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
“不用啦，不用！”林奶奶一口拒絕。
林海鳳可不管，使勁地拽著她往路上拉，大聲說：“奶奶啊，你千萬別替我們省錢。雖說這錢是我的獎學金和學費湊的，但為了您的身體，還是拿去看病吧？不管什麽，都沒您的身體要緊！”
“嘖嘖，瞧你這孫女多上心呀！”婆婆在一旁附和。
可是，林奶奶哪能去了，死活不肯。兩個人就那麽死扛著，不多時，便引了鄰居和路人的圍觀。
林奶奶掙脫不掉，氣得漲紅了臉，一下子甩開了林海鳳，低吼：“別拽了，我不去！”
“為啥呀？”
“身體是我的，想去看就看，不去就不去！你這孩子，鬧什麽？”林奶奶厭煩地道，退後兩步，靠在門上直喘粗氣，同時，還不忘數落，“這丫頭今天哪根神根不對了，非要拉我去醫院。我身子骨好得很呢！”
“您不說心口疼嗎？我阿爸省下錢給你看病買藥，你非得不去。這樣不好吧！”林海鳳順勢將手一攤，“您要真不去，那就把錢還給我吧！”
“什麽錢？”林奶奶拿眼惡狠狠地瞪她，“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受你娘那個蠢貨唆使，來跟我要錢的。我就說呢，你哪來的這麽好心？”
“這是我的學費啊，你身體好好的，非要裝病把我家錢掏光，以前，你要什麽我阿爸給什麽，可這筆錢不一樣，你弄走了，我讀書還得借急！”林海鳳說到這，轉身對著圍觀的人說，“諸位叔叔阿姨，伯伯嬸嬸，阿公阿婆，你們評評理？”
大家知道林奶奶素來強勢，偏心大兒子，便七嘴八舌地說：“你老二孝順，為了你跟媳婦吵架，不容易啊，就別折騰啦！”
“當長輩的，要給小的做做樣子！”
“阿平小時候就聽話，現在都長大了，成家娶了媳婦，都當爸的人了，你別總拿他當孩子管！這樣小夫妻容易有矛盾！”
……
林奶奶又氣又急，大聲說：“錢，我不可能還給她！兒子孝敬老娘，天經地義！你們知道什麽，我家的事，你們又不了解！”說著，還不解氣，扭頭拿起扁擔，高高地摞起來就要打林海鳳，“叫你這死丫頭亂嚼舌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殺人啦！””林海鳳扭頭就跑。
林奶奶追不上，衝著她背影破口大罵。
大家都聽不下去了，勸她別這樣，都是自己孫女。她撇撇嘴，恨恨地說：“我沒這樣的孫女！不知哪兒來的野性，一點都不像我們家阿平！”
林海鳳一直朝著親戚家跑，半路上遇到收工回來的父親林正平。一見麵就喊著：“奶奶要打死我，我不敢回家了！”
“發生了什麽事？”林正平一臉驚訝。
“我到奶奶家，陪她去看病，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發火了，說我想把錢要回去，還罵我和我媽，要打死我，說生女兒沒用，都是別人家的……”林海鳳說到這，委屈的問，“阿爸，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胡說，我沒這麽封建！”林正平有點惱火。
今天，母親來家裏鬧，他本來就感覺難堪，一氣之下還打了老婆幾下，冷靜下來之後，有些後悔。畢竟這些年，許玉嬌對他，對林家付出很多。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女兒又被打了。如果說以前他覺得生女兒是賠錢貨，可林海鳳考了全校第一之後，他的想法就漸漸改變了。因為大家一看到他，都用羨慕的口氣說他教子有方，還說將來他女兒讀大學，進單位上班，他以後過年過節有口福了！
“阿爸，你陪我一起回家吧，我怕奶奶追到我家打我！”林海鳳可憐巴巴地說，“從小到大，我最怕奶奶啦，她老打我，打的很重很疼！”
林正平心疼了，氣呼呼地說：“沒事，有我在！”
“你以前都幫奶奶的！”
林正平喉嚨一梗，便道：“我是幫理不幫親！”
林海鳳見火候差不多了，拉著父親去奶奶家，故意說：“那你跟奶奶說，讓她別打我。如果她要我道歉，我就道歉。”
“也好！”林正平應。
兩人一起到了奶奶家，沒開著，她正跟鄰居老太太列舉媳婦的種種罪狀，還教她怎麽**兒媳婦。
林正平現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眉頭擰的快打結了。
“阿爸，我不喜歡奶奶！”林海鳳小聲嘀咕，“你和阿媽都教育我要尊敬長輩，孝順她，可是她總對媽媽不好，對我不好，嫌棄我們，討厭我們！”
林正平望著她，嘴角抿得更深了，忽然衝了進去，然後傳來他的低吼聲：“夠了！阿嬌性格軟，你就欺負她，還有臉跟別人說啦？”
