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茅山術

剛坐起來,頓覺手腕上又起了一股針紮的劇痛感,我連忙齜牙咧嘴的忍住劇痛,勉強挪動著身子仰靠在床頭上。

看著一臉沉思的範大先生,我的心裏五味雜陳,範大先生的到來,似乎村裏的邪乎事一下子被梳理得井井有條,但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又好像是雲山霧罩。

範大先生為什麽故意在村長牛三根的麵前說假話來安慰他們?難道柳寡婦的屍體還有別的問題?還有那屍煞具體是個什麽?還有,為什麽沾染了屍煞的人,就會先後而死?

還有……那些死了的人,為什麽偏偏會死在村西口的歪脖樹上?還是吊死在上麵的,要知道黑窯洞可是在村東頭的啊!

越細想,似乎疑問越多,想得我的腦殼都快要炸開了,依舊是一頭霧水,隻好一臉期盼的看著範大先生。

範大先生聽完我的話,便是一直在來回的渡著步子,最終緩緩停了下來,突然點了點頭:“那就是了……凡是沾染了屍煞的人,都會死!而且死的地點,又都是在村西口的老歪脖樹上,屍煞或許有得解釋,但村裏人的死法,卻沒得解釋……除非……除非那柳寡婦的陰魂,的確化成了極惡的怨魂!而且,這怨魂並未離開過屍體,隻因那一口氣沒出,所以怨魂被囚禁在屍體之中,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範大先生,你說得是什麽意思啊?難道你是說村裏死的人,是柳寡婦的鬼魂害死的?”我錯愕的看著範大先生,他剛才的話,像是在自言自語,至少在我看來不是說給我聽的,畢竟我完全聽不懂。

沒曾想範大先生壓根沒理會我的問題,而是直接把話題岔開,且十分嚴肅的和我說:“要收斂這般凶惡的陰屍,必須用加持過神煞的法刀作為引子,卷起三丈白布,先遮住陰屍,爾後才能一點一點的將其包裹紮實,再用九針鎮魂法,封住陰屍的所有關竅,隻有如此,收斂之人,才不會染上屍煞之氣!”

“法刀加持,務必用黑狗之血浸泡二十一天,再打入神煞之氣,在收斂的過程中,一旦那陰屍有任何動靜,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手起刀落,捅破陰屍的上中下三關關竅!”範大先生說到這裏,雙眼緊緊盯著我:“隻有這樣,才能製服那陰屍!”

“範大先生,你……你和我說這些,好像也沒啥用,我現在都這樣了,也幫不上什麽忙,要不然你就幫村裏人解決這個大麻煩吧,別再讓村裏死人了……”我苦著臉,祈求著範大先生。

從範大先生口中所聽到的,都是我從未聽到過的玄乎門道,很多都是在孫婆婆的古書裏也很難找到的東西。

我打心底認定這位範大先生,絕不是普通人,他懂的東西太多了,一定能夠幫村民們化解這場的劫數。

“現在天快黑了,我和你說這些,也是迫不得已,因為,要收斂那陰屍,一個人是做不到的,必須兩個人,一人持法刀,另一人持法物鎮場,防止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然狀況!”範大先生依舊緊緊盯著我:“猴子,你既然決心搭救這一方的村民,便好事做到底吧,助我一臂之力!”

“範大先生,我是很想幫你的,可是我現在這樣……怎麽幫啊?”我再次苦著臉,現在我稍微動一動便覺得渾身鑽心的痛,哪裏還能抱得動什麽法物鎮場。

範大先生輕歎一聲:“猴子,時間不等人!如果今晚之前我們還不能處理掉那陰屍,恐怕明天早上,還會有死人吊在村西口的歪脖樹上,我先一步穩住村裏人,就是在爭取時間,希望死人的事件不會再發生!”

我渾身一顫,也顧不得難忍的劇痛,當即重重的點頭說:“我跟你去!不過,我要怎麽幫你?”

“俗話說,雞通陽,狗通陰,至陽之地,陰屍難起!”範大先生又是說了一通讓我很難明白的話語:“我會讓村長給你找一隻純白色的大公雞,你到時隻要牢牢的抱住公雞站在一旁,那陰屍便不會有任何動靜!”

“哦,我好像有點明白……”我眼睛一亮,難怪以前老是看到死了人的人家,會在屍體旁栓一隻公雞,原來是為了防止詐屍啊!

