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別思
錢卜覃斟酌良久，最後長長一歎:“也罷，隻要你不冒名頂替《水調歌頭》作者，就算有天大的事，為父都會幫你扛下來!”
“多謝父親!”
錢若浦欣喜若狂，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細細研讀一番《水調歌頭》。
這個橫空出世的全新詞牌，令他耳目一新，大為震撼——
雙調九十五字，前段九句四平韻、兩仄韻，後段十句四平韻、兩仄韻。
如此格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隻不過這個幹袁文到底是何人?他為何要賣出這副字?他和宋楓究竟是什麽關係?
等等，幹袁文這個名字，聽起來似曾相識，尤為耳熟……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錢若浦自言自語道。
宋楓偷愉摸摸回到皇宮時，已經過了晌午，日光溫柔，秋風微涼。
在司禮監官邸，他匆匆召來一批親信，問道:“陛下知道我出宮了嗎?”
一個太監點了點頭:“大公公，您前腳一走，陛下後腳就知道了。”
宋楓當場傻眼，大怒道:“媽了個巴子，你們誰走漏的風聲?”
眾人紛紛喊冤，其中一人道:“大公公，宮中到處都是錦衣暗衛，別說是您了，就算是隻螞蚊的下落，他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宋楓驚疑不定，這個錦衣暗衛又是什麽東西?
“陛下什麽也沒說?”
宋楓有些詫異，他擅自出宮，狗皇帝難道不怕他跑路?
“陛下什麽也沒說。”眾太監異口同聲。
“大公公，小人入宮二十多年，侍奉過先皇和陛下，從沒見過哪個公公能像大公公您一樣，得到陛下如此寵幸……”一個老太監說道。
“陛下這會兒在幹嗎?”宋楓又問。
“陛下去了慈安官，正和太皇太後敘家常呢。”一個太監回道。
太皇太後?狗皇帝他奶奶?老子進宮有段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號人。
宋楓知道，先皇後多年前已經薨了，但沒想到太皇太後還健在?
他曾打聽過，高宗皇帝四十多歲才誕下狗皇帝軒轅旻這麽一個寶貝兒子。這麽一推算，太皇太後少說也得八九十歲了?
能在這個時代活到耄耋之年，老太太真是高壽中的高壽了。宋楓不禁嘖嘖稱歎。
“老子今天有樁大事，一樁關係到下半身性福的終身大事，準備交給你們去做。”
宋楓一臉嚴肅，鄭重其事說道。
眾太監聞言，紛紛暗中偷笑——大家夥都是太監，哪來的下半身性福啊?
下半身隻剩一半了，想用也用不了啊。
“不準笑!老子可是很嚴肅的!還記得景仁宮那丫頭麽，對，就是那個很大的那個，老子打聽清楚了，那丫頭叫巧兒……”
“你們中誰替老子走一趟，去把這丫頭的家世，還有家裏人的情況打聽清楚。老子也不讓你們白跑，盤纏和路上花費我全包了，另外再賞五十萬兩銀子。”
宋楓漫不經心說了一句，下方這群太監立馬沸騰了似的，一時間唾沫橫飛，你爭我搶。
為了這樁美差，甚至有人大打出手，場麵之激烈，堪比猴群掠食。
“行了，就你倆去吧。這件事要是做得好，下一件事還交給你們去辦，幹好了，老子直接給你們升兩級!”
宋楓招著兩名最終勝利者道。
這倆人能從幾十個太監裏脫穎而出，想必腦子也是靈光的，這件事交給他們，宋楓也放心。
兩人紛紛眉開眼笑，喜不自勝，且不說這五十兩是他們兩年的俸祿，職秩直升兩級，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大的誘感。
其他太監見狀，一個個羨慕得牙癢癢。
“多謝大公公!”兩人激動得跪下磕頭。
“行了下去吧，去我那領了錢後立刻出發，越快越好。”宋楓道。
待二人離去，宋楓一招手喊來倆小太監給他捏捏腳，回宮路上走了大半個時辰，小腿都快抽筋了。
就在這時，掌印太監李公公疾步走來，見了宋楓，高聲道:“奉太皇太後懿旨，宣司禮監秉筆太監宋楓覲見!”
宋楓驚得立馬從椅子上翻身坐起。
太皇太後宣我覲見?
沒搞錯吧?老太太無緣無故見我個太監幹啥?
“李公公，太皇太後為何要見我啊?”宋楓急忙問。
李公公瞟了他一眼，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漠然道:“宋公公這話可問錯人了，咱家隻不過是個鬮人，太皇太後的心思咱家怎知道?”
宋楓明白這家夥還在為早上磨墨那檔子事懷恨在心，於是擠出笑意，往這老不死的東西袖子裏塞了一袋銀子，又強裝兩人交情不淺的樣子：“李公公這話多見外啊，咱們都是侍奉陛下的，那可是一家人啊，你說是吧?”
“咱家剛入宮，不懂規矩，要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李公公，還請您多多擔待。”
裏子、麵子、銀子都給足了，李公公自然不好再擺臉色，畢竟兩人同在司禮監，並且宋楓近來風頭正盛，以後說不定還得有求於他，於是說話客氣了不少:“宋公公言重了。”
他忽然壓低幾分聲音，道:“咱家聽說，陛下在太皇太後麵前提了好幾次宋公公的的名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才指名道姓宣你覲見……宋公公，你福氣不淺啊!”
宋楓一聽，完了，狗皇帝恐怕又藏了一肚子壞水，想要整他。
“多謝李公公了。”
狗皇帝整我幹嘛?難道他知道我把他送的字畫賣了?臥槽，很有可能啊!
宋楓徹底慌了……
半個時辰前。
慈安宮。
“旻兒啊，這都過了一個多月，你才來看我這把老骨頭，唉呀，你是不是都快把你這個皇祖奶奶忘了啊?”
今年已經八十八歲高齡的大周太皇太後依然身體健康，精神矍鑠，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紅光滿麵，渾然不見半點暮年頹態。
“旻兒平日裏忙著處理國事，一時忙碌不過來……皇祖奶奶您千萬別生氣，好不好，旻兒求求你了……要不旻兒給你唱支歌謠，小時候您最喜歡聽昱兒給你唱歌了。”
“好好好，皇祖奶奶不生氣。皇祖奶奶怎麽會生旻兒的氣呀，我們家旻兒，可是全天下最好最乖的女孩子了。旻兒，你要給皇祖奶奶唱什麽啊呀?”
“這是我今早剛譜的一支曲子呢，叫做《別思》……皇祖奶奶，您要仔細聽啊，“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