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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武隻花了半個時辰,就在徐清風提供的帶有杜倫強拇指指印的白紙上,謄寫好了整份案情筆錄。

他與徐清風在公堂上又等待了一個時辰,才終於見到王懷虛跟著小吏,走入了公堂之中。

一見到王懷虛,徐清風便滿麵堆笑地說道:“王探長,您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我們一點重刑都沒上,杜倫強便供認不諱,他與茱莉葉早就有了奸情,合謀在去省城的官道上,由茱莉葉下手殺死了西門雅西門先生。”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王懷虛不置可否應了一句。

而徐清風又說道:“還有一點,大概是王探長料想不到的事吧?除了謀殺西門雅之外,杜倫強還承認了一件事。”

“什麽事?”王懷虛陡然變得有些緊張,他大概是擔心徐清風會說出杜倫強與兩年前發生在寧瀾小鎮裏的那樁血案有關吧。

徐清風微微一笑,道:“除了謀殺西門雅之外,前天處斬王跛子的時候,杜倫強還曾經在城樓下的空地裏,把一種他私自配製的劇毒藥物撒進了承裝王跛子鮮血的鐵鍋裏!正是這種毒藥,令吃過蘸血饅頭的十九位肺癆病人死於非命,統統化為一具具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而畝地就是想讓縣公所懷疑當時排在隊列最前麵的西門雅,以此逼迫西門雅離開西陵縣城去省城避險。”

林尚武趕緊把才寫好的案情筆錄遞到了王懷虛手中。

王懷虛快速瀏覽著案情筆錄,臉上露出了不易被人覺察的笑容。

“漂亮,真漂亮!徐縣長真是年輕有為,十九條人命,竟在兩天之內便查得水落石出,真是厲害厲害!老朽實在是佩服,佩服!”

林尚武卻在一旁加了一句:“事實證明,那十九位肺癆病人死於杜倫強的毒殺,所以……實在是對不住王探長,此事並不能證明您的侄兒王跛子是無辜的。”

“嗬嗬!”王懷虛揮了揮手,道,“我們做探長的,絕不能因為是自己的親戚就護短!查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徐清風不禁暗笑,分明是王懷虛在案情筆錄裏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卻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真是好笑。

但徐清風卻不敢顯露出笑容,還是畢恭畢敬地說道:“王探長,請問您是否一起再去審問一下杜倫強?”

徐清風原本以為王懷虛會一口應承,沒料到王懷虛卻拱手道:“這樁案件隸屬於貴縣,我隻是一介暫時告假的省城警探而已,沒有權限介入。對於徐縣長的邀請,老朽隻能說聲抱歉。王某人將立即離開藏龍山,盡快回省城去,說起來,我出來已有一個月,也該回省城重新當探長了……等徐縣長結了此樁鐵案,我也會向省城革命政府匯報貴縣神速破案的經過,好好表揚一番!”

說完後,王懷虛便抱拳告退。

待王懷虛出了公堂後,徐清風忍不住從牙縫裏迸出了幾個字:“好一條老狐狸!”

聽了王懷虛的話,在徐清風心裏,實在是喜怒交加。

怒的是,王懷虛這條老狐狸,根本不願意去做發現杜倫強白骨的目擊證人,竟然一走了之。

喜的是,王懷虛即將回省城去,也就是說他看了安全筆錄後,已經得到徐清風的暗示,所有事件到了杜倫強這兒就到此為止,不再追查下去了。隨後他回省城,自然會向身後的幕後主使者稟告一切,多半知道徐清風並沒有針對他們行事,所以不會再對徐清風不利。

而在杜倫強家中搜到的那三缸銀元,王懷虛和他的幕後主使者自然也不會再加理會,就算一個送給徐清風的人情。

這世道,懂事的人最好過。

徐清風也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便沒必要再殺王懷虛潛逃了。潛逃的日子並不好過,若是幕後主使者也暗設懸紅,請來如林尚武這般的追蹤高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未必安全。

更何況此次向省城方麵的人示了好,說不定能搭上一條暗線,日後必將前途無量。

所以,徐清風雖是喜怒交加,但明顯還是喜多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