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張思雨和張思怡麵試後到附近的商場轉了一圈,這才到公交車站去等回海澱的公交車。張思怡扯了一把張思雨的衣袖:“噯,姐姐,你快看!剛才咱們去應聘時碰到的那個男人!

“哪兒呀?”隨著張經思怡手指的方向看去,張思雨果然看到了那個男人,他正一邊接聽手機,一邊東張西望。張思雨不太容易記住一個男人的容貌,但這個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卻不可謂不深。他並不是很帥氣,如果讓她來評分,他的外表頂多能給個六七十分。但他有一雙攝人的鷹眼,這雙眼睛能看到人的骨子裏去。她曾看到書上說,長著這種眼睛的男人,都是凶猛而且有智慧的。

“喂,姐姐,你看他帥嗎?”張思怡興奮地問。

張思雨悄悄地擰了妹妹一把:“嗯,快轉過來。你怎麽跟花癡似的,老盯著人看不禮貌。”

“你討厭啦!哼!假聖人。” 張思怡恨恨地拍了姐姐一巴掌。

“好了嘛,你還真生氣啦?”正說著,公交車到了,張思雨催妹妹,“快,上車。”

姐妹倆又回到了她們深惡痛絕的地下室。張思怡把鞋往地上一扔,身子重重地摔到**。張思雨看妹妹的鞋躺在屋子中央,替她撿到床邊。張思怡一見,便撤嬌:“姐,再麻煩你一下,給我倒杯水喝。一天沒喝水,嗓子眼兒都快冒煙了。”

張思雨看妹妹一眼:“哎,我又不是你雇的保姆,憑什麽你喝水要讓我倒?自己起來倒。”

“哎呀,姐,幫幫忙嘛,誰讓咱們倆是雙胞胎呢?媽媽不是說了嗎?咱倆其實就是一個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你幫我倒水,就是給你自己倒。”

張思雨苦笑著:“你這個癩皮狗,還真會找理由。好,好,我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她倒了一杯開水塞到妹妹手裏,“小心燙啊!要燙著了,可是你,而不是我。”

張思怡吹了吹開水,喝一口,又看著姐姐:“你說我們今天表現怎麽樣?咱們能一塊兒被錄用嗎?”

“我哪兒知道啊。公司裏通常都不允許沾親帶故的兩人在同一個部門工作的,我們姐妹倆,還不知道誰會被錄用呢。”

“姐姐,如果我們都被錄用了,咱們就一起去;若隻錄用一個,我們就都不去。”

“若隻錄用一個,無論是誰,都是你去。”

“不嘛,我就喜歡和姐姐在一起。”

“你得了吧。你這會兒說得好聽,小時候媽媽做新衣服,哪回不是你先挑?”張思雨撇了撇嘴。

“哎喲,真小氣,還姐姐呢。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還記仇呀?”張思怡嘟著嘴撒嬌,“好啦,姐姐,妹妹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和姐姐搶東西啦。”

張思雨也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原本是想要讓著妹妹的,結果倒像是控訴。但妹妹甜得化不開的一聲“姐”,一聲“知錯了”,立即使她的不愉快煙消雲散了:“好啦,我才懶得記仇呢。我是在想,你以後結了婚,難道也要我陪著?”

“那,當然——不要啦。”張思怡一臉調皮。

自從麵試後,張思雨姐妹一步也沒敢離開地下室,隻要一聽見走廊裏的電話鈴響起,就像耗子似的支起耳朵。

同屋住的高個兒女孩見這姐妹倆悶悶不樂的,搭訕道:“喂,同屋的,我叫阮玲玉,別人叫我阿玉。”

一聽這名字張思怡就想笑,張思雨悄悄捏了妹妹一把,忙說:“哦,你好。我叫張思雨,我妹妹叫張思怡……”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已是下午四點多了,張思怡見阮玲玉還沒有出去的意思,很奇怪:“你怎麽不出去呀?我還以為你們晚上都要陪客人呢。”

張思雨拉了一下妹妹,這個小動作恰被阮玲玉看見了:“沒事。今天我有些不舒服,上醫院了。”

張思雨一聽說她上醫院,聯想到那些髒病,心裏就泛出股膩味來。

“姐,不如咱們先出去吃飯吧?”張思怡看出姐姐的不安,連忙解圍。

張思雨心領神會,站起身:“好,走吧。”

剛走出地下室,張思怡就迫不及待地說:“姐,去租一套房子,咱們趕緊搬家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那個阮玲玉沒說她上醫院的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害怕,現在我擔心得要命,一想起來都起雞皮疙瘩……”

“嘻嘻,阮玲玉,阮玲玉……”

“怎麽啦?你要想叫瑪麗蓮·夢露也沒人能管得了你。”

“嗯,那倒是。”張思怡點頭。

兩人邊走邊聊,突然,張思雨被貼在路邊牆上的一則租房廣告吸引住了:“出租一居,五十六平方米……”張思雨眼睛一亮,趕緊掏出筆在手心裏記下電話和聯係人。

張思怡湊上來看了一眼,催促著:“走,趕緊打電話去。”

張思雨撥通了電話,過了一會兒,傳來一個男聲:“喂,請問您找誰?”

