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顛倒黑白胡惟庸

“如此罪名,胡愛卿你可有調查清楚,咱家記得福州可沒有那麽富庶,你可別冤枉了好人。”

朱元璋麵色一沉,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向胡惟庸問詢詳細內容。

聽到朱元璋的問話,胡惟庸頓時覺得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滿臉的憤慨,似是對朱迪的所作所為極為痛心一般。

胡惟庸知道朱元璋最為痛恨貪官汙吏,甚至定下了貪汙六十兩就要處斬的政令。而朱迪的那些所作所為,似乎每一條都準確的踩在了朱元璋的底線上。

那些作為簡直就像是,在對朱元璋進行挑釁一般,時不時的就在朱元璋的底線上蹭蹭,完全視律法為無物。

朱迪的這種行為,胡惟庸覺得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多費什麽腦子,隻要添油加醋的把朱迪的作為講述一遍,就足以勾起朱元璋的殺意。

於是胡惟庸開始詳細講述,朱迪調任福州後的所作所為。

將朱迪是如何在福州拉攏官員、如何統計百姓所長、如何用城門立木來愚弄百姓,騙取他們的信任,描繪得十分生動。

接著又講朱迪如何賣地、如何建立青樓等聲色場所和那些豪紳把酒言歡,大肆售賣土地收取豪紳富商的錢財。

又說如何暴力拆遷、壓榨百姓。將百姓從他們的居所驅逐出去,然後拆了他們的房子賣給豪商蓋青樓。還侵占了百姓的田產,讓他們無家可歸,把良民逼做流民,實在是該殺……

如此講得胡惟庸都已經口幹舌燥了,才堪堪講到大基建拆遷的那部分。

之所以講得這麽賣力,主要是胡惟庸看到朱元璋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說明他的這招已經奏效。

如此一來,首先他落得了一個監察百官的好名聲。而且以他如今對朱迪的了解,和這件事的影響之大。說不定還有機會親自去處理朱迪這個案子,如此一來他就能在其中撈一些油水。

這個稽查辦案之權,即便他自己拿不到,也要為他手下的那些黨羽爭取過來,總之廢水不能流去外人田。

每一件朱迪的作為被他講出來,都能引得不少官員為之驚歎。不少暗地裏也有過貪汙和欺壓百姓的官員,對朱迪的殘酷手段簡直歎為觀止。

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如果胡惟庸講述的這些都是事實的話,那這個叫朱迪的人,豈不是要被朱元璋千刀萬剮了。

眾臣子一邊聽著胡惟庸的講述,一邊仔細觀察朱元璋的臉色。

朱元璋聽著胡惟庸的講述,比對著他從錦衣衛和兩位皇子那裏聽回來的消息,發現大多都是能對上的。

隻是其中一些信息,被胡惟庸說的或者誇大到超過原來幾倍的程度,或者幹脆就顛倒黑白,而朱迪對當地百姓做過的實事好事,則被胡惟庸刻意的隱瞞了下來。

越聽朱元璋越覺得有不對勁,因此臉色自然就越陰沉。而這一切卻被胡惟庸誤會,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離譜。

朱元璋本以為他能說出來個什麽所以然來,可是這已經明顯開始胡編亂造,便覺得已經再沒有繼續聽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他還覺得,若是胡惟庸說的內容確有其事,即便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罪過也行,便可稍加利用,罰沒朱迪一筆銀子。結果現在聽來,卻都是胡惟庸自己編纂的。

雖然其中有些細節,朱元璋並未從錦衣衛那裏聽到。但聯係前後相關的事件,總能摸索出胡惟庸所言之事的錯漏。

如此一來更加確定,即便是那些他不知道事情中,也有不少內容是胡惟庸胡編的。

尤其是當胡惟庸說道拆遷時,隻說了朱迪強製征用了百姓的房屋,卻沒有說百姓得到的補償、更沒有說百姓因特殊情況可以得到的福利。

甚至胡惟庸就連百姓,離開他們房屋後的表現都沒有說,隻是用一句流離失所來概括。

毛驤對於這一段的講述,與之全然不同。

毛驤說的是朱迪給了搬遷的百姓封侯的補償款,還說了每個拆遷的百姓,都是喜洋洋的,都是樂嗬嗬自願簽下拆遷同意書。

甚至有些還沒有拆遷的百姓,都已經發起了聯合聲明,求著朱迪去拆遷。

這些到了胡惟庸的嘴裏,卻都變成了強拆,變成了驅趕百姓。

對比胡惟庸和毛驤對朱迪的講述,兩人大相徑庭。

胡惟庸全不似毛驤那般,將其中細節甚至百姓的反應,都實事求是的講與他聽,並且隻有講述沒有評論。

隻有當他問及其所講內容的感受時,毛驤才表達了他的想法。

這也是兩個人對朱迪所作之事的講述完全不同,而他選擇相信錦衣衛的原因。

這種相信,並不關乎親疏遠近,並不是因為錦衣衛的忠誠,朱元璋就會無條件的選擇相信他,也不會因為胡惟庸結黨營私、操弄朝政就會否定他。

作為一個皇帝,朱元璋除了馬皇後等極個別人外,不會對一個人有太大的信任,而且他也知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道理。

因此在朱元璋聽到,胡惟庸所講都是總結和其個人評判,而且講述中經常語焉不詳後,就知道該如何判斷了。

胡惟庸緩了幾口氣,準備繼續控訴朱迪時,卻遭到了朱元璋的阻止。

“胡愛卿。”朱元璋的出言打斷,讓胡惟庸有些意外,但並未太過擔心。隻以為他講的內容哪裏沒說清,朱元璋要問詢一二。

可但他抬起頭,看到朱元璋眼中的凶厲光芒時,一時產生惶恐的感覺。

那應該是陛下對朱迪的殺意,一定是這樣的……吧。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考慮,胡惟庸隻是在腦子中轉了個念頭,便開口應下朱元璋的呼喚。

“臣在。”

誰知,朱元璋下一句的語氣卻變得十分嚴肅:“你可知欺君的後果?”

欺君?

難道不是要詢問朱迪的事情?

胡惟庸聽到朱元璋的話,當時愣在了原地,怎麽就忽然扯到欺君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