經過範大先生這麽一勾串,我恍然大悟,看來這裏麵的門道,都是通用的。俗話還說,跟著和尚好念經,跟著道士好修行,此話一點不假,跟著這位範大先生,倒是長了不少見識。

為了讓這次的行動能夠更加順利,範大先生多給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恢複體力,而他則是去準備家夥什。

我現在正躺在牛三根家的**,這張床,也正是牛娃子平日裏睡覺用的,或許是因為我這次為村裏出了力,牛嬸兒還特意在薑湯裏麵加了三個荷包蛋,讓我美美的大吃了一頓。

飯飽後,我隻覺得手臂不那麽痛了,至少我現在氣力恢複得差不多,更加能夠克製身上的劇痛,而門外,範大先生和牛三根已經準備好了今晚要用的一切家夥什。

除了我們兩個必須使用的,其他的,便是牛三根特別安排的幾個壯實的莊稼漢,每人都準備了幾個備用火把,輪換著用,見我出了門,眾人盡皆沒有遲疑,在範大先生的帶領下,直接去了村東頭,直奔黑窯洞!

再次來到黑窯洞,也不知為什麽,我的雙腿不停的打著顫,渾身時不時的打了個激靈,腦海之中,更是不斷的浮現出柳寡婦的屍體抓我手腕的情景。

懷中抱著的大白公雞,被我抱得更緊了,我用力的咽了咽唾沫,不自覺的和範大先生走得近一些。

來到山洞入口處,範大先生突然扭頭說道:“兩個人持火把隨我們進去,另外留兩個人在洞口接應!半個小時後,我們把屍體抬到村東頭搭建好的靈棚之中,大祭之後,在天亮之前務必讓死者入土為安,整夜都會很忙,大家要打起精神!知道嗎?!”

最後一句,範大先生幾乎是在用命令的口吻詢問,眾人立時嚴肅而又響亮的回應了一聲:“知道!”

說完,範大先生向我遞了個眼色,並指出跟進去的兩個莊稼漢,轉身進了黑窯洞。

我猶豫了幾秒鍾後,隻得硬著頭皮再次邁開步伐跟了進去。

進了山洞,剛欲右拐進入停屍的洞窟內,一股陰冷之極的氣息,再度撲麵而來,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

說也奇怪,正是這個時候,我懷中抱著的純白色大公雞,原本還是蔫了吧唧的模樣,而在這一刻,陡然昂起雞冠,雙眼溜溜的盯著黑漆漆的山洞深處,仿佛它一個小小的生靈,便是把裏麵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我自然是知道的,柳寡婦的屍體,正是躺在裏麵的石**,好在我已經用白布為她遮蓋了一層,否則,我實在不想再看到那慘絕人寰的死相!

“金光爍處,五氣騰騰,斷一山氣,斬二山鬼,伏三山魔精,凶穢退散,道氣長存!”

就在範大先生即將臨近那石床之際,口中立時念叨著一句句讓人晦澀難懂的咒語,念的同時,一把從袖口抽出血紅色的尺餘法刀,淩空劃來砍去,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麽。

“範大先生,你念的什麽啊?”我憋了半天,直到範大先生的咒語念完,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範大先生倒也不藏著掖著,直言了當的回答:“這是茅山術中的斬邪淨穢咒!此法,我也是比葫蘆畫瓢,若是正統的茅山道士來使用,其威力異常之大!”

說完,隻見範大先生已然走到了石床跟前,在看到遮蓋在陰屍上麵的白布後,範大先生亦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他沒有半點遲疑,直接揮起手中的法刀,瞬間卷起白布一角,用力將其遮住屍體上下全體,隨即隔著白布,一把抓住屍體的手臂和腿肚,用力將屍體翻轉過來,再用法刀卷著白布一層又一層的包裹著。

看著範大先生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而且步步嚴謹,不緊不慢,像是在做一件非常嫻熟,且十拿九穩的事情。

此刻我才發現自己先前是多麽的魯莽無知,雙眼緊緊盯著範大先生的每一個步驟,生怕漏了分毫。

直到三丈白布,層層包裹在屍體上麵,這一刻,隻見我懷中抱著的大公雞,脖子上的毛竟陡然倒豎起來,且擺出了一副要鬥架的模樣,看到這裏,我急忙想要喊範大先生,詢問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可看到範大先生一把抓住九針血線,正忙碌著縫布頭,卻是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

“一針封天庭,二針封鬼門,三針斷生路,四針……”隨著範大先生手中的九針一針又一針的逢在白布上麵,且每一針,都有其相應的說辭,隻不過這說辭,我好像在古書裏麵並未找到。

莫名的,我對範大先生越來越崇拜了,他不愧是高人啊!

“六針閉氣穴,七針封七魄,八針……”

“轟!”

但當範大先生手中的第八針剛要縫下去,陡然間,隨著一道悶響傳出,隻見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陰屍,竟然莫名的動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