開放。
第二天清晨，雲安城的天氣非常好，張新月早早就來到會場對會議作報道。看見秦川穿著一身駝色新西服，西裝筆挺的走進會場，整個人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忍不住對他微微一笑。秦川也看到了她，她悄悄地做了個勝利的動作，秦川對她點頭示意，兩人會心地笑了，此刻，她的心裏充滿了無限溫暖。
代表們陸續進了場，選舉正式進行。整個會場的氣氛看起來很是輕鬆，代表們在激昂的進行曲中走向投票箱，投下了自己神聖的一票。在等待計票的間隙，秦川端正的坐著，陳雲東則和市委副書記楊國林悄悄地笑談。不一會，有個計票工作人員匆匆走來悄悄對陳雲東說了幾句話。陳雲東馬上神色慌張的叫上楊國林一起離開了會場。
看到陳書記和楊國林匆忙走出會場，秦川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一定是出事了。可是他還不知道這個時候會出什麽事，要出事也隻能是選舉的事，難道是自己沒有選上？一想到這他的頭嗡的一聲失去了意識。當他的大腦從一片空白中清醒過來，竟然發現自己是那樣手足無措，但他畢竟出身軍人之家，在人前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等待最後的結果。
不一會，陳雲東和楊國林回來落座，總監票人李天宇隨後就走進會場，向大會主席團報告縣長的選舉結果。當秦川聽到“秦川，179票，何一濤，179票”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天空就要坍塌，真是應了預感啊，選舉出事了，他的選票沒有過半。好不容易等到陳雲東說，因今天的候選人得票均未過半，而且出現了兩位候選人得票並列的情況，大會主席團決定現在休會，明天早上進行第二輪選舉，秦川才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走出會場。
張新月在台下聽到這樣的選舉結果，一時也懵了，這是怎麽回事啊，秦川不是很得人心的嗎？為什麽半路卻殺出了個何一濤？她呆立在會場中央，人們從她身旁紛紛退去，有的人路過她身邊時輕輕地罵了一句：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