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是人，沒死
沼澤中的兩人沿著痕跡一路深入，直到痕跡沒入沼澤地後,火岩停下來目視前方。
幽暗碧綠的沼澤冒著綠色的氣泡，沼澤內還錯落分布了一些岩石，上麵被腐蝕的麵目全非，偶爾還能看到毒角的一截身軀在上麵蜿蜒爬行。
如果沿著空氣中臭味裏夾雜的血腥氣息，還能看到沼澤邊緣的部分還殘留著一些血跡。
這些都是火岩見過的小場麵，他好奇的是，在沼澤的邊緣陸地上，居然還有不少羽夷族的幸存者。
“他們還活著。”準確地說，是還有一部分族中精銳活著。
火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異樣的情緒，讓端木燕一時都分辨不出他是為這些人活著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
如果將沼澤看作一個近圓，那麽端木燕他們在圓邊沿的下端，而羽夷族的幸存者則是在右端偏上。
故而火岩凝眸問道：“你怎麽看？”
這若是火岩自己一個人，必定是調頭就走頭也不回，趁著巨獸毒角剛剛進食之後的休憩期,那是能跑多快跑多快。
可看端木燕這樣子，似乎是一點想走的意願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
端木燕沒有回話，而是望向那些幸存者，他們中大部分都是青壯年,此刻麵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婦女孩子則是在一邊低聲啜泣。
地上的血跡是從婦女孩子那蔓延過去的，還很新鮮。
“一個兩個...沒有？”端木燕低聲喃喃。
火岩有些困惑，但他沒有問。
端木燕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目光落到沼澤上，他能感受到沼澤下麵藏著一個大家夥，氣息很強。
在他目前接觸到的強者中，僅次於開了祭壇的火夷族夷長。
而且他能感受到，這家夥也注意到他和火岩了，隻是作為一隻活了多年的巨獸，它對危險氣息的感知異常敏銳。
“我去解決下麵這東西，你帶人走。”端木燕沒給火岩拒絕的餘地。
火岩麵色不太好看，作為一族之內除了夷長以外最受尊敬的族人，他可也是異常驕傲的，況且眼下這情形，有必要冒險去救一群“肮髒的家夥”嗎！
端木燕自然是看到了火岩無聲的抗議，說起來，火岩這家夥的個頭可比端木燕大了一籌。
但氣勢上卻根本占不到便宜，甚至直接被端木燕無視掉，“你要一個人走？”
殺人誅心，火岩瞬間就冷靜下來。
他是按照夷長吩咐陪同端木燕進來的，若是他們兩個一起活著出去還好說，要是隻有他火岩一個活著出去，且不論族人怎麽看，就是他自己也覺得是羞辱。
冷靜下來的火岩沉聲道：“給我一個就他們的理由。”
端木燕指著那群人，麵色平靜道：“他們還活著，確認是人，不夠嗎？”
火岩無言以對，他當然知道這些是人，但說起來也不算是人了。
“我可以帶人走，但你能拖住巨獸毒角？就連夷長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拖太久。”火岩提醒道。
“拖？”端木燕搖搖頭，跨步走出去時不屑道：“像這樣的垃圾，我都不知道捏死多少了。”
對於火岩的錯愕神情，端木燕看都不看一眼，一股蠻橫無理的氣場自他為中心，轟然擴散，幾乎是瞬間就籠罩了整片沼澤。
“還愣著幹嘛？救人啊！”
端木燕的話讓火岩如夢初醒，火岩從這氣場中所體現出來的氣息，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懼，那是一種由於巨大的實力差距而帶來的精神和肉體雙重碾壓。
緩過神的火岩身上升騰起圖騰，不過他沒有激活完全。
既然已經決定了救人，那火岩也就不再偷偷摸摸了，直接奔著羽夷族而去，路途從沼澤中冒出來的貨色都不敢靠近，隻能圍住。