“你有病啊，衝你老娘發脾氣？你忘了，是誰把你養這麽大？有了老婆就忘恩負義！早知道如此，我生下來就把你淹馬桶裏！”
“那你怎麽不動手？”
“你！”林奶奶氣得發抖，忽然坐地上，幹嚎起來，“哎呦呦，我的命怎麽就這樣苦哇，老伴死的早，兒子看我不順眼，巴不得我早死！”
“我沒這樣說！”林正平臉紅脖子粗，大聲爭辯。可是，根本經不住林奶奶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不一會兒，大家都圍過來看，還幫著林奶奶訓他，說他不懂事，不體諒老人。
換作以前，他早慫了。今天實在是太生氣，所以一直死扛著，不服軟。
林海鳳看在眼中，覺得父親還有救，可是又怕他牆頭草，被奶奶一鬧又打回原形，趕緊過去煽風點火：“阿爸，奶奶幹嘛要這樣說，這不是誣陷人嗎？”
林正平：“……”
“奶奶也老是這樣冤枉我媽，說她不孝順，沒大伯母好！可是，她生病都是我們家給錢，我媽照顧她！”
“行了，不要說了！”林正平喝止，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衝過去朝著大門踢了一腳。
嘭！
一聲巨響，木門裂開了道口子。
林奶奶挺住，扭過頭瞪著他。長這麽大，她還沒見過老二發這麽大火，第一次覺得他黑著臉的樣子有點可怕。
“老二，你，你你幹什麽……”她戰戰兢兢地指著他，“誰在背後挑唆你來找我麻煩？啊？我是你親娘，你怎麽能這樣，還敢砸我家大門！”
“以後，不要再找我媳婦和女兒的麻煩，要不然我們母子沒得做！”林正平拋下這句，拉著女兒就走。背後，林奶奶呆了半響，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地說自己命局。
作，還在作！
林海鳳撇撇嘴，又抬頭望著父親，第一次覺得他高大，剛才甩頭有人的樣子簡直帥呆了！
回到家，母親已經五年了飯菜。
林正平看到她又是一陣愧疚，沒說什麽，坐下留給自己倒了一碗黃酒。
“媽，你知道不，今天奶奶想打我，阿爸幫我跟奶奶吵架！”林海鳳迫不及待地跟她說，餘光瞟了眼父親。
許玉嬌很意外，酸溜溜的道：“還是女兒精貴，我被打死了沒人理！”
“我媽那做派，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林正平憋不住了，說，“早上我火大才打你，沒下重手，就是做給她看看！”
“還不重，難道你想打死我？”許玉嬌覺得委屈，嗓門不由地大了起來。
林海鳳怕他們這樣又吵架了，剛想勸結果父親先服軟了：“好了，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我錯了！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許玉嬌噗嗤笑了，眼框裏還有淚花。
這些年，她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沒人在乎，她的心都快冷透了，其實她要求的並不多，就是自己男人的理解。
林海鳳看在眼中，很欣慰。不過，當她看到肉沫燉蛋都被快被弟弟一個人吃光了時，又很懊惱。
這家夥沒心沒肺的，大家都在談感情，就他一個人在埋頭狂吃，也不知道給姐姐剩點。
“行啦，我的了！”林海鳳搶過盤子，毫不客氣的將剩下的刮光，分給父母，完了，瞪著他說，“下次平分，又不是你一人吃的！”
“阿鳳，你弟弟長身體讓讓他吧？”母親溫柔地說。
“不要助長他的貪婪，不能讓他吃獨食，要不然以後老了，你們想吃他一口都難！”
“才不會呢！”林一龍搶著說，一臉乖巧，“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地孝順阿爸阿媽！”
“現在一塊肉都舍不得讓，以後誰信？”林海鳳嗤之以鼻。
林一龍大聲說：“我以為你們不要吃！”
***
都快開學了，錄取通知書還沒來，林海鳳坐不住了，一開始她以為自己考進去的，所以遲一點，可現在也太遲了。她跑去問老師對方查了下說早寄出來了。她又跑去小店問，老板娘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是被她奶奶拿走了，而且很多天了。
林海鳳肺都快氣炸了！
如果說把錢拿走，那是她偏心，可是把自己的通知書藏起來算個什麽事？
她本來想告訴父親，可是他已經去親戚家幹活了，隻能跟母親商量。
“你奶奶做的太過分！”許玉嬌扔下衣服，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