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記得我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山裏的天氣變幻莫測,眨眼間人去雨停。夜幕也臨近尾聲,在陽光的照耀下迎來了新的一天。

周瞳和林丹西兩個人被帶到了特別刑偵組所設立的山下營地,度過了漫長難熬的一夜。他們焦急地等待著嚴詠潔追捕的消息,而徹夜未眠。

嚴詠潔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點,一夜的追捕也使得她神色有些憔悴,原本白皙的皮膚上甚至出現了紅痘。

“嚴詠潔,抓到他們了嗎?”周瞳看到嚴詠潔心急地問道。

“怎麽?擔心你的小情人?”嚴詠潔沒好氣的重重放下手中的微衝槍。

“詠潔,你該不是吃醋了吧?”周瞳笑道。

“少來!我才沒那個工夫,對方早就安排好撤退的路線,加上有人質在手,我們隻有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了。”嚴詠潔有些懊惱。

“那個洞穴你們搜索過了嗎?”

嚴詠潔疲憊的點點頭。

“搜索了,在裏麵發現了一些偽裝用的道具,還有一些陷阱,另外這個洞穴真的可以直通山坡上生肖馬圖案的位置。”

“看來,馮天榮並沒有說謊話。”周瞳對這點倒是有些意外。

“說起來,現在雖然殺人凶手找出來了,但我還是有很多細節不明白。”嚴詠潔滿臉疑惑。

“那就讓我來為你解開謎題。”周瞳坐了下來,蹺起二郎腿,抱著手,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

“李欣為什麽在開始殺人的時候要進行‘死亡預告’,而後來殺陳俊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征兆?”嚴詠潔一腳把周瞳從椅子上踢了下來。

周瞳仿佛做錯事情的小孩,哪敢抱怨,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乖乖的說:“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一開始李欣就想偽裝成一個變態的連環殺人凶手,故布疑陣是希望分散警方的調查,而殺陳俊完全是一個偶然的決定,也是因為這樣,李欣才會在作案現場留下線索。”

“那關於秦夢遙呢?為什麽他們一開始那麽急於殺她,而後來卻在有多次機會殺她的情況下卻放過了她?”嚴詠潔說到秦夢遙的時候,看周瞳的眼神實在是有些異樣。

周瞳當然明白嚴詠潔在想些什麽,不過他卻故意當作沒發現一樣,依舊淡淡地說道:“這個問題,剛開始我也想不通,不過李欣故意把我們和秦夢遙分開,然後在洞穴外逼她交出符牌,我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說起初馮天榮和李欣都不知道秦夢遙也得到了其中一塊符牌。”嚴詠潔似乎有些明白了。

周瞳繼續分析道:“不錯,七塊符牌裏,俄羅斯黑手黨原本手裏有三塊,剩下的,我從李瑩那裏拿到了一塊,劉青特從達爾扈特人那裏拿走了一塊,但被薑少奇和王瑰他們調包後,又被馮天榮和李欣拿走,這樣就像威廉說的,黑手黨此時已經拿到了四塊符牌。馮天榮和李欣應該是從薑少奇或者王瑰那裏知道有關另一塊符牌的位置資料,而秦夢遙也知道這些,所以他們就想殺秦夢遙滅口,但卻被我誤打誤撞地救了秦夢遙。但是據我推測,後來他們一定是到了那個地方,卻發現符牌早已經被人拿了,而唯一可能拿走符牌的就是秦夢遙,所以才沒有再下殺手。”

“秦夢遙臨走的時候不是告訴了你她手上那塊符牌的位置嗎?”嚴詠潔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就有一種莫名的妒意。

周瞳想起秦夢遙昨晚在耳邊的話,臉色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這個表情怎麽躲得過嚴詠潔的眼睛?

“昨天她到底在你耳邊說了些什麽?”嚴詠潔走到周瞳身旁,笑眯眯地問道。

周瞳看到嚴詠潔這樣的笑容,身上不由一陣哆嗦。

“這個……這個……能不能不說?”

“不行,敢有半句隱瞞,這就是你的下場!”嚴詠潔說著就用手掌劈爛了一張折疊鋼椅。

一旁的林丹西看著也不由伸出舌頭。

周瞳看著臉都變成藍色了,不過他想的是,如果誰娶了嚴詠潔做老婆,豈不是三天兩頭就要換家具。

“她……她……說……記住她,就可找到符牌。”周瞳看著嚴詠潔結結巴巴的說道。

“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該不是耍我吧?”嚴詠潔說著又舉起了拳頭。

林丹西看著也笑了起來,他用生硬的漢語說道:“我可以作證,她確實是這麽說的。”

周瞳滿臉感激地看了一眼林丹西。

“我也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眼下,我們先要找到在馬兒山這裏的符牌,然後最重要的是救回人質。”周瞳想起李瑩、艾晨、劉青特和秦夢遙的安危,不由皺起眉頭。

“你決定用符牌去換人?”嚴詠潔問道。

周瞳聞言,卻反問道:“不錯,除了這樣,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不行!”林丹西拔出金刀怒目看著周瞳。

周瞳毫無懼色的走到林丹西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說:“相信我,即使是陪上我的性命,也絕不會讓任何人踏進成吉思汗陵墓一步!”

