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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武騎著一匹白馬,領著十多名安保隊員,飛奔至城東的棺材鋪外,隻見鋪外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一個身著墨色綢緞長裙的中年女人,正潑婦般趴在肮髒的地上嚎啕大哭著,旁邊則立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小男孩,渾身不停地顫抖著。

見西陵縣城的安保隊長駕到,圍在一旁看熱鬧的閑人頓時散開了一大半。

林尚武下馬後,立刻拽來一個看熱鬧的閑人,問:“這裏怎麽個情況?”

閑人答道:“不得了啦,棺材鋪的王老板跑了……現在他老婆王陳氏正氣得撒潑呢!”

“跑了?!”林尚武暗道一聲不好,莫非王若良見勢不對,竟然畏罪潛逃?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可以鎖定王若良便是投毒的真凶,隻要請縣長徐清風印發通緝令,再讓死了肺癆病人的十九家人一起出點銀元懸賞,發動過去自己的同行,遲早也能把王若良抓回來。

林尚武走到王若良的老婆身旁,大聲喝道:“快站起來!當街躺地嚎哭,成何體統?趕緊起來,說一下王若良到底去了哪裏?他是不是畏罪潛逃了?要是你說不出個子醜寅卯,當心也把你當做同夥投入縣公所的大牢裏!”

聽了林尚武的話,躺在地上的王陳氏立刻爬了起來,先是兩眼茫然,旋即,厲聲撒潑道:“你說什麽?你說我男人畏罪潛逃了?那殺千刀的混蛋,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林隊長,您是吃公事飯的人,趕緊下通緝令吧!我恨不得馬上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卸了他的骨,喝了他的血!”

“呃……”林尚武不禁愣了愣,然後道,“看來你也不知道王若良到底做了什麽事。那你說說,他到哪裏去了?”

見林尚武態度溫和了許多,王陳氏也冷靜了些許,答道:“那殺千刀的混蛋,昨天縣公所要砍藏龍山王跛子的腦袋,於是我叫他買了饅頭,去城樓外的空地上蘸王跛子的血,拿回來給我家鐵蛋治肺癆。沒想到那殺千刀的混蛋,竟然一去不複返——他給我留了一封信,說他要帶著蘸血饅頭去省城!”

“王若良為什麽要去省城?”

“他在信裏說,省城有個常年為棺材鋪提供材料的桐木商,名叫韓文昊,韓老板的老婆也得了肺癆病,終日躺在病榻上。如果把治療肺癆症的蘸血饅頭送給韓老板,救了韓夫人的性命,來年韓老板供應的桐木,肯定會在價格上多多優惠。這殺千刀的混蛋,真是鑽進錢眼出不來了!為了生意,他竟然絲毫不顧及兒子鐵蛋的性命!”

林尚武靜默無言,他也不知王陳氏所說是否屬實。如果屬實,那麽此刻王若良正攜帶著蘸了人血的饅頭,行走在去往省城的官道上。

就在此時,一個下屬突然快步跑到林尚武身邊,腦袋湊了過來,低聲在林尚武耳畔說道:“林隊長,一個時辰前,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門先生,和他那相好的洋小姐,同乘一駕馬車,離開了西陵縣城,正朝省城方向的官道狂奔而去……”

哦?!有意思,兩個嫌疑人都去了省城?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尚武微微一笑,朗聲道:“快備馬,我們大夥也一起去省城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