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師妹洛琳琅

那冰魂珠,更是神奇。

張狂雲依稀記得,好似在傳說中,伏羲大神巡遊四海,路遇邪惡冰龍阻路,便施大法力,殺冰龍,取其精魂,雜以滄溟極寒冰力,在廣寒月眼之中,煉成此珠。

張狂雲現在真的“冰魂珠”在手,別的不說,他發現隻要自己心念一動,冰魂珠便收入眉心;自己隻覺眉眼一片清涼,對其他毫無影響。

若要施用時,他心念一動,冰魂珠便又從眉心吐出來。

對這兩樣神奇的寶物,張狂雲目前的評價是,還是“冰魂珠”更有用;因為這一路返回九嶷山,雖已夏末,天氣依然炎熱,他已經用冰魂珠,冰鎮過好幾次西瓜了!

如此異寶,張狂雲自然也和白冰嵐認真探討,為什麽它們會隱身於天目山頂的池水中。

他們下山之前,跟雲中村的村民仔細詢問過,他們中有一個說法,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這個說法,也是流傳已久,說是天目山頂東西二峰,自神將之目化為東西山頂二池之後,其西峰之池為“日之池”,東峰之池為“月之池”。

顧名思義,西池浣日,千萬年來積攢太陽光輝至陽之力,東池映月,千萬年來積蓄月亮微茫至陰之力。

而神寶有靈,火精劍和冰魂珠,都是至陽、至陰之奇寶,便不管它們用什麽形式,千百年來隱身於日池、月池之中,將日精月魂滋養得越來越雄渾、越來越壯大。

至於為什麽張狂雲驅動伏羲之力,兩件至寶便接受召喚,破水而出,其實順理成章,十分自然。

這些天來,張狂雲苦心修煉《伏羲經》,已經有些感覺到,自己修煉出來的伏羲靈力,呈日月星辰之象;每次修煉時,都與蒼穹的烈日、明月、繁星相感應,所以張狂雲已經猜測,它們間一定有某種神秘的關聯。

而現在,因為驅動伏羲之力,火精劍和冰魂珠便破水而出,為己所用,這本身便證明了這種猜測。

等他們回到了九嶷山上,張狂雲也到凡宗堂中,將此行之事,大略進行了報備。

因為恩師在師門中死得奇怪,張狂雲雖然小小年紀,但已經對這個底蘊深厚卻人色複雜的師門,有了某種戒心。

尤其事關幽靈客,他一直懷疑恩師之死和幽靈客大有關係,便特別警惕,在報備之時,隻是含糊其辭。

至於火精劍和冰魂珠,他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再加上自己打定主意要隱藏實力,便隱匿此事,並不提及。

回到白鹿崖上,張狂雲表麵上又過起清淡悠閑的日子,但白冰嵐知道,他相比之前更加瘋狂地暗練伏羲功法,並且愈加警惕地在暗中觀察這個表麵輝煌的人間道門。

旁觀者的日子,似乎會這樣一直繼續下去,直到有一天,白冰嵐見到一個人。

大概自天目山回來小半個月,這一天早上,石城峰的白鹿崖上,正是白霧依稀。

白冰嵐起得早,去後邊冷泉邊打水,然後衝刷仙路堂前的石坪。

當她正衝洗到渡雲亭時,偶爾停下來,扭頭一望,卻正看到山下的石徑上,有個穿著月白色玄靈道裝的年輕女子,正嫋嫋婷婷地朝崖上走來。

看見她的時候,晨霧已經漸漸散去,還留著淡淡的煙氣,如輕紗般縈繞山路。

越接近白鹿崖的山路兩旁,草木越加繁茂,如同形成一座天然的走廊,這時又晨光初現,透過了翠綠的枝葉,仿佛將石徑上的薄霧也染成了綠色。

於是,沿山路而來的道裝少女,婀娜的身形也仿佛罩上一層翠色的輕紗,在青色的霧氣中冉冉而來,顯得一切是那麽的美妙、幽靜、神秘……

“請問,張狂雲張師兄,在嗎?”當月白裳少女走到渡雲亭邊時,朝白冰嵐禮貌地問話。

“他在。請問你是?”看著俏麗的道裝少女,白冰嵐笑著問道。

“我是洛琳琅,本門女英峰妙宗堂的弟子,按入山年紀,是張狂雲師兄的小師妹呢。”說到這裏,小師妹洛琳琅,好奇地看著白冰嵐,停了片刻,才帶著讚賞的表情說道,“你就是那位‘白冰嵐’嗎?她們說得不假,你真的很好看!”

