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村長請客

看著村長牛三根的表情,很多人選擇沉默,緊隨在牛三根的身後離開了黑窯洞,我留在最後,頭皮發麻的看著黑窯洞入口附近的血跡,視線最終落在那黑漆漆的窯洞內。

從外麵看不到裏麵,僅僅是漆黑的一片,略一停頓,莫名的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悄然席卷到後背上,我渾身一震,連連打了個寒顫,掉頭就走。

或許是因為村裏發生了離奇的死人事件,整個下午,幾乎大半的村民們都跑到了山神廟去燒香求保佑,我自然是忙不迭的侍候在一旁,又是幫人解簽又是幫人算卦,一直忙到了天黑才算消停下來。

算算一個下午得到的香火錢,足足有七八塊,堪比前麵三個月的收入還多,但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村裏的死人事件,我每每想起,後背還是會涼颼颼,尤其是想起村長在去過黑窯洞後的臉色……

隨便熱了幾個窩窩頭啃啃,又灌了一瓢涼水,算是把晚飯應付了一下,躺在**,我一閉眼,腦海之中立時又浮現出昨晚到今天白天之間所見到的一幕幕,直到那黑窯洞附近的滿地血跡,我霍地睜開雙眼,用力咽了咽唾沫,立時從**坐了起來!

黑窯洞內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每一個進去過的人,都變得神經兮兮的?對了,昨晚老尿壺明明帶著人進去了,可今天白天怎麽就在家中酩酊大醉了呢?

還有村長,他在進去黑窯洞的三分鍾內,看到了什麽?為什麽他的臉色會跟個死人臉似的?我看得出,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砰砰!”

“猴子!”

突然,隻聽到山門被人拍響,緊跟著便是牛娃子的聲音傳了進來,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閃了個激靈,扭回頭遲疑了一下,下床穿上鞋子打開山門。

“你怎麽又跑出來了?你爹不是讓你呆在家裏的嗎?”我看了看一臉笑嘻嘻的牛娃子,隨即沉聲問道:“牛娃子,你爹……今天都做了什麽?”

牛娃子聞言,伸手抓了抓後腦勺:“我爹還能做什麽?不就是帶著人埋葬了老屠,他們說老屠是凶死,不讓老屠葬在祖墳內,隨便找了個地兒埋了,對了還有,我爹晚上親自炒了幾個小菜,還拿出了一壇好酒,讓我上山來請你去我家吃晚飯。”

“啥?你爹要請我吃飯?”我急忙揉了揉耳朵,再次得到牛娃子的確認後,我頓時呆住了,半天後,歪頭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的月亮是從西邊升起的嗎?你爹怎麽會想起請我吃飯?”

這可是一大奇聞,並列村裏剛出現的死人事件,最早說我是邪孩兒的就是村長牛三根,也是他主張張爺不要收留我,最後又勸說孫婆婆拒我於山門外,可最終我還是活到了現在。

或許村長為了村民們的安危著想,當初的那些決定都是對的,但就算他已經放下了那些偏見,也沒有理由請我吃飯,更何況是親自下廚!

“牛娃子,你爹沒搞錯吧?”我最後又問了牛娃子一句。

“沒有搞錯!”牛娃子硬拽著我出了山門,一路催促著進了村“我爹都等著急了,猴子你快點的!”

帶著滿腹的疑惑,我跌跌撞撞的進了牛娃子的家。

牛娃子的父親牛三根身為牛頭窪的村長,家裏置辦得倒也不算奢侈,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打狼的孩子,指不定誰家的墳頭高那麽一寸就被人掘了。誰也不敢鋪張浪費,就是家裏有點積蓄,也都藏著掖著,富日子當窮日子過。

但比起村裏的其他人家,牛三根的房子還算體麵一排四間大屋,邊上是兩間灶屋,院子裏牛棚、羊圈、豬圈等都是裝得滿滿的,堪稱是村裏數一數二的人家。

剛進了院子,牛三根竟是笑嗬嗬的迎了出來:“猴子來啦?快到屋裏坐快到屋裏坐,哈哈!”

“額!”

我瞠目結舌的看了看牛三根,似乎從小到大我還未受到過這種待遇,尤其是在牛三根的麵前,要知道他可是村裏最討厭我的人,最早罵我是邪孩兒的人也是他,怎麽他今天……跟變了個人似的?

進了酒席,一旁卻是沒有別人,隻有我和牛三根,就連牛娃子也被牛三根攆到內屋去了。這下我更加坐不住了,難不成這個老小子要把我從牛頭窪轟走?這不會是送別酒吧?

