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姑爺了
雖然以前曾經吃過幾次板麵，也曾聽街坊鄰居說起過孫小美的事情，但陳飛都沒太在意。在他心中，那隻不過是個賣板麵的。自己餓了的時候給她三塊錢，她就給自己一個中碗的板麵，如果再加八毛錢，還會有個剝了皮的鹵蛋。
僅此而已，其他的都很模糊。
如今陳飛就坐在孫小美身後不足半米的地方，冷風中除了牛油的味道之外，竟然還有一股淡淡的女兒香，陳飛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幾眼。
不得不說，在街口擺小攤的幾十個攤販當中，孫小美絕對算得上美女。單從外表上看，孫小美似乎有二十六七歲，但陳飛知道，他們這種每日起早貪黑出攤的人，臉上歲月的痕跡都很重。
如此判斷，孫小美應該和陳飛年紀相若，也就二十三四。
孫小美屬於那種身子單薄的類型，不到一米六，但線條卻絕對可以用豐滿來形容。更難能可貴的是，雖然整日風吹日曬，她的皮膚卻很白，比許多整天用高級化妝品的白領還要瑩潤。
很難想象，如此柔弱的孫小美，在獲得孫二娘的力量之後，竟然把三個大漢打得哭爹叫娘。
真是可惜了，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長得這麽漂亮，也不知道有多少心懷叵測的家夥覬覦呢。
做三輪摩托逛街的確拉風，特別是這輛三輪摩托的消音器還出了故障，一路上馬達轟鳴，簡直比悍馬和陸虎還要吸引眼球。好幾次在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陳飛都很擔心，因為他發現交警的目光不善。
好在有驚無險，交警們隻是苦笑著搖搖頭，似乎他們也知道如果攔下來，隻能是給自己找麻煩，絕對不會有什麽油水。
孫小美似乎早有預謀，徑直開到本市最大的百貨大樓前，也不進停車場，直接在馬路牙子附近停車，然後帶著陳飛直奔二樓的服裝專櫃。
曾幾何時，陳飛都認為陪女人逛街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在心疼錢包中的老人頭們紛紛壯烈犧牲的同時，還要做永遠不能叫苦叫累的搬運工，精通流行趨勢的顧問員，以及能夠變形，且能夠照出心情的穿衣鏡。
因此陳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打算從百貨大樓開始，然後進出幾十家裕華路上的服裝精品店，最後一路步行到東風橋的批發市場。大家都是窮人，也就適合東風橋這種大棚貨了。
然而孫小美的表現再次印證了她被孫二娘靈魂附體，她隻用了十五分鍾就為自己選了一件白裙子，一件紅色的小背心，一件白色的外罩，一雙白鞋子，還有一套大寶化妝品，還順帶腳強行送給陳飛一套灰色的中山裝和一雙假冒老人頭皮鞋。
速度之快，就是男人也自歎弗如。
在孫小美的要求下，或者說在孫小美淩厲目光的逼迫下，陳飛很不情願地換上新衣服新鞋子，把原來的衣服鞋子裝在口袋裏麵拎著。
從百貨大樓出來，當兩個人再次坐在摩托車上的時候，陳飛幾乎都不敢向周圍看了。
這也太不搭調了吧？
一個身穿嶄新中山裝的年輕小夥子坐在一輛滿是油汙破破爛爛的摩托車箱中，前方的騎手則是一個白外罩，紅背心，白裙子的漂亮小媳婦。這樣的組合在市中心轟隆隆呼嘯而過，絕對稱得上一道獨特的風景了。
要是有好事者拍下來發在微博上，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圍觀呢。
低著頭，從欄杆的縫隙斜向下方看出去，陳飛更是汗流浹背。
我的姑奶奶啊，你還真能做出穿裙子開摩托的事情啊。裙子本來就不長，如今被摩托車的郵箱阻擋，孫小美膝蓋以下的部位就全露出來了。雪白渾圓的小腿在眼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嶄新潔白的小牛皮靴子踩在黑乎乎的踏板之上，一路上轟隆隆電閃雷鳴，如果風再把裙角吹起一些來，大街上肯定會有成群的男人流鼻血啊！
