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魚

送母親到了班主任那裏，季承冰禮貌的跟二人道別，說回教室學習，轉身上了辦公室門口的天台。

他脫下校服疊成方塊當枕頭，舒服躺在光滑的石板上，揉著突突跳的三叉神經罵道：

“操，認真答了90分鍾，成績還不如陳其鋼那條狗全選C高，冰哥人品有坑啊？”

“難道是答題卡塗錯行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都一樣的答題卡為什麽數學物理就能打滿分？”

“不能是學校讀卡機壞了吧？”他很快否定了自己：“全校500多號人也沒別人反映過這個問題啊？”

“不然就是監考老師把我的答題卡給扔了？”

倔強的少年跟透過雲層那刺眼的光線飆著勁，他可以接受自己犯低級錯誤，就是不能接受自己笨。

然而所有的低級錯誤都衝他連連擺手說：孩砸，你沒錯，做的很好，good job,你就是笨。

煩。能來個人打一架就好了。

季承冰惱怒的抓了抓頭發，體內的怒火急需找個出口。

辦公室裏，馮思蓉正和季承冰的班主任陳老師聊著天。

隔著幾個桌子，一個女生紅著眼睛站在辦公桌前，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強忍著不敢哭泣。

“退學申請怎麽能你來遞？你爸呢？！”說話的是高二實驗一班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師許費。

“我爸太忙，來不了。”女生聲音細細的。

“誰不忙？我不忙？我這一摞試卷不用改是不是？”許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嚇得女生激靈一下。

“老班...”

“想從我班裏退學必須家長親自來，這是規定！”

許費拿起退學申請扔回去：“把破這玩意拿走，我不簽！”

女生接過那張紙，鼻子抽泣了一下，嘴唇微微顫抖，還是一動不動的杵在辦公桌前。

許費見她這付要哭不哭的樣子徹底沒了耐心，音調拔高了幾度接著罵道：

“於楠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退學這事是誰的主意，這後果是你在承擔！而且隻有你承擔！你想自毀前程我不攔著你，我這裏該走的流程一點都不能省！”

女孩低下頭，抽泣聲也停止了。

“看我！抬頭看我！”許費敲了敲桌子說：

“人得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樣生活，才能知道該做什麽！誰他媽都不能管你一輩子，明白麽？想不明白出去想，別在這煩我，出去！”

於楠顛著小碎步輕輕後退，待辦公室門鎖“吧嗒”一聲咬合後，她顫抖著長出一口氣，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一直以來，於楠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是老師掛在嘴邊的榜樣，重話都沒聽過一句，被許費拍著桌板趕出辦公室還是頭一回。

她沒急著離開，靜靜杵在辦公室門口平複心情。門剛關上，聽見許費扯著嗓子吼：

“草他大爺的，於長勝配當爹嗎？我剛把於楠參加清北集訓營的名字報上去就鬧這個妖，操！”

“老許你文明點，”數學老師陳璐衝許費身後努了努嘴，小聲說：“陳老師那裏有校董會的家長，別被投訴了！”

青原高中是清遠市有名的私立高中，升學率是殘暴的100%本科，70%重點。

學校的運營資金除了少量學生的學費外，大部分都來自各個校董出資，許費再囂張也不敢在校董麵前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