“猴子,你看這……這村裏也是雞毛蒜皮的事情不斷,我這個做村長的,總是顧得了前顧不了後,一直沒顧上照應你,你別往心裏去,嗬嗬!”牛三根卻是客氣之極的為我倒了一杯酒,就在我的心揪到嗓子眼的時候,他突然又說:“你看你現在也是山神廟的主事,老神婆的本事恐怕你也學了不少,眼下村裏剛剛發生的邪乎事,還需要你費費心啊!”

聽完牛三根的話語,我一拍大腿,終於明白過來,敢情是為了村裏剛出現的死人事件!

“來來來,咱爺倆喝一個!”牛三根不等我回話,當即端起酒杯,推推嚷嚷的敬我一杯酒,說到底我也是個晚輩,當即站起身端起酒杯,在牛三根的杯底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隻覺得肚子裏暖暖的,似乎膽氣也長了幾分。我遲疑了一下,略顯生澀的開口說:“三根叔,這村裏死了人,按理說埋了就是了,當然,如果需要挑日子找個墓穴什麽的,我……我勉強也能幫點小忙,您千萬不要客氣,嗬嗬!”

“唉!昨晚上死的那個是已經埋了,但還有一個沒埋的,讓人,讓人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啊……”牛三根吞吞吐吐的,言辭閃爍,似乎想要表達什麽,但又說不出口。

“啥?還有死人?誰又死了?”我急忙追問。

牛三根猶豫了老半天,緊接著又倒了兩杯酒,先是與我碰杯而飲,隨後抹了一下嘴巴上的酒漬,忽然抬起頭緊緊盯著我,他那雙眼直把我盯得渾身發毛……“柳寡婦!”

“啊?柳寡婦也死了?”

“噓!小聲點!”

“三根叔,到底咋回事啊?柳寡婦怎麽死的?屍體呢?”說到屍體,我忽然想起了黑窯洞,那個讓村裏人都望而生畏的黑窯洞。

繼而,牛三根緩緩靠近我,用極低的聲音說:“柳寡婦不是又死的,而是死在了老屠的前麵,我們白天進去看了屍體,屍體都開始腐爛了,這說明……這說明柳寡婦死了至少一個月……”

聽著牛三根一句一句的說出口,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層又一層。

“這才是最邪乎的地方,柳寡婦既然都死了那麽久,為啥村裏的寡漢都還能去黑窯洞和柳寡婦偷奸?老屠又是怎麽死的?這他娘的三百年也不會發生的怪事,居然讓咱們牛頭窪給攤上了你說說!”牛三根拖著長音,盡皆又倒了一杯酒送到我跟前,與我再次碰杯而飲。

是啊!柳寡婦居然都死了那麽久了,村裏的光棍條子怎麽還能天天和她**?而且最近的一次,就是在昨晚,昨晚老屠去了黑窯洞,今天早上吊死在了村西口的老歪脖樹上,這他娘的真是怪到姥姥家去了啊!

連續五六杯酒,我和牛三根都無話可說,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猛灌,直到酒過三巡,我暈暈乎乎的看著搖頭晃腦的牛三根,突然開口說道:“既然人都死了,幹脆一起埋了就是了!”

“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村裏誰能辦得了這種邪乎事啊?現在老神婆不在了,你……你可得挑起這個大梁啊……”

“三根叔……我……我他娘的實話告訴你,我什麽狗屁都不懂,會辦個球的邪乎事啊……”

“…………”

醉生夢死的一頓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山神廟的,隻是朦朧中睜開雙眼,看到那刺眼的陽光照射下來,讓我很是難受,感受著腦袋仿佛要炸開了一樣的疼痛,我艱難的爬起身子,扭頭一看,自己竟仰躺在山門口的空地上。

搖搖晃晃的坐起身子,我用力的甩了甩頭,昨晚……昨晚好像是村長牛三根請我喝酒來著,但最後說了什麽,我竟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村長找我啥事來著?我歪著頭回想了老半天,越琢磨頭越痛,索性不再去想,但還未等我站起身回到廟裏,突然聽到山下接連傳來牛娃子的喊叫聲:“猴子!猴子!”

“牛娃子,你喊什麽喊?我又沒死!”我沒好氣的瞪了牛娃子一眼,但見牛娃子一臉慌張的表情,似乎並不是來找我玩的,而像是有什麽急事……“咋了?總不會是村裏又死人了吧?”

“啊?猴子你怎麽知道?你太神了!村裏真的又死人了!”

牛娃子的回答,頓時把我噎得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