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柔弱
吳依被忠保引著從宮門往皇宮深處走,一路上高牆紅瓦,莊嚴肅穆,讓她不自覺地屏了心神。
走過長長的甬道,又繞了兩三道門,她來到了一條蜿蜒小路,滿目盡是明麗的花草。
吳依四下環顧著,盯上了一株長得極為繁茂、花開正豔的牡丹。
都說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若是被埋在牡丹花下,也算是為這異世做了點貢獻吧。
狗皇帝一開始就想殺她,這次還專門把她叫過來,隻怕是凶多吉少。
“唉——”
“吳大人為何事煩憂?”忠保已經喘平了氣,笑著問。
吳依略帶幽怨地看著他,如同交待後事一般,語氣沉重地指著那株牡丹:“這牡丹開得甚好,底下埋著上好的肥料吧?”
“禦花園裏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打理的,大人若哪日從陛下那裏得了賞,倒可向他討一兩枝。”
吳依心如死灰,我今日就要交待在這皇宮裏了,哪裏還有“哪日”?
二人停了言話,一心一意走路,很快就到了禦書房,忠保停在門口躬身道:“吳大人請,奴才就不進去了。”
吳依點點頭,抬起腳還沒邁進去又退了回來,從袖口裏摸出一把東西塞進忠保手裏:“有勞公公,公公等會兒若是聽到什麽動靜,還請及時出現救我一救。”
說完便整理好衣衫,深吸一口氣擺出慷慨就義的姿態進入禦書房中。
忠保還沒從他的話裏明白過來,迫不及待地攤開手掌:幾顆熟煮的鹵花生在掌心裏躺著,旁邊還待著塊咬了一小口的茶點。
“......”忠保完全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份重禮,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隻得憋憋屈屈地拿著,立在門口一動不動。
禦書房內。
秦越身著玄衣坐在檀木桌後,眉峰輕攏,正拿著一本奏折批閱。
他的正麵整齊地擺放著上好的鎮紙筆墨,左右兩側,則堆放著幾大疊奏折,差不多與他的頭一樣高。
吳依在為小命擔心吊膽之餘,忍不住對他產生了同情。
當皇帝也不容易啊,工作也忒多了。
吳依躬身行禮:“參見陛下。”
秦越沉默了片刻,聲音微啞:“朕聽說吳卿今日摔了一跤,把頭磕了?”
吳依:......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這麽大一個包,您難道看不見?
但她隻敢在心裏吐槽,麵上則作出羞愧模樣把頭埋得更低了些:“臣愚鈍,謝陛下記掛。”
秦越放下手中朱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吳卿身手了得,怎麽放任自己受傷?何況還是在如此重要的大典之上?”
涼涼的視線落在吳依身上,讓她的心一抖,這人說話,怎麽有些陰陽怪氣?
吳依不知道原身是怎麽跟這種陰陽怪氣的帝王相處的,本著敵強我弱不可硬碰的原則,猛咳了幾聲,顫顫巍巍地磕了下去:“罪臣受傷實非本意,擾了陛下心緒,臣罪該萬死......咳咳咳咳咳......”
秦越在案後眸色沉沉地看著這個已經柔弱了大半日的臣子。
緋紅色的朝服有些寬鬆,顯得她身形單薄臉小腰細,此時握拳抵著唇,已經咳得眼眶泛紅,真正弱不禁風,倒不像是在作戲。
可這柔弱的樣子,與平日裏的吳白衣卻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