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東西造孽
高淼縮了下脖子，像是被老祖宗的威嚴給嚇到了一樣，但隨即又背脊挺直，像是在強迫自己用無畏的眼神看著老祖宗。
起碼在老祖宗的眼中，高淼是害怕中帶著敬意，又強行的讓自己不表露害怕。
這像是一個一直不會反抗的孩子，突然勇敢起來的反應。
老祖宗不知，這些細微的反應，全是高淼故意表現出來的。
他如果反差太大，沒有一點過渡，這會令人懷疑。
老祖宗之所以是老祖宗，不僅僅因為輩分高，也因為他是村裏最有智慧和學問的老人，據說當年如果不是自己放棄，一定能入朝為官。
“高人說，嬌嬌就像一棵小樹苗，家裏環境就是澆灌的水。如果水質過差，樹苗不僅不會成為參天大樹，還會枯死。
嬌嬌不能好，我們村就好不了！
所以，我想……”
高淼咬咬唇，最後堅定的說：“我和我娘想與我爺家斷絕關係，以後，我和嬌嬌跟著我娘姓謝，我們做謝家的孩子。
這樣嬌嬌就不會被我阿爺阿奶他們的刻薄所影響。
嬌嬌就可以做我們村的福氣娃。”
說到最後，高淼麵露不安的看著坐著老人，“老祖宗，為了咱們村的人，你就同意了吧。我是做孫兒的，本不該論長輩的不是。
可是，我爺奶不待見我和我娘，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
上麵傳來我爹戰死的消息，他們就讓我和我娘分家，沒有一粒糧，沒有一文錢，隻有兩身破舊的換洗衣服。
我娘為了養活我，明明很辛苦，很努力。
遇上那個酒醉的人，我娘拚命反抗，本是受害者，得不到他們的安慰，反被他們說不守婦道。
我娘生長在老莊村。
我娘的品性如何，老祖宗也知一二。
我娘不是那樣的人。
老祖宗，求你救救我和我娘，也護下我們村的福氣娃吧。
如果不跟他們斷絕關係，他們不會放過我和我娘，更不會放過嬌嬌。
如果我沒猜錯，早上就是我阿奶慫恿大家到我家圍堵，說嬌嬌是鬼嬰，有煞氣，會克村裏的人，全是我阿奶說的。”
高淼說到最後，又對著老祖宗磕頭。
泣不成聲的發誓，“如果我高淼說謊騙人，如果我高淼汙蔑自家爺奶，那就讓高家先人的牌位砸下來。
如果我是我爺奶的錯，那我爹肯定……”
砰！
有牌位從案上掉下來。
嶄新的牌位。
祠堂裏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驚恐的看著地上的牌位。
這太詭異了！
牌位是高淼他爹高勝的！
祠堂裏，有人慌得兩腳發抖，這一天天的怎麽就盡是嚇人的事情呢？
謝氏回頭看了一眼牌位，也磕頭，哭著哀求：“老祖宗，我當家的人沒了，聽說在戰場死無全屍，十分淒慘。
我是他的未亡人。
寡婦帶著孩子，本就過得不易。
可千難萬難，我也不會退縮，我也會堅持下去，好好的撫養小淼長大。
可被外人欺負，被婆家人指責，我真的……我就一時想不開。
我當時隻剩一口氣了。
也算是從鬼門關走過的人了。
我如今是想明白了。
我得好好的努力的活著，隻為了這兩個可憐的孩子。
老祖宗，求你點頭讓我們與高家斷絕關係吧。”
村裏不少人都著急的看著老祖宗。
已經有人替謝氏說話，“老祖宗，一件事情，可以說是巧合，現在幾件事情都變成真的了。高勝也泉下有知，不願他的妻兒在高家吃苦。
老祖宗慈悲心腸，就成全他們吧。”
“老祖宗，謝香蘭的品性，我們都知道。她不是不守婦道的人。”
“老祖宗，這嬰兒不是鬼嬰，而是福氣娃。我們不能把自己村的福氣往外推呀。老祖宗，你就答應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這時，已經沒人要處理高枝了。
全都希望高枝留下來，讓謝氏撫養。
今天的幾件事都太嚇人了。
他們已經完全不敢再質疑了。
老祖宗審視著謝氏和高淼，許久都沒有說話。
大夥見老祖宗不說話，也不敢再多說了。
祠堂裏靜悄悄的，不少人都偷偷的瞥一眼地上高勝的牌位，心裏發毛，雞皮疙瘩起一身。
太特麽的邪門了！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大家以為老祖宗要說話了時，外麵傳來高老太淒涼的哭聲。
“老祖宗，你得為我們做主呀。”
“老祖宗，不能留下鬼嬰。”
“老祖宗，謝香蘭和高淼把鬼嬰從亂葬岡抱回村裏，他們就是想害死全村人呀。”
“老祖宗……”
“跪下！”老祖宗怒喝一聲，同時用力跺了跺拐杖，雖年紀大，便仍中氣十足，“你們全家人都給我跪下。”
高老太嚇得一哆嗦。
腳一滑，直接撲倒在地上，像是伏地認錯一般。
後麵的其他人，也跟著跪下。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老祖宗要讓他們跪下？
高老太爬起來，好好的跪著，還伸手往謝氏腰上狠狠的掐了幾下。
“賤人，毒婦，**，你就該早點死……”
“閉嘴！”老祖宗舉起拐杖，用力打了下高老太的肩膀，虎目一瞪，高老太頓時就歇菜了，抽抽搭搭的問：“老……老祖宗，我怎麽了呀？”
“你怎麽了？”
老祖宗怒極，質問：“你說你怎麽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呀。”高老太想不通，害怕得結巴。
老祖宗用拐杖指著高老頭，“高阿財，你是一家之主，怎麽就窩囊成這個德性？
隻會讓你這婆娘作威作虎，把家裏村裏攪得天翻地覆。
你知道今天為什麽晴天霹靂？
為什麽就偏偏擊中村祠堂？
你再看看那地上是什麽？
那是你家高勝的牌位，剛才就那樣砸下來了，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說你們兩個老東西造的什麽孽？
你們造孽就算了，還要連累全村的人。”
高阿財一家人往牌位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了高勝的牌位掉在地上。
“老祖宗，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老祖宗咬牙，“因為你們想要弄死我們村的福氣娃，所以我們被老天爺警告。
村祠堂被雷擊，這隻是第一個警告。
如果我們再苛待福氣娃，那明天還有更重的警告。
既然你們不待見謝蘭香母子二人，那我現在做主，他們母子二人跟你高阿財一家人斷絕關係。
榮華，你寫兩份斷親書過來。”
“是，阿爺。”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