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祭祀火元,部族遷移

火夷族如今一百六十三位族人,此刻幾乎都齊聚在祭祀典禮旁。

兩道火光便是召集令,等到阿蠻趕到的時候,第三道火光自夷長緊握的木杖上升起烈焰,隨著夷長抬起木杖點地,第三道火光升空了。

一道火光意味著有大事發生;兩道火光是緊急,全族無論在做什麽都要應召而來。

而三道火光,阿蠻抬起頭披著烈焰長袍的夷長,這意味著關係全族的生死存亡。

祭壇四周有九座火壇燃燒火光,中間更是有著三頭巨獸的屍骨血肉為獻祭,以夷長的圖騰為引,上達火元,以得天聽。

可這一次,夷長的麵容不似往日的嚴肅,而是帶著一種壓抑和悲痛。

“火夷族的族人們,請挺起你們的胸膛,無論發生什麽,不要問,”夷長的威嚴在這一刻,被火夷族的所有人所敬慕,“黑暗降臨,我們...即刻遷移。”

“目的地,母樹!”

當夷長說出這句話,哪怕是對他完全信服的阿蠻都目瞪口呆,更別提其他族人了。

要知道,自從母樹勾連天地,成為世界真靈之後,木夷族就嚴令禁止其他部族踏入母樹的範圍,甚至一度引發了戰爭。

現在讓被驅逐的族人回到母樹那裏,無異於是一種屈辱。

“什麽黑暗啊?為什麽要遷徙到母樹?”

無數的疑問浮現在族人心底,阿蠻以為會是像以前一樣,隻是從一個邊緣遷移到另一個邊緣,卻沒想到,他們居然要從邊緣之地回去。

他很難過,因為火夷族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從那一場戰爭中恢複元氣,這也意味著仇恨也沒有就此消散。

夷長自然清楚,他比任何一個族人都清楚這一點,但他寧願讓火夷族舉族遷移,請求母樹的庇護。

渾濁的雙眼看著祭壇下的火夷族人,老人都低頭沉默,壯年、青年的族人的火氣已經讓圖騰都開始炙熱,婦女們緊緊抱住孩子,似乎在無聲地抗拒。

“我們必須遷移,為了部族的存亡!”夷長半跪下去,以古老的禮節俯首,“這是火元的指示。”

此言一出,就連那些火夷的壯年族人都臉色大變,不由得退步禮敬,先前的憤懣似乎也煙消雲散了。

這也是他們尊重夷長的原因,隻有夷長才能溝通火元。

從某種意義上說,夷長本身可以看作是母樹,隻不過是削弱版本。

“既然是火元的指示,我火岩代表我們一家同意部族遷徙。”為首的這位中年火夷族人率先垂範,隨後所有火夷族人無一例外地同意了遷徙。

夷長輕輕點頭,阿蠻從人群中擠進來想要上去攙扶起夷長。

可就在這個時候,風雲湧動,九座火壇轉瞬就滅了六座,餘下三座火壇也搖曳著火光,眼看就要滅了。

半跪的夷長麵目驚異,但轉瞬就像是明白了什麽,變得勃然大怒。

圖騰自脈絡中浮現,有烈焰的色澤,於夷長的眉宇間形成一道三叉的烈焰蓮花,一股沸騰的氣息驟然席卷了整個祭壇。

三座搖搖欲墜的火壇也借此穩定下來,但已經滅去的六座火壇卻無法重燃。

夷長得到了圖騰加持,仿佛擺脫了蒼老的狀態,起身時都帶著爆炸性的力量,引起一圈圈熱浪擴散。

火元的聯係微乎其微,幾近斷去。

但是祭祀還沒有完全結束,夷長卻已經失去了火元的感應,也就說明,接下來的遷徙怕是要摸著石頭過河了。

天要亡我火夷族?

夷長仰頭望天,他能感覺到那股突然出現的氣息還隱匿在這附近,可他找不出來!

阿蠻此時踏上祭壇,夷長瞪目望去,厲聲質問:“我不是讓你看著那外族人!”

“他...”阿蠻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甚至也覺得自己是被調虎離山了,而眼前祭壇被破壞,肯定和那個外族人脫不了幹係!

