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意

白衣?一輩子沒有功名的人才被稱作白衣。

吳依想起這人對自己的嫌棄,合理懷疑他在詛咒自己。

“你確定這是我名字?”

石力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兩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對方,直到莊重沉厚的鍾鼓聲響起,才結束了眉眼交鋒。

也罷,吳白衣和吳依,差別不大。

鍾鼓三響之後,皇帝上前,於先帝靈前陳述一年來的作為及思念。

吳依站在隊列中隨百官一起俯身叩拜,對著口型山呼萬歲,趁起身時偷偷朝正前方看了一眼。

活的皇帝。

不是紙片人不是扮演的,而是有血有肉的3D立體版。

視線穿過前麵幾排黑壓壓的人群,停留在先帝的畫像正前方。

年輕的帝王高大挺拔,著一身素到極致的玄黑,未帶冕未著冠,冷峻疏離的麵容一覽無餘。

嗯,很帥。

他似是有所覺,眼角餘光掃了過來,銳利而充滿壓迫感,吳依心頭一跳,立刻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太可怕了。

皇帝的年度述職報告不疾不徐地進行著,百官們跟著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那道低沉渾厚的聲音才停下來。

吳依早已經跪得膝蓋痛麻,頭暈眼花,竭力控製才讓身子沒有往側邊歪去。

祭拜的最後環節是宣讀遺詔。

禮部尚書捧出被密封的盒子,當著百官的麵打開,將封存一年的遺詔捧到帝王麵前。

秦越看著那道遺詔默了兩瞬,他並不是很想打開。

忠保將遺詔接過,挺直著背,將遺詔拉開,尖細的聲音響在百官頭頂。

吳依輕輕扭動著已經開始僵硬難受的身體,冷不丁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太子伴讀吳白衣......”

她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遺詔裏居然有自己的事?原身到底是有多重要,讓先帝在死之前還想著?

“吳白衣德才兼備,心思玲瓏,乃輔佐新帝之良臣,擢......”

尖細的聲音驀地停了下來,換成了戰戰兢兢的一句:“陛,陛下?”

吳依不明所以抬起頭,隻見立於人前的帝王居然走下台階,往百官之中行來。

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百官連呼吸都放輕放緩了些。

秦越站在最後一級台階,看向那個把頭埋得格外低,身子縮成一團竭力降低著存在感的身影——吳白衣。

先帝親自為他挑選的伴讀,又留了遺詔直接指給他的佐政之臣,到後來卻結黨營私、內外勾結,成為大幽最大的害蟲,將整個大幽蛀得七零八落。

丞相府內他蜷縮著身體七竅流血的場景不過昨日。

秦越的目光更為暗沉,周身陰雲密布,往下邁出腳步。

肅穆的太廟裏,登基一年但已經殺伐果絕的新帝一步步走進百官之中,停在了吳白衣麵前。

吳依默默地抬起頭,於四目相對間,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眼底冰冷的殺意。

她的心中驚恐不已,怎麽回事?!

先帝的遺詔剛剛還在誇她,眼前的皇帝怎麽就想殺她了?兩任帝王的工作到底是在哪個環節沒有交接好?

來不及搞清這殺意從何而來,對方的右手便伸向了身側的天子劍。

吳依頓時心髒緊縮,在天子劍的劍柄即將被碰到時,雙眼一翻,暈倒在百官的注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