聽她這麽讚美自己,白冰嵐心道:“那是自然!還用說?”

不過表麵她報以羞赧一笑,謙虛地說道:“哪裏哪裏,都是他們瞎傳,誇大了。依我說,洛姑娘你才真好看。”

不管怎麽說,聽洛琳琅這麽誇自己,白冰嵐還是很有好感的。

不僅如此,忽然間她好似想到什麽,心中便是一動:“洛琳琅?這不就是張狂雲那家夥,暗戀的那個小師妹?”

想起這事,白冰嵐立即來了興趣,笑嘻嘻地盯著洛琳琅不斷打量,倒把這小姑娘看得既奇怪、又羞澀。

“是誰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仙路堂中響起,緊接著“吱呀”一聲門響,張狂雲便已走出門來。

“是洛琳琅洛師妹——”剛說到一半,看了一眼張狂雲的白冰嵐,便笑了起來,“師兄啊,看來不用我介紹,你已經知道是洛小師妹來啦。”

“嗯?”張狂雲有點窘迫,“我怎麽會知道?剛才一直在屋裏洗漱呢。”

“哦,看來我猜錯了。”白冰嵐看著少年穿了一身平時舍不得穿的嶄新袍服,掩口偷笑。

“咳咳!”有些尷尬的少年,忙轉向來訪的俏麗師妹,熱情道,“洛師妹,你怎麽來了?如果沒記錯,你還沒來過我這裏呢;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說啊?”

“嘻,師兄這是怪我了?”洛琳琅粲然一笑道,“以前專心練功,便少到師兄這裏來,是師妹的不是。今日本沒什麽要緊的事,師兄這麽一說,那就有了,師妹我要跟師兄好好地賠罪呢!”

說著話,她便斂了斂道袍,側身屈膝,朝張狂雲鄭重地行了一禮。

“哎呀師妹你這是幹什麽?”張狂雲見狀手足無措,連連擺手道,“我知道師妹你忙,平時我都不敢打擾,更何況要勞煩你親自來仙路堂呢。你今天能來,師哥我已經很高興了,怎麽還能讓你賠罪呢?!”

“嘻,謝過師兄大人大量。”洛琳琅天真無邪地一笑,本就俏麗的麵容,頓時笑靨如花,直把張狂雲給看呆了。

見此情形,白冰嵐有點無語。

看了看神魂顛倒的少年,又看看一副天真爛漫模樣的小師妹,她想了想便道:“琳琅姑娘,你今天來,真的沒有什麽事嗎?”

“事情也是有的。”洛琳琅笑道,“我聽說白鹿崖的冷泉,泡茶特別好喝,隻要用它衝泡,自有一股清泠甘冽之氣。”

“有嗎?”張狂雲有點發愣。

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自己這白鹿崖的冷泉,這麽有名。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喜動神色道:“琳琅師妹,我跟你說,這白鹿泉真的好,我平時用它來洗臉——呃不對,是泡茶!泡起茶來真的清氣逼人,我練功都進展更快了呢。”

“呀,師兄這麽說,那師妹就想討一杯白鹿冷泉茶喝了,可以嗎?”洛琳琅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張狂雲。

“可以可以!冰嵐,”少年扭頭看向妖族公主,“你去多取點泉水,燒開點,再擺好茶具,我要和洛師妹在這渡雲亭中,品茶論道!”

一聽此言,白冰嵐心裏這個氣啊!

“真是混蛋,見色忘義!”白冰嵐心中大怒道,“居然敢安排本公主做這做那!”

“再說了,你這是什麽眼光?連‘見色忘義’都算不上啊!分明本公主才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好嗎?這丫頭就是個沒長開的小姑娘罷了!”

“哼,平時也沒見你對我這麽殷勤啊,這就不說了,還整天把人家呼來喝去的,今天還叫我起早打水衝石坪呢!哼哼,你真是瞎了眼啊!”

