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追殺令

大火燒毀了很多房屋,這些老房子大多是當年村子剛剛建立的時候修的,雖然保存完好,甚至冬暖夏涼,但唯一的缺點就是一碰到火就容易燃,若是鎮南府的人再來晚一點可能會燒得更厲害。

老槐村的村民們也十分感激,隻不過他們在看到這些全副武裝的軍士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尤其是剛剛經曆了馬匪侵襲,有很多人的親人朋友都死在了那些馬匪的刀下。

寧殷也很留意這些軍士,經過一番打量和觀察之後他更加肯定了這些軍士不屬於鎮南府麾下。眾所周知,鎮南府上上下下數百號人,除了中間的重案司都是些能打善判的精銳之外,其餘人多半都是混子。尤其是底下的巡衛,平日裏隻知道在城裏晃悠,顯擺官威,能辦案子的人少之又少,每個月都指望著按時領俸祿,論起戰鬥力來十分難以評說,可眼前這些人……

就在寧殷打量的時候,陳愚走了過來。

“林大人好像很在意這些軍士?”他直接問道,另一隻手裏牽著他的馬。

寧殷現在的身份是望雲澤的人,可不怕這家夥的問話,當即回答:“我瞧著這些軍士身上的氣勢很不一般,感覺比我們值守府的衛隊還要威武,嘖嘖嘖,尤其是他們身上那身甲胄,真帥氣,鎮南府的人果真是氣派!”

麵對寧殷的這番誇讚,陳愚也很欣慰地笑了笑,但隨後擺了擺手:“這可不是我們鎮南府的軍士。”

“哦?”寧殷故作驚疑。

“這些全副武裝的軍士隸屬於興安城的城主,如今周王殿下壽辰臨近,特意調動出部分軍士用於維護官道上的治安,以防再出現像烏拓徐這樣的匪徒。”

陳愚說得像那麽回事兒,寧殷其實多少也猜到了這些軍士的來曆,畢竟在興安城裏能夠有權力配置軍力武裝的,除了鎮南府之外就隻有那位城主了。隻不過這些軍士身上的氣勢可不像是來維護治安的,更像是緊急調動前去作戰的。

心裏不信,臉上可要相信,寧殷突然十分感激地朝著陳愚抱拳行禮,聲音激動地說道:“那太感謝你們了!這官道上可不能再出現這些馬匪了!鎮南府的大人們果真是體恤民情!”

這話說的,寧殷自己都不相信這是自己能說出來的話,尤其是對著鎮南府的人。

陳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和寧殷寒暄幾句之後就帶著馬走開了。

寧殷很好奇為什麽這些鎮南府的人大半夜還在活動,按理說這些官員們不是晚上不公幹嗎?

這夥人直接由兩位重案司的人領頭,配置的軍士也比常規的巡衛更加精銳,寧殷可是很眼紅他們身上的那套甲胄,看上去就不是普通貨。

此時已經來到後半夜,寧殷十分疲憊地打了一個哈欠,露出困乏的表情:“好了,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說著,寧殷拍了拍一旁有仁的肩膀,就要直接轉身離開這裏。

“林大人請留步。”

白長君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叫住了寧殷,這倒讓寧殷感到有些驚訝,難不成這家夥還想問些什麽?還是自己這臉皮被他看出了端倪?

“白長君還有事嗎?”寧殷直接問道。

白長上前來,觀其神色依舊輕淡,不像是要找麻煩的樣子。

他從一旁的軍士手中接過一卷灰色的卷軸,打開來,裏麵是一張畫像,赫然畫著寧殷的模樣,隻不過這卷軸裏的畫像是有顏色的,要比平日裏通緝令上見到的還要相像。

“林大人一路上過來可曾見過這個人嗎?”白長君詢問道。

寧殷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這心思縝密的家夥看出什麽破綻來了呢,搞了半天原來是想打聽消息啊。

旋即湊近了仔細瞧瞧,寧殷很認真地看著,仿佛在親眼驗證這畫像有哪些地方是畫得不夠真實的。一邊看還一邊有模有樣的回憶,最後搖了搖頭:“沒見過。”

白長輕輕一笑,他原本也隻是試探性的問問,畢竟這些人是從望雲澤來的,沒準兒會知道些消息呢?

“不過這人我聽說過,是你們的特級通緝對象,印著他的通緝令貼的碼頭上到處都是,不過你們鎮南府真是舍得下血本,抓了這個通緝犯竟然能拿那麽高的賞金,”寧殷說著,流露出十分無奈和遺憾的表情,繼續歎道,“可惜了,我沒能遇到這小子,不然真想將其五花大綁活捉了送到你們鎮南府換那天價的賞金。”

白長也跟著歎道:“這人可讓我們好找,前些日子曾在望雲澤發現過他的行蹤,但還是讓他給跑了。”

他說著,寧殷卻在心裏笑壞了。我就站在你麵前,你看我幾分像從前?沒想到吧,本大爺又回來了!