見狀,夷長苦笑一聲,擺擺手像是沒了心氣一般頹喪,“罷了,這是我火夷族的命。”

阿蠻好像補救一下,至少寬慰一下夷長。

可就在這時,一道淩厲的氣息驟然從陰暗的祭壇邊緣迸發,直指夷長空當大開的後背,來勢之陰險,連三座火壇都驀然暗滅了一下,仿佛預兆著不好的事情。

阿蠻側步橫移就欲攔下,卻被夷長平靜的目光所震懾,被後者一掌摁住,隨後就見夷長整個人完全吸納了火壇的火光,背後的圖騰宛如活過來一樣,化作夷長年輕時候的樣子,直接一掌隔空打出,將來路不明的家夥擊潰。

可阿蠻注意到,被擊潰的家夥搖搖晃晃,直愣愣地倒地,好像死人一樣。

“別動,危機還在。”夷長摁住了想要上前查看的阿蠻。

環顧四周後,夷長這才發現四周不知不覺已經被霧氣占據了視野,多股巨獸的氣息從中釋放著血腥的氣息。

“火岩,帶著部族向西側突圍,那裏有三隻獠牙巨獸,小心。”

夷長的吩咐,火岩領命,隨後將火夷族的中壯年族人布置在外圈,護住婦女、孩童和老人,朝著夷長所指的方向前行而去。

至於夷長則是殿後,這是每一個部族夷長的使命。

“阿蠻,跟上他們!他們更需要你!”

夷長的命令不容置疑,阿蠻很不情願,但還是迫於壓力歸入族人之中。

見到阿蠻也離去後,夷長收回目光,明明焰浪升騰,但他的眼神卻冰冷異常,那一雙渾濁的眼眸像是寒潭,讓人隻是瞥一眼都渾身不舒服。

“現在隻剩下你我了,也不敢出來嗎?外族人!”

已經認定是外族人幹的好事後,夷長雖然悔不當初,但此刻也已經做好了搏殺端木燕的準備。

火元的警示並不總是靈光的,至少在端木燕這裏就錯了。

霧裏搖曳著不定的陰暗,像是幽火一樣,但是夷長卻嗅到了腐屍的氣息,同巨獸的氣息不同,這些腐屍好像...是他們的族人!

或者說,是已經死氣被埋入泥土的族人!

“你該死!”明白過來的夷長此刻猶如怒目金剛,焰浪擴散過去,霧氣都被驅散了不少,腐屍也被灼燒,發出劈裏啪啦的交響。

“前輩的脾氣,還真是火氣大呀。”一道稚嫩的女童聲響起,但辨不清方位。

夷長眉頭一皺,他固然生氣,但對付未知的敵人更不能自亂陣腳,況且這聲音,和那個外族人差別太大,是同夥嗎?

來不及細想,火元的聯係斷開,他就是火夷族的天,他必須盡快回去。

收束焰浪,青年圖騰的夷長仿佛走入夷長體內,焰浪在其周身形成一道火焰鎧甲,英武非凡。

夷長睜開眼的瞬間,洞徹黑暗和霧氣,直直越過了無數腐屍和巨獸,鎖定在一個背脊龍獸上的道服小女娃身上。

小女娃也是渾身一顫,她也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這麽強。

腐屍擋在前麵也難以讓她安心,於是果斷大喊道:“喬安子,你個渾蛋再不出手,老娘就死了。”

夷長弓步踏射的身形猛然一滯,好像有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陰暗氣流阻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讓夷長陰沉下來。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其身後響起,“對不住了老人家,您的赴死才能不妨礙我們的計劃。”

修長的手握住一柄映著冷寒的匕首,刺入夷長體內,圖騰的運轉就在這一點上凝滯,流轉不暢。

來不及思考他是怎麽越過火焰鎧甲的,夷長憑著身體的爆發硬是抽離出去,鮮血湧出的瞬間擰身回擊,木杖攜帶著恐怖的氣勢抽來。

來者也有些錯愕,抬臂硬生生吃下這一擊,被抽出祭壇,隱沒在霧氣之中。

就在腐屍和巨獸要趁人之危的時候,端木燕緩緩走上祭壇,帶著一股血煞之氣,側著頭看向這老頭,不緊不慢道:“怎麽說,怕不怕?”

不等夷長那要吃人的樣子開口,端木燕一腳踩下,無盡的氣以他為源頭轟然擴散。

“現在視線好多了,”端木燕越過老頭看去,腐屍盡皆倒下,巨獸逃散,如果仔細檢查,會發現這些腐屍的五髒六腑都被震碎了,隻剩下空殼。

夷長弓腰拄杖,一口老血吐出去。

“你可還不能死,人生地不熟的。”端木燕走到夷長麵前,從手環中取出紅藥,遞給夷長,“喝了吧,死不了。”

“你到底是誰!”

“不說過了,修羅族的,我叫木北,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