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智破凶案

草原上的風絲毫沒有減弱的征兆,呼嘯的大風在女屍上肆無忌憚的**著,連她身上最後一點衣服也被帶走。

李瑩和劉青特兩個人從周瞳身上驚恐地爬了起來,麵對突如其來的命案,他們都有些不知所措。周瞳也跟著站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去理會那兩個嚇傻了的同伴,而是蹲到了屍體旁,仔細檢查起來。

“周……周瞳,你變態!”李瑩顯然接受不了周瞳這種舉動。

倒是劉青特比較理智一點,小聲地在李瑩耳邊說:“別吵,他是在驗屍。”

李瑩仔細看過去,周瞳果然是一臉的凝重,絲毫沒有猥瑣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周瞳才站了起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發現什麽沒有?”劉青特關切地問道。

“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10分鍾,生前受到過性侵犯,致命的原因應該是被凶手用手掐住頸部,窒息而死。”周瞳說話的時候有點沮喪,如果他們的動作能夠再快點或許可以阻止凶手行凶。

“可惜我們是滾下來的,否則說不定可以看到凶手的樣子。”李瑩作為女性,尤為同情死者,也更加痛恨這種強奸殺人的罪犯。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正在劉青特慌亂無主的時候,從遠處突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跟著就在他們三人的四周,出現了幾十個騎著馬的蒙古大漢。那幾十個蒙古大漢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屍,立刻仿佛瘋了一樣衝過來,把周瞳、李瑩和劉青特三個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蒙古大漢“嗖”的一下就撲到女屍旁邊,脫下身上的長袍裹住她,然後痛哭流涕。

“殺人凶手!”那痛哭的大漢把眼淚一抹,“刷”地掏出腰間的佩刀,虎視眈眈地盯著周瞳三人。

“他說什麽?”李瑩畢竟是女孩子,有些害怕地問劉青特。

“他說我們是凶手。”劉青特早已經是臉色蒼白。

“那你還不快和他們解釋!”周瞳連忙催促劉青特開口說話,他看著群情激奮的這些蒙古大漢也不免有些頭痛,如果就這麽為真正的凶手當了替死鬼,被這些魯莽的蒙古大漢亂刀劈死,也實在是委屈。

劉青特看著這些殺氣騰騰的蒙古大漢早就慌了心神,幸虧周瞳的提醒,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用蒙古語結結巴巴地叫道:“人不是我們殺的,我們是路過這裏,路過這裏。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把我們交給警察,千萬不能動私刑!動私刑可是犯法的……”

可是他的這番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並沒有讓四周的蒙古大漢情緒平複下來,反而更多的人拔出了刀,一步一步圍了上來。

李瑩被這場麵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周瞳心裏也暗叫不妙,期盼在暗中保護他們的嚴詠潔能及時出現,也隻有她的本事,能先“勸”退這些蒙古大漢。

可是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嚴詠潔倒是沒有出現,而是從遠處又飛奔來一匹駿馬,馬上坐著一位英姿颯爽的蒙古婦人。

“住手!”那蒙古婦人在馬上高聲叫道。

所有的蒙古大漢雖然怒火未退,但還是非常聽話的收起了佩刀。

婦人從馬上一躍而下,用悲痛的目光看了一眼被長袍裹起的女屍,然後咬著牙,恨聲說道:“帶他們去見首領!”

話音一落,為首的幾個蒙古大漢立刻向周瞳、李瑩和劉青特撲了過來,把他們三個按倒在地,五花大綁起來。緊接著,他們三個被分別扛上了馬背,在一陣馬鳴聲中,隨著馬隊朝著草原的深處而去。

也不知道在馬背了顛了多久,等到停下來的時候,周瞳、李瑩和劉青特的骨頭都要顛碎了。最淒慘的莫過於李瑩,早就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周瞳忍住痛,抬頭看去,隻見一片蒙古包出現在眼前。

三個人被押著向其中一個最大的蒙古包走去。

蒙古包很寬敞,裏麵靠中間的位置坐著一個年邁的老者,估計就是他們的首領或者族長,而在他的旁邊站著的就是剛才那個及時出現的婦人,兩邊分站著四位中年男子,他們的服飾華麗,顯然也都是族裏地位顯赫的人。

周瞳三人被強迫跪倒在地的刹那,都有回到了古時候衙門的感覺。

先是那個痛哭流涕的蒙古大漢在眾人麵前一番哭訴,周瞳也聽不懂是講些什麽,不過看樣子也知道應該是在說他們三個的“惡行”,然後是那婦人在首領旁邊一陣耳語。

“他在說什麽?”一直掛著眼淚的李瑩擔心地問劉青特。

“他說他們親眼看到周瞳用手在死者身上**……是在幹……”劉青特臉色紅紅的,支支吾吾地翻譯道。

站立四周的人都是一副痛恨的表情看著周瞳、李瑩和劉青特三人。

老者的表情始終非常冷峻,也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不過在那婦人說完後,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人是不是你們殺的?”老者用漢語問道。

