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奢華的接待所
七百文可不是個小數目。
如今大明官方發放的一兩銀子,可以兌換一千枚銅錢,也就是一千文。雖然有不少民間流通的銀子,成色並不太好,但百姓也都默認了這種換算方式,出入並不大。
現在這老者告訴他,就他們一老一小這種勞動力,一天居然能賺七百文。
一個老頭,和一個沒到他腰帶那麽高的小屁孩。居然一天都能賺這麽多錢,其他的那些壯勞力,一天豈不是都能賺上一貫錢了。
一天一兩銀子,一個月三十兩,一年三百六十兩!
福州的人工什麽時候這麽值錢了?
胡惟庸心裏翻起驚濤駭浪,雖然他高高在上,但大明的人工他還是稍有了解的。就算是京城的普通賣力氣工人,一天也就十幾文錢。
你們福州是天上掉錢嗎!居然敢這麽揮霍,是朱迪瘋了,還是朱元璋瘋了?
而且福州從此取消徭役,是誰給朱迪這麽大的膽子這樣做的?
徭役可不隻是做做工,賣賣力氣這麽簡單。要知道徭役裏麵可是還有軍役這種分類的,將來萬一有一天開戰了,你福州從哪出人?
軍役包括運送糧草,搭建營地、照顧受傷的士兵等一些列活計。這些可都是有可能丟了性命的。
就算你朱迪再有錢,福州再有錢。輪到這種會丟命的事情上,去哪找那麽多願意收錢替你們去送死的人。
就算大明很久的將來都不會開戰,那麽興修水利呢?防洪抗災呢?這哪一件不是辛苦又危險的事情。
你給福州的百姓發這麽多工錢,將來這些事誰去做?從福州周邊找人來得及嗎?
胡惟庸越想越氣,火氣上湧,眉頭緊鎖。
但胡惟庸身旁的胡鑫聽到老者的話,卻是滿眼都在冒光。
他身為胡惟庸的心腹手下,一年在胡惟庸手裏領到的銀子,還不如這老頭和孩子賺得多。要不是他還有些見不得光的灰色收入,說不得真的要對福州的力工動心了。
他自問體力可比這老頭好多了,一天賺的錢,肯定也會多餘七百文。至於那小孩,他去工地能幹嘛,撒尿和泥嗎?
胡鑫雖然自己不會來做工,但他卻可以讓別人來做工啊。他隻要當個中間人賺差價,一年下來也是盆滿缽滿的收益。
小心的看了看胡惟庸,胡鑫動起了歪心思。
胡惟庸和胡鑫各懷心思,胡思亂想的時候。那老者忽然驚呼一聲,引得胡惟庸等人都看向了他。
就在眾人好奇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就見老者一拍大腿,驚呼一聲:“哎呦,閑扯了這麽久,馬上就要誤工了。”
臨走前老者又看了胡惟庸一眼,眼看胡惟庸還在發呆,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了他一句。
“這位老板,老朽看你似乎很有錢的樣子,也是想來福州做買賣的吧?”
沒等胡惟庸回話,那老頭再次開口繼續說道。
“要是想在福州搞點買賣的話,可以到前方的接待所去看一看,那邊或許有你想知道的。”
說完,老者拉起孫子就往施工的方向跑去。
胡惟庸看著老者健步如飛的身影,絲毫沒有一點老年人的影子,對此感覺有些意外。
不過更讓胡惟庸不解的是,那老者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什麽是接待所?為什麽經商要去那裏?
而一旁的胡鑫看的眼睛都直了,看老頭的矯健身姿,他感覺那老頭的力氣或許比他還足,說不定他去做工還真賺不過這爺孫倆。
胡鑫正瞎捉摸的時候,忽然聽到胡惟庸的聲音傳來。
“那老者臨走時說的話你可聽到了?”
“是屬下聽到了,老爺你是要去那什麽接待所。”
胡惟庸點了點頭:“去那看看,看看那裏能不能給我些驚喜。”
雖然從這老頭兒身上,胡惟庸沒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但至少打聽到了朱迪取消徭役的消息。
雖然這點是一條比較嚴重的過錯,但在胡惟庸看來,朱迪並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對大明的基本國策動手。
因此其中是否有朱元璋的授意還不確定,所以這一條並不能成為他對付朱迪的殺手鐧。
都是那老頭兒所說的招待,所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老頭兒以為他是一名商人,所以才推薦他去接待所。看來那接待所是專門為接待來福州投資的商人而設立的。
因此這接待所,肯定脫不開和金錢的關係。如今福州商業如此發達,往來商人一定不少。
那麽這些商人投在福州的錢,有多少進入了福州府的賬戶?有多少又進了朱迪的個人腰包?
想來這個接待所,倒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於是胡惟庸上了馬車,在胡鑫一路打聽下,三拐兩拐之後來到了,那老者口中的接待所。
一下馬車,胡惟庸就看到接待所門口熙熙攘攘,往來穿梭的人群。
而且從那些人的穿著打扮來看,似乎出入接待所的,真如那老者所說的一樣都是商人。
而且,他們從接待所出來的時候,個個臉上都帶著笑容,這讓胡惟庸十分不解,難道這裏麵真的能幫商人賺錢?
這讓胡惟庸更加好奇起來,大明如今廣義上的認知,士農工商、商人排在了最末等。
但是那些說的都是小商人,大商人一般來說都是當地的大地主。這些人在當地有人脈、有地位,甚至不少與當地的官員交情不淺。
但是雖然如此,大明仍舊沒有一個專門管理商人的衙門。
可這個朱迪,卻在福州率先開了這麽個地方。看來他是真的要將福州,開發成一個商業城池啊。
腦子裏想著這些,胡惟庸走進了接待所。
在他看來,這也就是個接待商人的,普普通通的小衙門。
可才走進門,胡惟庸就被裏麵那些奢華的裝飾所震驚。
或者說,是走在他前麵的胡鑫,先被震驚到呆立原地。而後胡惟庸才發現,那個平平無奇的接待所大門,居然是金絲楠木的材質,這地板,居然是白玉的。
而看到周圍的人習以為常的樣子,胡惟庸都開始自我懷疑了,我這來的真的是福州嗎?
這就是那個每年都要朝廷救濟的窮鄉僻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