心裏怎麽想不重要,關鍵是隻是嘴上的該說的話還是要說:“還好這小子沒遇到我,不然我真得五花大綁將他給捆了,完整地交到你們手上審問!”

說完了,寧殷還裝作氣憤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相當坦誠的笑容。還真別說,這張老實憨厚的臉配上這笑容真就很難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但眼尖的寧殷還是注意到了卷軸下方評述的那一行小字,上麵寫著:寧殷罪大惡極,遇見可直接將其斬殺,不再要求活捉。

“咦,通緝令上不是要求活捉這人嗎?”

“府司大人的最新命令,我們也是剛剛得知的,”白長麵色不變,將卷軸收起,又補充一句,“不論死活都可以領賞。”

雖然心中有所震驚,但寧殷還是惡狠狠地說道:“那倒是省事了,以後若是遇見,必將其斬殺送與你們。”

兩人也不再閑談,寧殷要趕著回到營地,白長君則是需要盡快料理完這裏的事情趕往息風港,簡單告別過後便直接分開。

寧殷最後實在架不住村民們的熱情,選擇拿了一籃子地瓜上路,倒是有仁讓一眾大嬸們很是舍不得,紛紛想要為他介紹村裏的姑娘做媳婦兒,結果這小子被嚇得跑的比誰都快。

待到寧殷和有仁走遠了,陳愚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白長君的身旁。

“怎麽樣,這個望雲澤的林一……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白長君先是問道,之前陳愚一直都守在暗處觀察著寧殷的一舉一動,包括他談話之間的神色變化。

陳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後搖了搖頭。

“這人的名字的確沒怎麽聽說過,我剛剛觀其舉動也沒有覺察到什麽異樣,跟他那張臉一樣普通,這樣的人丟進人堆裏怕是都不會有人注意。”

聞言,白長君點了點頭,他也未曾從那個林一的身上發現什麽怪處,就一個很平常的人。

但向來直覺很準的白長君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可他又說不上來到底怎麽個不對勁,最後隻能就此作罷,此行他們領了府司的命令,需要火速趕往息風港處理一些案子,據說有百絲的人死在了那裏,如今已經在這小山村裏耽擱了很多時間了。

“走吧,我們也趕緊出發了,息風港的人怕是又要來催了。”

說完,鎮南府所有人列隊完畢,這些城主府增派來的軍士就是不一樣,執行力簡直高出鎮南府底下那些巡衛們好幾個層次。

隻不過陳愚卻一直對府司的這個決定抱著懷疑的態度。

“百絲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些過於敏感了,船舶司那些人的話能信嗎?”他翻身上馬,縱使心裏再怎麽不情願,該趕的路還是得趕,隻不過嘴上的抱怨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就不相信寧殷那個家夥真敢回來,但凡他腦子正常一點兒,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陳愚的話說的很絕對,他現在是認定了寧殷不會再返回南域,尤其是當他得知寧殷在望雲澤直接斬殺了修行了不化功的賈鑰之後,這不等於直接向鎮南府宣戰嗎?能走的路都走死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咱們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

白長對這件事也沒有明確的看法,從任何人的角度和想法來看,寧殷這家夥都應該不會再返回南域了,可想法越是絕對就越有可能出紕漏,這是他多年遊走於各大案件得出的經驗。

“那也是,”陳愚也隻能這樣想了,畢竟很多事情他們根本沒得選,府司的命令那就是命令,隻不過他又轉而問道,“白長君你之前跟那寧殷一起合作過,對那寧殷能下得去手嗎?”

沒有思考,甚至沒有猶豫,白長君直接回答道:“必須動手。”

陳愚無奈地笑了笑,他其實沒想到白長君會主動要求加入這次府司親自擬定的任務,當初他和府司的爭執場景陳愚現在都還曆曆在目,在家閉門了這麽久,白長君除了瘦了些倒也沒有別的什麽變化,對府司的態度也回到了以前那般恭敬的樣子。

臨走的時候薩拉尋很高興,如今鎮南府正是用人的時候,賈鑰的死讓府上的士氣都消了很多。白長君的回歸無疑讓薩拉尋心裏更有底氣。為了慶賀白長君的回歸,薩拉尋將他的佩劍贈與了白長。

隊伍重新上路,白長君臉上的笑容突然間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略顯冰冷的眼神,以及作為重案司慣有的沉著與冷靜。

薩拉尋贈予他的佩劍就放在馬鞍旁顯眼的位置,但他此時卻十分不屑地瞟了一眼這把裝飾過於精致的劍。

白長君的心裏藏著很多東西,這些想法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他現在的目的也隻有一個——找到寧殷,並且是搶在鎮南府的人發現他之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