但火岩全身燃起紅色火焰，如同被點燃了一般在這些雜魚中橫衝直撞。
“羽夷族，再不拚命是等死嗎！”火岩的話穿透了距離，讓本就壓抑無比的羽夷族族人瞬間舉起反抗的旗幟。
“是火夷族夷長！我們有救援了，殺出去！”無數羽夷族驚喜道。
一位殘缺了一臂的羽夷族族人舉起僅剩的手，高呼道：“羽夷族，在！”
“在！”
反抗的火苗隻有一經鼓吹就會蔓延成火勢，可惜，若是能早一些就好了。
雙方通力之下，沼澤內的蛇群和其他毒獸一時間也阻擋不了。
但火岩清楚，他們不是關鍵，在和羽夷族族人匯合後，他的目光看向沼澤中已經落在一處巨石上的端木燕。
那位斷臂的羽夷族族人詢問道：“火夷長，敢問那位是？”
巨獸毒角不可能不知道沼澤附近的異變，但它沒有出現，隻是派了這些無用的工具圍堵，顯然也是不太樂意輕易讓他們走掉。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就是沼澤內的那人，讓毒角不敢也不願意主動露麵。
“一個你我都招惹不起的絕族戶！”火岩冰冷的態度讓這位羽夷族族人有些難堪，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也不計較這些。
火岩也沒有戳破這些羽夷族的謊言，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火岩不是夷長，否則現在他該跟端木燕並肩才對。
“突圍，外麵有我的族人。”火岩接過羽夷族的指揮權，對此他們也沒有任何異議。
但是火岩在突圍前卻突然冷聲道：“婦女孩子跟在我後麵，其他人外圍守備呈錐形突圍！”
斷臂的羽夷族一怔，旋即苦笑道：“好，聽火夷長的。”
其實火岩不說他也打算這樣做，隻是火岩提了這麽一嘴，其中的含義就讓羽夷族的所有青壯年感到羞憤。
火岩才不管他們如何去想，轉頭不再保留，火夷族的圖騰全麵綻放，他的額頭上也漸漸有了一點三尖蓮花的印記，這一幕羽夷族都看在眼底。
一個令人敬畏的強者。
端木燕掃了一眼，明明依然是十級的火岩，此刻爆發出的氣勢居然比阿蠻還要強上不少，甚至比起一些一階也不遑多讓了。
“看來火夷族下一位夷長已經有定論了。”端木燕本來以為是阿蠻呢，現在看來阿蠻的火候還不夠。
有這樣的實力，突圍足夠了，端木燕心想。
目光落到沼澤，幾處巨石上顯露的軀體可以窺見這毒角到底是個多麽龐大的家夥，隻是現在它卻沒了慢悠悠的心情。
沼澤內一顆巨大的棱角蛇頭緩緩升起，在達到俯視的高度時，低下頭和端木燕對視一眼，卻忽然感到了一種惡寒。
一頭原始的冷血生物，居然會被一個人類的眼神所震懾，這一幕帶給羽夷族和火岩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可就這樣，他也是個絕族戶！
那麽絕了修羅族的，又該是何等強大的家夥？火岩心中的無力感愈加濃厚，他深吸一口氣，一拳砸碎一隻巨蜥的腦袋，惡狠狠道：“都該死！”
巨蜥的屍體無力倒下，臨死前它都想不明白，這人怎麽就突然這麽大火氣。
另一邊，毒角是無所謂這些手下的犧牲，但它不明白眼前這個家夥為什麽死死盯著自己，就好像要從自己身上扒出來什麽東西。
“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端木燕抬起自己右手，上麵有一個若隱若現的白色手環。
見狀，毒角的蛇瞳都收縮起來，蛇尾從端木燕身後驟然襲來，眼看就要纏繞上來，粗壯如百年樹輪的蛇腰，可夠端木燕喝一壺的。
“嘖，怎麽就不明白呢。”端木燕抬手抓住已經繞到身側的蛇尾，在蛇身纏繞上來的瞬間，縱身躍出，而後拽著尾巴就是一手倒掛飛天。
在蛇身被拽出水麵時，端木燕一腳踏上去，又給踩了回去。
鬆開蛇尾，端木燕俯視道：“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