衣服買了，還要做什麽？
陳飛不敢問，他隻能低著頭，生怕被熟人發現。
摩托車卻一路轟鳴，很快離開繁華的裕華路，三拐兩拐，竟然開出城市，駛入了一條鄉間土路。
道路越來越荒涼，陳飛終於忍不住問道：“二姐，咱這是要去哪啊？”
孫小美連頭都沒回：“好好坐著，姐不會謀害你的。”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陳飛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前麵這位可是孫二娘轉世，做人肉包子駕輕就熟，她該不會是做板麵沒了牛肉吧？
好在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陳飛並不擔心自己會真的變成牛肉板麵的底料。相反，陳飛還覺得孫小美一定是好意。她是真把自己當弟弟看了，雖然有些粗魯，但關愛之情絕對不會錯。
就在陳飛滿腹狐疑之中，摩托車奔馳了將近半個小時，最終駛入一座靠山的小村莊，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孫小美跳下車，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下車，到家了。”
“到家了？”陳飛大感意外：“這是你家？”
“不是我家還是你家啊？”孫小美掀開塑料布，下麵有一個紙箱子，裏麵裝滿了小孩子吃的零食和兩瓶酒。“我認了你這麽個弟弟，我爸媽還不知道呢。再說，小寶也要見見你這個叔叔啊。”
“啊！”沒聽說認幹姐弟還要通知雙方父母的。
“還傻愣著幹嘛？搬上箱子，待會兒就說是你賣的見麵禮。”孫小美果然早有預謀，連東西都買好了。
事已至此，陳飛隻好下車抱起箱子。
推開大門，孫小美就喊起來了：“爸，媽，阿飛來了。”
屋子裏的人早就聽到摩托聲，此刻已經走到院子中央了。看起來，孫小美的父母都在五十歲左右，典型的農村人，衣著樸素，麵目慈祥，看到孫小美和陳飛立刻笑著迎過來。
“爸，媽，這就是我昨天電話裏說的阿飛。昨天要不是阿飛幫忙，我的小攤就被霍三他們幾個給砸了。今天阿飛正好不上班，跟我一起來看你們，還買了不少東西。”孫小美一側身，衝陳飛使了一個眼色。
明明是你打的，怎麽榮譽送給我了？
陳飛知道孫小美是好意，隻能陪笑道：“大叔大媽好。”
“什麽大叔大媽？”孫小美一瞪眼：“你是我弟弟，我爸媽就是你爸媽，你是不是皮癢癢了，快改口！”
“二妞，怎麽說話呢？人家第一次來，也不懂得禮貌。”孫小美的父親立刻出來解圍，衝陳飛陪笑道：“鄉下孩子都這樣，阿飛你別介意。快，屋裏坐，茶水都沏好了。”
孫小美的母親更是眉花眼笑，接過陳飛手裏的箱子：“哎呀，來就來唄，還買什麽東西。這麽多，花不少錢吧？”
“沒，也沒多少錢。”陳飛渾身不自在，這不是冒充的嘛！
進屋落座，孫小美給陳飛倒了一杯茶。
孫媽媽卻坐在陳飛對麵，眼睛眯成一條縫，左看看，又看看，越看笑容越多：“阿飛啊，聽二妞說你是城裏人，還是大學生呢？嘖嘖，真有出息，哪像我們家二妞，連初中都沒畢業。哎……我們二妞命苦啊，才二十三歲就……，還帶著一個孩子。不過現在好了，有你照顧二妞，我們也就放心了。”
“媽，你瞎說什麽啊！”孫小美不滿意的嘀咕了一句。
一天以來，陳飛還是第一次聽孫小美如此小聲說話。說話的時候扭了一下身子，還偷偷瞟了一眼陳飛，神態頓時顯得溫柔起來。
再看看孫媽媽，那眼神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悅。
陳飛突然感到一陣緊張：這眼神，怎麽像是傳說中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眼神？
我勒個去的，我該不會被姑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