心中暴怒,嘴上她卻無奈地答應一聲,轉去山壁冷泉邊,打水去了。

見她姍姍而去的窈窕背影,洛琳琅輕輕咬著嘴唇,若有所思。

她心想,這天下的男人啊,也真奇怪;比如這張狂雲吧,明明自己的仙路堂中,就有這麽一個讓全派男子狂熱動心的大美人,卻聽說他還偏偏暗戀自己……

沒多久,張狂雲便和小師妹洛琳琅,在渡雲亭中,一邊賞山景,一邊品味白鹿冷泉茶。

以前從來沒來過白鹿崖的小師妹,這時卻笑語晏晏,和張狂雲親切談話。

她問他道經的問題,問他功法的問題,問他下山遊曆看到的風物,還問他曆來捉妖的趣聞。

白冰嵐在一旁聽著,便發現這小師妹能受張狂雲的喜歡,還真是有原因的。

她人長得俏麗可愛也就罷了,還特別地善解人意。

隻要她願意,她就處處迎合著張狂雲,對少年所說的糗事視而不見,對他取得的成績卻大加讚揚,無論言語還是表情,都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對張狂雲的仰慕和崇拜。

不管怎麽說,男子更好麵子,張狂雲也不例外。

更何況,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時?

自己喜歡的人,處處迎合自己,時時都用崇拜仰慕的目光看自己,怎麽會不讓人心花怒放?

所以毫無疑問,這一番對談,賓主俱歡,然後雙方依依不舍地道別。

本來白冰嵐以為,洛琳琅來訪,隻是偶爾心血**,不過她很快驚訝地發現,這小師妹,竟是三天兩頭地往白鹿崖跑。

不僅來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兩人間的親昵程度,也急劇地升溫了。

當距離頭一回來後,大約半個月的時間,洛琳琅又來了。

這一次前來,內容和以前沒什麽太大區別,隻是在告別之時,洛琳琅剛下白鹿崖,卻忽然腳下不穩,“哎”地一聲驚叫,身子往旁邊一歪,就要倒在山路石階上。

張狂雲這時正在她身後,戀戀不舍地看著她,視線極為聚焦;洛琳琅即將摔倒之事,如何能逃過他的眼睛?他想都沒想,飛身上前,一伸手,就將小師妹失去平衡、已經高高甩起的手掌,一把抓牢!

抓住扶穩,這種事對張狂雲來說,隻是小菜一碟;但是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是“大餐”了!

平時挺羞澀守禮的小師妹,就在張狂雲將她扶穩之後,順理成章地想抽回手時,她卻忽然一用力,將張師兄的手,緊緊地握住。

一瞬間,反應過來的少年,好像覺得自己那顆心,“砰砰砰”地都快跳出胸膛來!

“牽、牽手了!”他幸福得好像都快飛起來了!

也就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張狂雲就和洛琳琅,牽手了。

情竇初開的少年,如何能受得了這個?更何況本來就暗戀對方,於是一下子,他便陷進這段感情了。

不過白鹿崖上的另一個人,卻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對勁。

作為塗山皇朝的公主,說一句俗點的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白冰嵐可謂見多識廣,對那些看著像“愛情故事”、最後卻成了“愛情事故”的事,聽得簡直太多。

不僅如此,憑著同為女人的直覺,對白鹿崖上這半月急速升溫的戀情,她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剛開始她還沒能一下子想到,但是就在兩人牽手之後,她忽然就明白了:

這小師妹,太急。

即使已經表達了仰慕,但兩人戀情進展的速度,還是太過迅速。

更何況,白冰嵐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這個小師妹,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喜歡張狂雲。

出於好意,她也提醒了張狂雲,但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人,怎麽會聽?

不太尋常的交往,繼續進行。

直到這一天,白冰嵐真的看不下去了,等張狂雲送走小師妹回來後,她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覺得,那小師妹,對你不是真的喜歡。”

張狂雲沉浸在幸福之中,即使聽到這樣剜心的話語,也沒生氣,樂嗬嗬道:“冰嵐,你怎麽這麽說?喜不喜歡,我比你知道。”

說話時,他一副喜滋滋的模樣,分明還沉浸在,一些隻有他和小師妹兩人才知道的親昵小秘密中。

見他如此,白冰嵐忍不住冷冷地道:“我現在知道,什麽叫‘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