周瞳見老者會漢語,安心不少,他還真怕如果讓劉青特來說蒙古語交流,會不會又惹出麻煩來。

“老伯,人絕不是我們殺的,我有證據。”周瞳自信的說道。

老者聽周瞳這麽說,顯然有些吃驚,連忙說:“有什麽證據,盡管拿出來,我們孛兒隻斤的人絕對不會冤枉好人。”

“請把死者的屍體抬過來。”周瞳一邊說一邊試著站起來,他實在不習慣跪著說話。

後麵的蒙古大漢見狀,準備把他再壓下去,但是被老者揮手阻止了。

剛才哭訴的蒙古大漢一聽要把屍體抬出來,立刻顯得勃然大怒,高聲抗議,整個蒙古包內也是一片**。

“他在說什麽?”周瞳小聲地問身旁的劉青特。

“他們說這是侮辱死者。”劉青特緊張的說道。

但是很快,老者製止了**,看著周瞳嚴肅地說:“如果待會你證明不了,你們就要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請放心,我一定可以證明我們是清白的!”周瞳語氣堅定。

老者招了招手,不過一會兒,屍體被抬了上來,周瞳也跟著被鬆了綁。

“證據就在這兒!”周瞳指著死者的頸部說道。

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死者頸部的位置,因為死者已經被長袍裹了起來,所以周瞳輕輕拉開了長袍的一角。

死者的頸部這才完全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死者頸部紫色的淤痕。接著,周瞳又把屍體翻了過來,在死者頸後依舊可以看到淤痕,但卻隻占了後頸四分之一的位置,到中間的位置淤痕就完全消失了。

“現在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頸部的淤痕,而且從外觀上並不難推斷淤痕是凶手用雙手掐住死者脖子而留下的。”周瞳一邊解釋,一邊用自己的手掐住死者的頸部,“現在我用手掐住死者的脖子,你們仔細看。”

一旁的劉青特深怕旁邊的蒙古人聽不懂漢語,又用蒙古語把周瞳的話翻譯了一遍。

隻見周瞳雖然已經盡全力張大自己的雙手的手掌,但是即使這樣,也無法把手指伸到死者後頸的部位上,而如果把手指直接壓在後頸的淤痕部位,死者前麵的淤痕又暴露出來。

“各位現在可以看到,即使我怎麽努力,我的雙手也無法吻合死者頸部的淤痕。”周瞳說完,上前解開劉青特的繩子,讓他也依照自己剛才做的再做一遍給大家看。而同樣的,劉青特的手也無法包裹住死者頸部的淤痕。

“我的夥伴他也同樣無法做到,至於還有一個女孩子就更加沒辦法做到了,顯然凶手是一個身材更加魁梧,手掌巨大的人。而我和我的同伴隻是去找恩和巴音祭奠偉大的成吉思汗,中途停車休息的時候,聽到有人呼救,這才趕過去一看究竟,結果卻被你們誤會成殺人犯。更重要的是我們和這位美麗的姑娘無冤無仇,根本沒有殺害她的動機。”周瞳說的義正嚴詞,而在事實麵前,眾人又不得不服。

老者彎著腰站了起來,徑直地朝著周瞳、李瑩和劉青特這邊蹣跚地走了過來。在詫異的目光中,老者親自為劉青特和李瑩解開繩子,然後深深的對他們三人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我尊貴的客人,請原諒我們的愚蠢,竟然錯把你們當作凶手。”

其他的蒙古人也紛紛鞠躬致歉,滿臉的愧色。

蒙古人其實是一個極其淳樸、豪爽、好客的民族,每有過路客人,他們都會以上賓之禮款待食宿,他們認為,在太陽落山後趕走客人,那簡直是自己的莫大恥辱,也會被鄉鄰小瞧。蒙古包也從不鎖門,客人來了,若家中無人,欲吃欲喝盡可自取所需;要住,就放心地留下,要走,收拾了餐具可以揚長而去。對於此事,主人絕不會認為是無禮之舉,反而覺得你能以誠相待而由衷地高興。先前由於誤會周瞳他們是殺人凶手,如今發現錯怪了人,淳樸的蒙古人深感愧疚。

周瞳、李瑩和劉青特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急急擺手,就連平常最刁蠻的李瑩,也是連聲說:“沒關係,沒關係,搞清楚就好了。”其實坦率地講,這也不能全怪別人會搞錯,周瞳對屍體的舉動,任何一個正常人也會懷疑他是凶手。

蒙古婦人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她走到死者的旁邊,蹲下來,握著死者的手,淚水“唰”的一下流了出來。

“真是可憐,本來今天是她女兒出嫁,如今卻……”老者說到這裏,眼眶也不禁濕潤了。

“原來是這樣,老伯,如果你不介意,能否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我,也許可以找出凶手。”周瞳說話時的語氣,讓人有一種不能不信任他的感覺。

老者點了點頭,歎口氣說道:“那雅勤是族裏最美麗的女孩,一直深受大家的喜愛,一個月前,許配給了族裏的勇士尹湛希,準備在今天舉行婚禮,可是今天早上,卻發現那雅勤不在自己的蒙古包裏,於是幾乎全族的人都出去尋找,沒想到找到的卻是她的屍體。”

