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新定義貪官
跟隨朱元璋回到酒店，毛驤安排好了守衛之後，想著黑絲美人、想著鮮嫩的魚子醬、想著口味奇特的酒水心裏癢癢的。
但看到朱元璋一直在桌案前凝眉沉思，便打消了離開之前再去酒吧消費一把的念頭。
“陛下，此番收獲良多，但我們對於真定縣令朱迪仍舊看不透徹，您看是不是多派些錦衣衛來這邊開間茶鋪。”
錦衣衛鎮撫司負責監察天下百官，就連各位皇子也不例外，暗中的探訪做得隱蔽自然無人知曉，明麵上的手段卻是早已在朝堂中流傳。
比如那些開在各位大人家門口的茶攤，大多都有錦衣衛的人值守。因此毛驤才說來真定縣開個茶鋪，就是問朱元璋是否要對朱迪增加監視力度。
朱元璋想想搖了搖頭：“按常規派駐人手即可”。
他已經知道朱迪是個貪官，行事手段也大致了解，沒什麽再需要監視了解的東西。
而且朱迪和以往的那些貪官大為不同，可以說是重新定義了貪官，他雖然貪但卻政績十足，甚至遠遠超過同階官員。
在朱迪的定義中，成為貪官的前提不是撈好處而是做實事，這就與以往的那些貪官大為不同。
朱迪本人以身作則，將真定縣建設成如今這樣，而且還提攜了周邊不少臨縣，讓那些縣的百姓也能過上好日子。這些政績更是讓之前朱元璋見過的那些平凡縣令無法比擬的。
還有那個撫門縣的齊縣令，也是在獲得了很好的收成之後，才截留稅款。
還有那個趙家的公子，雖然是花錢買官，但本身也是有足夠能力的，隻是缺少了上升的渠道，沒有辦法發揮他的能力。
如果換個角度，可以說朱迪所作的事並非單純用一個“貪”字就能概括的，他做的是將手中的資源，合理的再次分配。
而這些，本該是六部、朝廷、甚至朱元璋這個皇帝該做的事。
“看過真定縣，發現咱家為大明做的還不夠啊。”
毛驤聽到朱元璋的自語，深有同感。
來到真定縣以後，他的眼界打開了不少，甚至覺得以往的很多事都做的過於粗糙。
不由得也跟著感歎：“真定縣確實神奇，但陛下也不可妄自菲薄，隻是真定這裏時時都有新政，真的不用多派些人來看著？”
“能看懂多少？若是隻看到表麵，理解的似是而非，反倒不如咱家找機會親自問詢朱迪來的透徹。”
毛驤一想確實如此，便打消了加派人手的念頭。
次日一早，朱元璋就坐著馬車，帶著毛驤等人離開了真定縣。
出了城門，平坦筆直的馬路再次映入朱元璋的眼簾，這一瞬間朱元璋感覺恍如隔世。
似乎在真定縣的這些天如墜夢境，所見所聞所感，都與常日有著巨大的不同，不論是奇葩的攬客方式，還是城中吃過的各種美食，乃至於真定縣中那些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房舍，都讓朱元璋大開眼界。
而這一切的開始，就是這條平坦整潔的馬路。
朱元璋從見聞想到了和朱迪的兩次談話，每次都讓朱元璋受益良多，想著想著忽然感覺馬車顛簸起來，這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真定縣的範圍。
砂石墊底，黃土鋪路，風起揚塵。
看到朱元璋被吹了一臉的土，毛驤趕緊放下馬車上的簾子，隨即拿出一個手帕遞過去。
“陛下，擦擦塵土吧。”
朱元璋接過帕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又歎了口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咱家的江山是一刀一刀拚出來的，當年征戰天下的時候多大的風沙沒遇到過。”
“如今不過是在真定縣呆了幾天，就已經不習慣顛簸的馬車和路上的揚塵。”
“真不知道，若是天下都建設成真定縣這樣，未來大明的百姓會不會過於安逸？”
麵對皇帝的問題，毛驤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陛下如果真是那樣，到時候全天下的百姓可都會對您歌功頌德呢。”
朱元璋大笑了兩聲，語氣轉冷。
“別說那時候，現在就已經有人對咱家不太滿意了。”
“最近這些時日，朝廷中可有什麽變動？”
朱元璋雖然不在朝中，但錦衣衛每日都會將朝中大小事宜送到毛驤手中，轉呈朱元璋。
這幾日朱元璋與朱迪探討新政策和新事物過於投入，以致於很多消息都沒來得及看。
“回陛下，楊憲等人再次上書，參李善長任人唯親，敗壞朝綱。”
“韓國公上書斥責楊憲等言官收受賄賂。”
“而且近幾日韓國公曾私下頻繁派人和兵部鄭大人接觸，隻是所談內容還未獲得。”
“胡惟庸再次上書，向陛下您請纓，希望主持修繕運河。”
……
聽了毛驤的一連串匯報，朱元璋捋著胡須笑了笑。
“你看看，咱家就說有人已經開始不滿了吧，淮西的那些人啊，真是人心不足。”
毛驤聽著朱元璋的評價，沒有出聲。
淮西集團多是當年和朱元璋打天下的人，如今封侯拜相全都是位高權重之人。
如此還多方拉攏人才，鞏固勢力。要不是有劉伯溫等一幹浙西集團之人與之對抗，這朝堂之上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還有那個胡惟庸……”
胡惟庸現任中書省的參知政事，而李善長卻推薦他升任右相之職，顯然是要將其扶植成為接下來的集團領袖。
如此一來朝堂上的平衡很可能被打破，看來是要找個人來製衡一下了。
如果能找到個又貪心又能辦事的人……
這念頭忽然從朱元璋的腦子裏冒出來，立刻讓朱元璋思維停滯了一瞬。
貪官！咱家怎麽會忽然想任用貪官。
難道潛移默化中，他已經受到如此深的影響了嗎？還是說朱迪的貪官之說，已經被他認同。
離開真定縣幾天之後，探路的錦衣衛過來稟報，此地距離朱家祖地已經不遠。
“已經到這裏了嗎？”
朱元璋在外征戰這麽多年，已經許久沒有回來。
想了想決定趁此機會，回去看看，拜祭一下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