張思雨咽了一下口水:“我想租房,找範先生。”

“我就是。”

“範先生您好,我們想看一下房子,可以嗎?”

“現在啊?好好,十五分鍾後你們來吧。”對方似乎有些猶豫。

姐妹倆在小區裏轉了一會兒,就去敲範先生家的門。

防盜門開了,張思雨吃驚地看著開門的人:“你好,你就是範先生?我們見過。”

“是嗎?在哪裏?”範先生滿臉疑惑。

“哈哈……”張思雨樂了。應該說,範先生是張思雨到北京後第一個記憶深刻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鼻子高挺,一雙虎目炯炯有神。這位範先生就看著她樂,也沒接話,努力地回憶著可能與眼前這個女子有關的場景。

張思雨心知他肯定想不起來的:“你別想了,我告訴你吧。那天晚上大約七點,在一輛開往海澱的公交車上,我差一點摔倒,還踩了你一腳。”

“噢!我想起來了。當時是有人把我的腳踩得生疼,原來是你呀!”範先生笑得像個孩子。

張思怡受了冷落,有點不高興了:“你們真是有緣啦,誰踩了誰一腳還記得這麽清楚,看來緣分真是不淺呢!”

張思雨被妹妹陰陽怪氣地噎了一下,有些尷尬。範先生看看張思雨,又看看張思怡,笑了笑:“你們長得跟一個人似的,不過性格卻大不一樣哦。”

“這麽會兒工夫,你就能看出性格來啦?”張思怡不屑地撇著嘴。

張思雨生怕妹妹嘴裏長出紮人的獠牙,忙岔開話:“範先生,我們看看房子吧。”

“好,好,你們跟我來。”範先生領她們進屋,“房子是一室一廳的,臥室十四平方米,客廳稍大一點,也就十六平方米。如果就你們兩人住,那是足夠了。”

張思雨看看臥室,隻見**用品及床頭那些東西的擺放,絲毫沒有顯示主人要離開的意思,不禁犯了嘀咕。

範先生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是這樣的,我要出國學習,還要暫住四五天。過了這幾天,房子就空出來了。等我一走,你們就可以搬進來了。”他指指家具和電器,“這房子裏的所有東西,你們可以無償使用,隻要我回來的時候,東西都還在。”

“哇!那太好啦!我保證這些東西一件不少,屆時一定完璧歸趙。”張思怡激動得跳起來。

範先生提出交換一下名片,張思雨尷尬地搓著手:“對不起,範先生,我們剛到北京沒幾天,現在都還在找工作哩。”

“哦,沒關係。”範先生大度地說,“那你們找的工作有方向了嗎?”

“好像有了,在亞運村,一個叫鴻翔地產的公司,我們前天去應聘了,不過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張思怡快人快語。

範先生微微一笑:“你們應聘的時候,是一位姓陶的小姐接待你們的吧?”

“是呀,你怎麽知道?”張思雨忍不住開了個玩笑,“難不成你有千裏眼?誰麵試我們,你大老遠都看得清清楚楚?”

範先生原本怕交淺言深,不肯多說,可經不住姐妹倆的軟磨硬泡:“前不久我去過那家公司,他們公司的內部網絡係統就就是由我負責的,所以那裏的人大部分我都認識。”

“噢,太好啦!”張思怡拉著姐姐的胳膊蹦著,“那麻煩你問問,看看他們錄用我們沒有?”

範思哲被兩個女孩的熱情狠狠地電了一下:“好吧,我明天給陶經理打個電話。”

回到地下室,張思雨翻出範先生的名片看。

範思哲,超霸網絡公司高級工程師,網絡部經理。“範思哲,範思哲……好熟悉的名字哦,好像在哪裏見過。”

張思怡從姐姐手裏搶過名片:“嘻嘻,範思哲,不就是有錢人披在身上的那張皮嗎?商場裏這種品牌的衣服得上萬呢。這人真怪,取這麽個名兒,上麵的名頭還真挺唬人的,隻是不知道這個公司有多大?”張思怡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她的思緒像天上的雲彩般飄飛起來。

張思雨嗬嗬一笑:“真的是件衣服啊,隻是那種衣服太貴,工薪階層可消費不起。”她見過超霸網絡的宣傳攻勢,又接著說:“你沒看到咱們到海澱鎮上時,滿大街都是超霸網絡的廣告?能做這種大規模的廣告,公司肯定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