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穩定
趙宣的話，點到這份上，高氏怎麽可能不懂？
她從趙宣進屋起，就沒發表意見，就是在揣摩趙宣心中向著柳如玉還是高佳柔。
雖然高氏疼愛高家小輩，但心中清楚，趙宣再孝順也不代表任何事都會聽她的。
既然趙宣想護著柳如玉，她必然會賣這人情。
想到這，高氏道：“哀家也了解淑妃性格，知曉她心地善良，不會害人。
但禦醫說了，柔兒是吃了薄荷才沒保住孩子，究其根本，薄荷是淑妃贈與，難逃責罰。
這樣吧，哀家就罰淑妃三日後，自辰時起，跪與禦花園十二時辰，不準吃喝，也不準有人以任何理由求情。”
說完，高氏詢問趙宣意思。
“哀家的處置決定，皇兒可服？”
趙宣點頭，沒再多說。
她的處罰，並不重，隻是罰跪，雖然一天一夜，可總比降級打入冷宮要強。
三天後，柳如玉被罰跪於禦花園。
禦花園一處空地，十分空曠，每次祭祀活動都在此地舉行。
這一天，趙宣和往常一樣，下朝，吃過早飯，就去禦書房批改奏折，順便讓劉公公派兩個小太監到禦花園看著，每隔半時辰傳消息。
這三天，他沒去看高佳柔一眼。
明眼人都明白，高佳柔踢到了鐵板上，平常爭寵爭不過柳如玉就罷了，現在連孩子都沒保住，個個都笑話她。
以前她在後宮沒少得罪人，現在失勢，狗奴才們都想去踩一腳，就別說幫她了。
說來也奇怪，臘月隆冬，出了很久的太陽，今天卻大雪紛飛。
派去守著的太監，中午過來，說柳如玉沒挺住，暈過去了。
高氏派了幾個奴婢在禦花園涼亭內看著柳如玉，見她暈倒就上前潑水，讓她清醒，繼續跪著。
趙宣沒開口，並不是他狠心不幫柳如玉，而是這事高氏早就決定好了，三天前他也答應了，無法反悔。
晚上，趙宣依舊在批改奏折，隻是心不在焉，內心期盼時間快點流逝，柳如玉的受罰快些過去。
就在這時，太師求見，說已從浩瀚書院中精挑細選了賢才，正好填補朝堂文職空缺。
說著將名單放在案桌上，趙宣拿起一看，為首一人正是顧江北，還有一些有名的文人，來自五湖四海，當前都在浩瀚書院求學。
趙宣點頭：“行，讓這些人明日下朝後到禦書房覲見。另外，太師關於朕用這批人，是否還有別的意見？”
太師拱手道：“陛下，老臣沒任何意見。”
話落，突然，轟隆一聲。
趙宣嚇得手一抖。
“怎麽了？”
“回陛下，冬雷滾滾，怕是要下連夜暴雨。”劉公公說著，上前兩步替他披上外套。
轟隆隆！
豆大雨點落了下來。
趙宣倒抽涼氣，心頭揚起不好的預感。
這也太巧合了，為何前段時間陽光明媚，晴空萬裏，今日柳如玉被罰，卻下雪下雨的。
他總覺得一切沒那麽簡單。
穿好衣服後，打發走太師，擺駕禦花園。
龍輦停在禦花園外圍，劉公公替他拉開車簾，撐著油紙傘。
趙宣下車後，就見幾個老嬤嬤坐在涼亭內避雨，看見趙宣，立刻跪地行禮。
趙宣沒理她們，在雨雪中尋找柳如玉的身影。
現在深更半夜，涼亭燈火通明，光線折射周遭，他清楚看見柳如玉倒在空地中央，一動不動，任憑大雪暴雨拍打那柔弱嬌軀。
應當是沒撐住，嬤嬤們怎麽喊也喊不起來，就將她放任在那。
趙宣心下焦急，咬緊牙關，朝她走去。
劉公公的心，也揪到嗓子眼，小心跟在身後，將手舉得很高，怕趙被雨雪淋到。
趙宣走到柳如玉身邊，彎腰，正想將她抱起時，一道聲音突兀傳來。
“陛下！”
趙宣側頭看去，來者是高氏的奴婢，白季！
白季小跑而來，行了一禮，急切道：“陛下，萬萬不可，還有兩個時辰才滿，您若現在帶淑妃娘娘離開，那她先前受的苦就白費了。”
趙宣看這白季，不動聲色道：“朕覺得奇怪，為何母後會挑選在今日責罰？
你是朕安插在母後身邊的人，一定知道內情吧。”
聞言，白季的臉變了又變了，沉默片刻，微微點頭，把她知道的事緩緩道來。
……
離開禦花園，趙宣前往坤和宮。
剛入殿，不用開口，劉公公立刻張羅坤和宮內太監燒熱水，請禦醫，又派人趕著龍輦到禦花園等候，時間一到，就把柳如玉送回來。
兩個時辰後，天色漸亮，雨雪都停了。
柳如玉回到坤和宮，被人攙扶進內殿。
早在一旁等候的禦醫，令人把熱水倒入浴桶，再讓人扶柳如玉進去，衣服都沒脫，先讓熱水浸泡一會兒，驅散寒氣，避免落下病根。
足足一炷香，才出來！
緊接著換掉衣服，上床躺下。
這段期間，柳如玉一直處於昏迷，趙宣站著旁邊看著禦醫診治。
禦醫把完脈後，即刻命人打來涼水，讓春兒打濕手帕，放在柳如玉額頭上，並囑咐每隔一炷香換次手帕。
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向趙宣拱手，“陛下，娘娘算穩定了。”
趙宣擔憂道：“不會落下病根吧？”
禦醫搖頭，“陛下放心，娘娘就是凍著了，感染風寒，幸虧回來及時，準備的齊全，在熱水驅寒下，情況並不嚴重，隻需好好養病，別再受刺激就能痊愈。”
趙宣還是當心，詢問：“那她為何昏迷不醒？”
“老臣這就給娘娘寫個藥方，服用後出了汗就會醒來。”
聽到這回答，趙宣才算安心。
禦醫遲疑片刻，突然下跪道：“陛下恕罪，還有一事……”
咯噔！
趙宣內心大呼不妙。
“陛下，剛才老臣把脈，發現淑妃娘娘她，她……已懷有一月身孕，但……陛下恕罪！”
趙宣聞言瞳孔猛縮。
看禦醫瑟瑟發抖的樣子，答案不言而喻，流了。
一股窒息感接踵而來，令他搖搖欲墜。
劉公公踏著小碎步上前，將他扶住。
良久……
趙宣才將心裏的一口血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