林丹西也看著周瞳,兩個人足足對視了有1分鍾之久,最後林丹西“唰”的一聲把金刀收了回去。

嚴詠潔看到林丹西收回金刀,也鬆了一口氣,說道:“目前還是先找到符牌再說。”

周瞳點點頭,說:“帶我去生肖馬圖案那邊,我倒要看看馮天榮說的小難題究竟是什麽。”

在嚴詠潔和一幫特警的幫助下,再次到馬兒山就變得容易了很多,中午時分,周瞳等人已經順利抵達了馬兒山的半山坡,生肖馬圖案的地方。

其實所謂的生肖馬圖案,是由山上的黏土及均勻的石塊鋪滿,一匹駿馬的形象就這樣在滿是草木的山坡上被清楚地勾勒出來。

經過仔細的搜尋,他們在生肖馬圖案的背部,找到了一個暗格,暗格裏有一個造型奇特的銅鑄圓環,圓環上有一圈仿佛鍾表刻度的線條,每個線條又對應一個生肖圖案,十二生肖圖案依次環繞四周。

“原來馮天榮說的難題就是這個!”周瞳看著圓環思索起來。

嚴詠潔此時卻指揮著一群專家在那裏用各種儀器和設備探查,似乎想通過其他途徑打開這個暗格。

不過幾乎用了幾個鍾頭,還是一無所獲。

“看來是真的了,他們挖的洞穴也就是到這裏為止,似乎裏麵的石塊變得非常堅硬,不過,我們用探測器發現下麵有大量的金屬,應該整個都是銅打造密封在岩石中,而且不知道裏麵是如何設計的,所以想強行打開幾乎不可能,唯一的辦法隻有破解這個開啟的銅環了。”嚴詠潔放棄了另取捷徑的想法。

周瞳這個時候早就找了塊舒服的大石頭躺了下來,眯著眼睛曬著太陽。

嚴詠潔看他全不反應,上去踢了他一腳。

“還睡呢,一點責任心都沒有的男人啊。”

“我正在思考呢,你卻打斷我。”周瞳摸著被踢痛的屁股說道。

“那你思考這麽久,有沒有一點建設性的意見啊?”

“有,當然有,不過這需要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就知道你花樣多。”

“從成吉思汗起到元朝結束,蒙古帝王生辰年生肖依次是什麽?”周瞳認真地問道。

“你是說這個圓環好比一個密碼鎖,而開鎖的方法就是依次轉動相應生肖位置的刻度。”

“聰明!不愧是特別刑偵組的優秀警官。”

“你又討打,你這口氣,我怎麽聽起來怪怪的,一點都不像誇獎?”

“好了,好了,正事要緊。”周瞳立刻安撫嚴詠潔,生怕她又大發雌威。

“這很簡單,這裏有不少專家,他們應該知道。”嚴詠潔說著就準備轉身去請教專家。

“不用了,這個……我知道。”林丹西紅著臉說道。

周瞳聞言笑了起來,調侃林丹西道:“想不到你除了武藝高強,還博學多聞啊!”。

“身為達爾扈特人,了解自己民族的曆史是必修課啊。”林丹西摸著頭說道,以他威武的形象做出這樣動作,實在有些可愛。

“那就快說吧。”嚴詠潔倒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林丹西點點頭,然後就像背家譜一樣的說:“成吉思汗與在其身後即位的窩闊台相同生肖為馬;元世祖忽必烈生肖為豬;武宗海山生肖為蛇;仁宗生肖為雞;英宗生肖為兔;泰定帝生肖為鼠……”

林丹西一邊說,周瞳一邊用石頭在地上把每個帝王的生肖記錄下來。

“好了,大功告成,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周瞳把地上的生肖記錄看了數遍,確認記熟以後,就向暗格走了過去。

周瞳首先把圓環按照順時針的方向轉到生肖馬的位置,然後再逆時針轉到生肖馬的位置,接著就轉到生肖豬的位置,依次對應元代帝王的生肖一個一個轉下去,碰到相同的生肖就逆時針轉一次。