“最後見到那雅勤的人是誰?在什麽時候?又是誰最先發現那雅勤失蹤的?”周瞳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老者立刻把周瞳提出的問題用蒙古語向大帳裏的人問道。

那雅勤的母親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說:“昨天晚上我和她還在聊天,到深夜我才離開,今天一大早我準備為她挽頭,卻發現她不在蒙古包,找遍了整個族裏都看不到人。”說著,那雅勤母親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劉青特為周瞳擔當起翻譯的職責。

“她離開有沒有帶走任何東西,有沒有騎馬?”周瞳沉吟了片刻後問道。

老者依舊用蒙古語向婦人轉達周瞳的問題。

“沒有,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也沒有騎馬,馬是拴在蒙古包外,所以我剛發現她不在的時候,還以為她隻是出去散步。”那雅勤的母親回憶道。

聽了劉青特的轉敘後,周瞳非常肯定的說道:“凶手就是族裏的人。”

整個蒙古包內一片嘩然。

不過周瞳卻絲毫不以為意,仿佛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繼續說道:“而且凶手就在蒙古包裏。”

這一次,在眾人都確認了周瞳所說的意思後,蒙古包裏由嘩然變成了**。

周瞳也不理會眾人,徑直的走到一位年約三十的中年蒙古大漢的旁邊,突然彎下腰,然後再站起來,這個時候他手裏竟然多了一個鼻煙壺,然後說道:“大叔,你的東西掉了。”

這位蒙古大漢也懂漢語,聽周瞳這麽說,立刻去摸自己的腰帶,果然鼻煙壺不在,於是順手接過周瞳手上的鼻煙壺,不以為然的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要謝應該多謝那雅勤才是。”周瞳滿臉堆笑的說道。

那蒙古大漢臉色一變,怒聲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剛才你拿去的鼻煙壺,我是從那雅勤的手裏發現的,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抓著這個鼻煙壺。”周瞳的目光如電,手指那雅勤,氣勢逼人。

“僧格林!”那雅勤的母親激動地看著那蒙古大漢。

“栽贓嫁禍,一派胡言!你這是對孛兒隻斤家族的侮辱,如果你拿不出確實的證據,隻有你的血能夠洗清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叫做僧格林的蒙古大漢惱怒地斥責周瞳。

“也對,就憑一個鼻煙壺也確實不能說人就是你殺的,不過你卻還自作聰明的犯了一個大錯誤。”周瞳說話的語氣不急不慢,但他的每一個字都讓現場所有人呼吸急促。

“老伯,你能不能再次確認那雅勤失蹤之後,所有的人都出去尋找她的下落了?”周瞳再次詢問這位部族首領。

老者想了想,然後非常肯定地說:“不錯,除了我和幾位上了年紀的人,其他人都出去尋找那雅勤。”

“那麽我請問各位,有誰是和僧格林一起出去的?”周瞳問道。

劉青特連忙把這句話大聲的翻譯成蒙古語。

“召集所有部族的人,問清楚!”老者下令。

那雅勤的未婚夫尹湛希,也就是抱著那雅勤失聲痛哭的那位蒙古漢子立刻跑了出去。

過了大約十來分鍾,尹湛希跑了回來,狠狠瞪了一眼僧格林,然後對老者說道:“族長,我召集了所有的人,他們沒有一個是和僧格林一起出去的!”

“我也非常愛護那雅勤,知道她失蹤了,我立刻騎馬出去找她,並沒有與其他人同行,這難道能說明我是凶手?”僧格林滿不在乎地否認道。

“那麽你是承認你出去找過那雅勤?”周瞳緊接著問道。

“不錯!”

周瞳聽僧格林回答的這麽肯定,立刻笑了起來,然後說:“你睜眼看看,這裏出去尋找那雅勤的人,哪一個的衣服上不是泥土灰塵,怎麽唯獨你一個人的衣服卻是如此幹淨光鮮?”

周瞳根本不給僧格林繼續解釋的機會,一口氣不停的繼續說道:“你分明是換過了衣服,而為什麽你如此匆忙的回來後,就立即換掉衣服?那是因為你在強暴那雅勤的時候,她做出了激烈的反抗,扯爛了你的衣服,為了掩飾,所以你不得不這麽做!而我在檢查那雅勤屍體的時候,在她的指甲裏發現了不少衣服的纖維,隻要把你剛剛換掉的衣服比對一下,就一清二楚了。更重要的是,你敢把你的雙手再一次放到那雅勤的脖子上嗎?”

周瞳的每句話都像天上的驚雷,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僧格林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麵對周瞳的嚴聲質問,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狡辯的餘地。

正當所有人都在巨大的震驚中未清醒過來的時候,僧格林突然拔出佩刀,大吼一聲,朝周瞳猛撲過去。

周瞳也完全沒有想到僧格林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對他行凶,而其他人也倉促間難以阻止發狂的僧格林,隻有眼看著刺目的彎刀向周瞳的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