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把自己賣掉

離林家不遠，是鎮上唯一的一家電影院，大門前有塊空地，每當集市時，山上的人背著大樹和山貨下來賣，也有別的地方的小販過來賣整筐整籃的生薑。不過，快到太陽落山時，他們像約好了似的，全部搬空。

到了晚上，這兒便成了大人們休閑，孩子們娛樂的好地方。

一陣風吹來，耳邊鑽進了有節奏的音樂聲。

砰砰！咚！砰砰！

“吵死人，又是這幫小短命在胡鬧！”許玉嬌背轉身，一臉嫌棄地說。

“阿媽你不知道，別亂說，那是人家在跳霹靂舞啦！”林一龍忍不住插嘴，眼神流露出無比的羨慕，“我有個同學跳得很帥，還會傳說中的空中旋風轉……”

“轉什麽轉，你別學這些沒用的，給我好好讀書！”林正平聽見了，指著他厲聲嚴正警告，“你明年還考這麽差，我就讓他們介紹你去工地搬磚頭去！”

“知道啦，我就是說說！”林一龍小聲嘀咕。

林海鳳腦海中浮現白網鞋、綠軍褲、背心、長發男的形象，眼前驀地一亮。最近幾年，人們思想漸漸開放，大家開始趕時髦，從一開始的街舞秀，到後來很多人熱愛的健美操，健美褲隨之流行，這堪稱一個時代的奇跡，從幾歲的娃娃到七八十的老太婆都喜歡穿。現在鎮上還沒開始流行，偶爾的幾條也是比較大膽的女孩子在穿。

林海鳳心想：如果去哪兒弄點布料，自己照著做一批，到時候肯定脫銷。

第二天一大早，林海鳳吃過早飯便跑上街了，在供銷社裏看了幾條健美褲的價格。對比了材料和盡寸，心裏有點數，又去找李麗娟，她家在橋頭轉彎處開了家小小的裁縫店，父母都會做衣服，因為現在是夏天，生意不大好。

林海鳳先是跟長輩打了招呼，偷偷地看了他們擺出來的設備，一台生鏽的縫紉機，桌上鋪著白布，老式的燙鬥還冒著嫋嫋煙氣。雖然這小店光線昏沉，地方狹窄，設備老舊，可打掃得卻很幹淨。

林海鳳跟李麗娟的母親聊起了最近剛興起的健美褲，問她能不能做。李麗娟父親正在剪布片，聽了這話，笑著說這玩藝很簡單，滌綸料弄的，他是以前幫人做過兩條，成本七八塊錢，兩天就能做好。

“我想要五條！”

“嗬！小丫頭口氣挺大，五條起碼要三四十塊錢，知道不？”林父以為她開玩笑，不以為然。

林海鳳拿出僅有的十塊錢當作訂金。約定到時候先拿兩條提看看，如果質量沒問題，再提剩下的貨。

從李麗娟家出來，林海鳳一邊走一邊算帳。這種褲子在公銷社賣九塊九一條，如果自己降到九塊錢賣，應該有銷路。

“喂，林海鳳！”李麗娟追過來，笑著拽住她，“看不出，你挺有錢啊，一出手就是十塊！我還以為你這麽好來找我玩，原來是想做褲子的生意！”

“等我賺了錢，一定請你！”

“嗬，又是這空口白話！”李麗娟撇撇嘴，“誠心點，請我喝桔子汁！”

林海鳳雙手一攤，無奈地說：“我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了，全給了你爸！”怕她不信，又補充一句，“你可以搜！搜到算你的！”

李麗娟咯咯地笑了，推開她一下：“你讓我爸做那麽多褲子，萬一賣不出去，咋辦？”

“那我就把自己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