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十五章：不存在的故鄉
“龍安東站到了，請下車的旅客帶好隨身物品,從後門下車。”
火車在一片轟鳴中停了下來，陳如夜走下了站台，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自己家鄉縣城所屬的地級市龍安市了。
隻要再從西站搭乘一輛客貨兩用的破舊綠皮火車，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回到家了。
陳如葉既期待又躊躇，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己父母解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以及最重要的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走到洗手台，左右望了望，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他的臉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紫黑的血管正在微微地**，其他人離遠了看，還以為他是全身紋了刺青。
“啊！鬼呀！”
一個姑娘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準備去洗手，突然望見陳如夜的那張麵孔，大叫一聲,手都沒洗就跑了。
陳如夜默默地把口罩拉好，又把眼鏡戴上，轉身離開了車站。
刺啦
一輛公交車停在了龍安東站門前，幫提著大包小包的農民工急匆匆地走了下來，陳如夜等他們都離開了後才從上麵走了下來。
“這位帥哥要去哪裏？我這裏有票,貴了一點，但保證能夠買到坐票和臥票。”一個黃牛過來兜售他搶來的票。
陳如夜看了看排成長龍的售票大廳，摸了摸自己口袋裏隨身攜帶的幾張百元大鈔。
上官成父親給他那兩百萬已經被他存到銀行裏了，他隻帶了大概1000塊錢作為零錢隨身使用。
“去陰成縣的坐票多少錢？”
陳如夜開口問道，他沒有選擇買臥票,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沒有必要那麽鋪張浪費。
“帥哥，你說清楚一點，什麽地方？”
“陰成縣啊，你賣票的居然不知道。”
我說帥哥啊，你不要開玩笑好嗎？我在這裏做了好幾年了，整個火車站裏火車經過的站點就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現在輪到陳如夜愣住了，他抬頭望了望車站候客廳大樓，上麵用大大的紅字寫著：“龍安西站”
自己明明是從這個車站裏出來的，怎麽可能會記錯呢？肯定是這個黃牛記錯了。
他甩開黃牛，走進了旁邊的售票廳裏，對著排班表一條一條地尋找著自己故鄉的名字。
“化裏縣、安南縣……”
陳如夜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列車的排班表，確實沒有找到陰成縣名字。
會不會是自己記錯車站了？陳如夜著急地來回踱步，仔細回憶起自己來時的經曆。
自己從家鄉陰成縣的那個破爛的小車站上車，父母還來給自己送行，並承諾幾天後就出發去和他會合。
火車駛出了車站，駛過綠油油的稻田，開入了一條冗長的隧道，黑漆漆的一片，火車上還沒有燈。駛出隧道後不久就來到了這個車站。
想到這裏，他從自己的背包裏抽出了一張車票，是父親出發前塞給自己的車票，張車票我已經很舊了，有一些發黃。
上麵寫著列車號是k444，始發站是陰成縣終點站是龍安東站，發車時間是：
1992年7月14日上午8.00
陳如夜瞪大了眼睛，開始反複檢查其手中的車票，懷疑是不是售票員印錯了。
“你好”
陳如夜拉住了一位售票廳服務員，把手中的車票遞給了她。
“問現在還有去這裏的票賣嗎？”
那個服務員反複檢查了一下票，用看著智障的眼光看著陳如夜。
“你這種手寫票96年的時候就已經不使用了，而且我們車站沒有這個站點。”
服務員把票還給陳如夜，氣衝衝地走了，似乎認為陳如葉在拿她尋開心。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如夜沉著臉，走出了車站。
