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空拳

周王殿下喜歡看演武,尤其是諸般高手之間的對決最令他欣賞,可奈何南星城向來就守衛森嚴,很難在這裏見到什麽高手對決。

正是基於這樣的背景,所以才有了這“慶星演武”的說法。演武將從傍晚開始,一直戰到晚宴開始,如果估摸不錯的話,周王殿下趕到觀鳳台的時間正好是演武進行到最精彩的時候。

四周的人群同樣興致高漲,都想在周王殿下麵前露個臉,要是能受到些賞識就更好了,直接平地起飛。

當然了,這不僅僅是這些觀眾們的機會,更是寧殷的機會,綜合來看,這應該是寧殷目前能夠最簡單、直接地站在周王殿下麵前的途徑。隻不過寧殷可不傻,現在距離周王殿下趕來還有些時間,若是現在登場無非就是徒增消耗罷了。

不過也還是有很多人是圖一樂,演武台上不斷有人敗下陣來,也不斷有人再站上去。

演武台上禁止使用靈力,所以比拚的都是些真正的武學技法,雖見刀劍,卻秉承著點到為止的理念,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的。畢竟今兒可是周王殿下的壽辰,在他老人家大喜的日子見血,腦子有病的人才這麽做。

寧殷靠在角落裏觀望著演武台上的比試,最開始登場的那些人的確沒什麽能耐,大多都是些花架子,但隨著時間往後推移,登場的角色也就越來越厲害了。就在剛剛,演武台上這哥們已經憑借一通精湛的八極拳拿到三連勝了。

四周的看客也越來越激動,平日裏他們上哪兒去看這麽精彩、淳樸的演武對決啊,今兒正好大開眼界。

這八極拳寧殷很熟悉,倒不是他學過,而是之前那鎮南府的賈鑰便是修行的這門拳路,進攻霸道,力勢剛猛,寧殷對此印象頗深。此間台上這人雖然也在八極拳路上有些造詣,但比起賈鑰來還是有些差距的。並且這拳路的弱點太明顯,但凡遇到些懂得趨避借勢的高手就有些乏力了。

這不剛在心裏琢磨著,台上新登上的年輕人便憑借精湛的近身中距離短打逼得對方不斷後退,而後在步伐與招式變幻之間將對方的體力不斷消耗,最後輕易拿下勝利。

“好俊的身法。”

寧殷忍不住誇讚,這新登場的年輕人的確是今晚寧殷看到的最秀氣的身法了。

場中比試繼續,並且登場的都是些高手,就算不使用靈力也打得十分精彩,門路眾多,其中很多招式和路數就連寧殷都沒怎麽見過。

夜幕降臨,觀鳳台的人群越來越多,來看演武的人也多了起來,不論是勝負都有一眾喝彩,將南域人尚武的精神展現地淋漓盡致。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寧殷也在這個時候直起了身,聽風術告訴他,一眾護衛森嚴的隊伍正在朝著這邊趕來,隨行的也都是些氣息凶悍的角色。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周王殿下的出行衛隊了,他老人家要過來了,寧殷也不打算再候著,不妨先上台活動活動。

演武台上的漢子使著一把樸刀連奪四勝,感到頗為得意,就在眾人為其歡呼的時候,寧殷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演武台上。

“讓我來試試。”

寧殷走在演武台上自說自話,他將青日孤煙抓在手裏,並沒有出鞘,而是先樂嗬嗬地看向對方。

行伍出身的穀順自幼便學刀,參軍的這些年更是學了不少霸道的刀術,雖然在靈力上沒有什麽修為,但單論刀術還真算有些成就。恰好演武台上禁止使用靈力,這十分有利於他,而當他看到這第五個挑戰者的時候卻不禁眉頭一皺。

眼前之人身形削瘦,更長著一張尤為普通的臉,不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高手,穀順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朋友,這裏是演武台,不是船幫的工地,你來錯地方了。”

很顯然,穀順已經從外貌上將寧殷歸類為船幫的苦工了,這也難怪,以寧殷現在這副打扮可不就是一個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苦工嗎?