所有人的呼吸都隨著周瞳的雙手的轉動有節奏的起伏著,眼睛盯著暗格,一眨也不眨。

當周瞳轉完所有的生肖之後,站起來,靜靜等待著。

隻聽“咯”的一聲,暗格裏的銅環滑向一邊,眼前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錦盒。

周瞳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一道藍色的光暈,讓每個人的眼睛都為之一亮。

“符牌!”周瞳從錦盒裏把符牌拿了出來。

周瞳拿在手裏仔細看了起來,除了紋路和背麵的文字不一樣以外,其他都和自己手上的那塊符牌一模一樣。

“林丹西,這塊符牌的背麵寫的什麽字?”周瞳把符牌毫不猶豫的遞到林丹西手裏。

林丹西接過來,看了看,隨口念道:“山崩地裂。”他的話音未落,整個馬兒山似乎都開始震動起來,不斷有落石從更高的地方掉了下來。

“大家快跑!可能牽動了機關。”周瞳連忙從林丹西手中拿過符牌,然後拉著嚴詠潔就往山下跑。

其他人也不敢久留,立刻都四散往山下撤退,好在他們中很多人也都是身手敏捷的特警隊員,可以護送一些專家。

山頂的石頭不斷塌陷,最終把整個生肖馬圖畫的地方埋葬起來。

嚴詠潔帶上山的人,隻有小部分人被一些碎石打到,受了傷,但並無大礙,總算是安全的拿到了符牌。

“我不是聽劉青特說過,每塊符牌背麵的文字都是提示另外一塊符牌的位置,怎麽這塊寫著‘山崩地裂’就真的山崩地裂了呢?”林丹西氣喘籲籲地問道。

“這就要問問當初把符牌放到這裏的家夥了,實在是亂來,要是我腿腳慢點,就死在上麵了。”周瞳也大呼走運,總算死裏逃生。

“現在還差最後一塊,所以,你可真要把她記牢了。”嚴詠潔即使灰頭土臉還是不忘記提醒周瞳。

三天後,周瞳、嚴詠潔和林丹西一起回到了嚴詠潔家裏。

本來周瞳想回學校,但是現在整個考察隊就剩下他一個人回去的話,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和校長解釋,所以隻好到嚴詠潔這裏來避難。至於林丹西,是鐵心跟著周瞳了,不拿到他們達爾扈特人保管的那塊符牌,他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不過好在嚴詠潔的家雖然不算大,但勉強住三個人還是可以的。

嚴詠潔回來後並沒有把周瞳要用符牌去換人質的事情向特別刑偵組報告,因為一旦這樣,孫耀明站在大局立場一定會阻撓周瞳的行動,那麽人質的安全就危在旦夕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瞞不了太久,所以一直催促周瞳盡快想通秦夢遙留給他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周瞳何嚐不苦惱,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實在令人費解,他不禁開始有些埋怨秦夢遙,常常向林丹西抱怨道:“真是不明白女人的腦子裏整天想些什麽,這個時候還給我出難題,拿自己的生命兒戲。”

林丹西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周瞳,他隻能在一旁苦笑。

不過令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回到嚴詠潔這裏第二天,李欣竟然找上門來。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李欣有恃無恐。

嚴詠潔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

“不知道你這次來,又給我們帶來什麽驚人的消息?”周瞳問道。

“我首先恭喜你又找到一塊符牌,不過他們在那裏住得可並不舒服,所以如果你不盡快找到最後那塊符牌,恐怕……”李欣說到這裏,做了一個用刀割頭的動作。

“你是來恐嚇我們嗎?”嚴詠潔握拳說道。

“恐嚇?你知道嗎,我以前是外科醫生,所以我最擅長的還是切割人的身體。”李欣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還是掛著笑容。

林丹西聞言立刻拔出了金刀,恨不得砍了眼前這個毒辣的女人。

“他們任何人隻要少了一根頭發,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周瞳用手擋住了林丹西,但他眼中的憤怒卻絲毫不亞於林丹西。

“我真的很害怕,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考慮一下,怎麽拿到符牌吧。”李欣卷了卷頭發,嫵媚的繼續說:“其實我是來幫你的,你告訴我秦夢遙那晚對你說了些什麽,或許我可以給你點提示。”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嗎?”嚴詠潔完全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如此好心。

“不用相信我,隻需要相信我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找到符牌。”李欣不以為然地說道。

周瞳的心裏有些矛盾,李欣雖然是他們的敵人,但是她確實是和秦夢遙最親密的人,而且她說得也不錯,至少現在他們也是想找到符牌的,所以應該不會誤導自己,那麽到底應不應該相信她呢?想了片刻,周瞳終於決定賭一把。

“好,我告訴你。”

“不行……”

嚴詠潔想阻止,但是周瞳的目光卻自信的看著她。

“秦夢遙對我說,要我記住她,就可以找到符牌!”周瞳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微微紅了紅。

“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啊!”李欣的笑容裏卻夾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有一點妒忌,也有一點憤恨。

“似乎這不是我需要的答案。”周瞳已經不想再解釋他和秦夢遙之間的關係了。

李欣收起笑容,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想了良久,才說:“我記得她曾經跟我說過,她和你有一次難忘的經曆,雖然你最後拒絕了她,但是她相信你卻因為那一刻,會永遠記得她。”

周瞳整個人仿佛被電擊了一下,在那個地下室,秦夢遙的熱吻,她溫軟的身體,她的**……

“我想你已經有點頭緒了。”李欣從周瞳的表情已經知道了一切,“不過,記住,要救人就拿著剩下的三塊符牌,到莫斯科來!”

說完,李欣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