那個賣票的黃牛遠遠地看見他出來了，拿起自己的按鍵機說了幾句。
不遠處有一個西裝男正拿著一份倒過來報紙在看，當陳如葉經過他的身邊時，他的頭僵硬地扭動了一下。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豪華網吧前，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青年人下了車，走了進去。
“老板，包廂一小時多少錢？”
“帥哥，5元一個小時。”
陳如夜拿出一張百元大招拍在網吧櫃台上。
“包兩個小時，要一份烤雞盒飯，一瓶快樂水。”
“收您28，這是找零，貴賓區2號房，東西一會兒給您送去。”那個老板滿臉堆笑的說道。
“謝了”陳如夜接過了零錢，轉身走進了包廂。
把包廂門鎖好之後，陳如夜摘掉了眼鏡和口罩，然後脫掉了身上的外套。
“悶死我了”陳如夜一邊抱怨一邊打開了電腦。
他不是來打遊戲的，而是來驗證一些東西。
他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號，打開了12306，這個網站是今年春節才開通的，現在上麵大部分都是黃牛，陳如夜刷了好久才進去。
他試著填上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看看能不能買到票。
還不直接去公安局查詢的情況下，這是普通人比較容易查詢身份證號是否真實正確的方法了。
居然通過了，陳如夜拿出自己身份證看來一下，看來身份證是真實有效的。
他鬆了一口氣，認為是那個服務員和黃牛沒有見識，不知道他家而已。
接著，他猶豫了一下，登上了高考成績查詢網站，拿自己的身份證和記憶中的密碼輸了進去。
“未查詢到該考生”
陳如夜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這行紅線，緊緊攥起了拳頭。
“不可能！”
他吼了一聲，拿出手機，打開了那條有著高考成績的短信，撥通了上麵的查詢號碼。
“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冰冷的機械音從電話裏傳出，無情地擊碎了陳如夜剛剛燃起了希望。
陳如夜用雙手捂住臉，冷靜了片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點開了DNF，輸入了自己的賬號密碼。
“該用戶尚未注冊。”
不可能，不可能
陳如夜發狂地錘著電腦桌，發出砰砰砰的巨響。
“嘿，小子你悠著點，砸爛要賠的。”
門口傳來拍門聲和嗬罵聲。
發泄完自己的無名之火後，陳如夜恢複了一點理智，點開了當地的地圖，點一點地查找起來。
“叮當，該續費啦！”
一個續費彈窗從右下角彈出，陳如夜才發現自己已經整整看了一個多小時地圖，把地圖翻來覆去看來三四遍，依然毫無收獲。
他猶豫了一下，關了機，把旁邊都已經放涼了的燒雞飯隨便扒拉了幾口，然後提著快樂水走了出去。
此時，網吧外麵的一個陰暗小巷裏，幾個社會青年正在那裏，一邊抽煙一邊打量著網吧。
“黃牛，你不會是騙我們吧？我們可是很忙的，要是沒見到他人或者榨不出點油水，哼你懂的。”
“周哥你放心，那小子有錢得很，錢包裏就塞了好幾張百元大鈔，肯定是個富二代。”
正在他們談話間，陳如夜走出了網吧，抬頭望了一下，天已經黑了，路上隻有稀稀拉拉幾個行人。
這也不是什麽主幹道，很少有出租車來這裏接客，於是陳如夜摘下了墨鏡，向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
這時候他看到有幾個抽著煙穿著拖鞋的社會青年從後麵快速走了上來，把他圍在了中間。
又是一幫找死的東西，陳如夜沒有理會這幫混混。
突然有一個人走到他前麵，伸出腳想要絆他，陳如夜麵不改色地踩了上去。
“啊啊！”
那個混混慘叫了起來，一個牛高馬大一直走在他左邊的混混見狀，抓住陳如夜的脖子，把他推到了旁邊的小巷。
“嘿嘿嘿，你敢踩我兄弟的腳，還把他的鞋搞壞了，跟你說這可是名牌貨，漂亮國產的，很貴的。”
那個混混和其他人對視一眼，獰笑道：“給個6萬，這件事情就平了，啊～”
之前被他抓住的瘦弱青年現在伸出兩隻手指，鉗住了他的手，眼睛微微泛出紅光，獰笑道：
“這怎麽行呢？不給60萬這件事情平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