寧殷也不辯解,自從戴上這張人皮麵具之後,這樣的嘲弄他已經聽過不少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不要輸給我這個苦工。”

話雖然說得不重,但卻點燃了穀順心中的鬥誌,他晃眼看向寧殷,也將目光落在寧殷手裏的那把刀上。從刀鞘來看並不能分辨出那是一把什麽刀,不過一個苦工能有什麽好刀呢?不過是想來這樣的場合出出風頭罷了。

“也罷,我會盡量下手輕一點的。”穀順歎道,右手將樸刀一扭,直接朝著寧殷衝了過去,起手便是一招大力前劈。

寧殷不動用靈力,隻是單純地使用肉身力量揮刀,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大的影響,他本身對技法上的修行也尤為看重,正好也趁這個機會好好檢閱一下自己最近在刀術上的進步如何。

穀順照麵一刀想要快速解決這個不起眼的對手,隻是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用未出鞘的刀擋住了自己的進攻。

“是巧合麽?”穀順在心中驚疑,節奏不曾放緩,抓著刀連續朝著對方揮砍。

寧殷氣定神閑,也刻意讓自己不動用聽風術,全憑自己的感官和反應來應對這位擅長用刀的對手。對方如何揮砍而來,寧殷便如何反擊而去,並且防守毫無空隙。

“不,這絕不是巧合!此人並不簡單……”

穀順終於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對手,並且進攻的方式由最初的隨意變得越來越謹慎。

雙方以刀術相搏二十餘招,再觀其狀態,寧殷依舊氣定神閑,甚至連喘粗氣都沒有過。而反觀穀順,此人畢竟是行伍出身,這身體終歸是有些普通了,況且先前已經對陣過四輪,體力消耗的弊端開始顯現。

寧殷摸清楚對方的深淺,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試探,突然拔刀開始進攻,手上的刀術由最初的十一路橫刀法轉為速度至上的厲刀訣。台上身影變化,眾人隻見一道道虛影,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寧殷將刀抵在了穀順的脖子上。

勝負已分,寧殷的刀隻需要再往前三寸便可以取了對方性命。而穀順雖然在最後關頭反應過來,但出手的動作還是比不上寧殷,揮刀的動作隻做了一半。

“閣下真是好刀法……”

穀順不得不歎服,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位其貌不揚的家夥竟然有著這樣的身手,並且以對方的刀術造詣,就算在最後不拔刀也能輕易將自己擊敗。而寧殷之所以拔刀了結對方,也算是一種尊敬,倘若此人以後回想起今日一戰,一個長得像苦工一樣的家夥沒有拔刀便將自己給製服,這恐怕會成為他的心結。

寧殷輕輕一笑,也不多說什麽,收刀行禮,一氣嗬成。

畢竟台下的挑戰者還等著呢,寧殷可得麻溜點兒。

接下裏的對手果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用刀的、用劍的、用槍的都有,並且就算他們壓著自己的靈力,寧殷也能感覺得到他們自身的靈道等級也不低,看來這南星城今晚可真是匯聚了不少的高手。

一勝。

兩勝。

三勝。

四勝。

寧殷接連挫敗四人,一手變化莫測的刀術震驚旁人,那些起先還在懷疑這位苦工模樣的選手是否有真本領的人也開始紛紛猜測起寧殷的身份。

“此人究竟是什麽來曆?竟然能連續打敗這麽多人?”

“這往後登場的人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高手啊,不論是靈力還是武藝都是出了名的厲害,竟然都損在這人手裏了……當真是厲害啊!”

“哎哎哎,你們知道這人是什麽來頭嗎?南域人?還是哪兒的人?”

“聽他說話的口音的確是南域人無疑,可我們南域的江湖什麽時候又出了這麽一號人物?沒聽說過啊!”

……

台下的觀眾眾說紛紜,有說寧殷是哪位世外高人的弟子的,也有人說寧殷就是某位出關的高人,但他們都看不穿那張麵具下的臉究竟是何模樣。

而隨著第五名挑戰者被寧殷踹下台去,觀鳳台也終於迎來了今晚真正的主角。

兩隊軍士快跑而來,分別列陣在觀鳳台兩側,這些武裝到了牙齒的軍士都是王宮裏的精銳,隻是站在那裏便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可怕氣場。

隨後有禮樂響起,陣陣旋律引人神往,在陣陣音律當中,一輛披戴華貴的車子緩緩駛進觀鳳台。這馬車可不得了,馬匹身上的戴具是金鑲的,車軲轆是精心雕琢的,馬車上的簾子是錦繡名緞織成的,整輛車攆無不透露著一股王公貴族才配擁有的奢華。

馬車在百級台階前停下,一隻手掀開簾子,他緩緩從馬車裏探出身來。

這是寧殷第一次見到傳聞中鎮守南域的周王殿下,也是在場很多人第一次見到他。

一身錦繡穿戴於身,華貴之餘更覺得這是一種在他樣貌下的一種理所當然的襯托。他並不年輕,中年模樣的白崇喻甚至已經有些兩鬢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