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古今未有

紹興八年八月初九

天色陰暗,微風,有涼氣,宜祭祀,征伐。

對於眾多的宋朝高層官員來說,距離嶽飛收複順昌也不過才過了幾日,但卻感覺仿佛議論了幾年。經過多日的政爭和扯皮,在昨日,關於宋朝未來北方一段時間的基本政治構架終於確定了下來,眾多學子和無官可授的官員的任命、調動、對於北方防線,抵抗金人問題責任的明確,終於都在昨天確定了下來。

可也正是昨天,朝堂上的官員得知了陛下要再次興兵十萬討伐金國的消息。這些宋朝的大臣聽到這個消息都快要掀桌子了,好不容易要安穩一些了,這是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宋朝的早朝是在五更時分開始,但是百官們往往在三更天時就要出門,去往宮城了。自從劉禪穿越以來,宋朝的早朝,就變得有些頻率不定,有時是五日一朝,有時是七日一朝。這對於那些生活極有規律的官員可謂是叫苦不迭,但今日,卻沒有多少人有這樣的情緒。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十萬大軍,所有人都明白這次的事情究竟有多大。

五更天到,宮門開,伴隨著一聲上朝的聲音響起,百官們有序踏入紫宸殿。待到所有人都站到各自位置時,預想中的陛下駕到並沒有響起。朝堂上寂靜無聲,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更與以往不同是,宮殿中央的皇位旁邊,也並沒有負責替皇帝負責傳遞消息的太監。這說明此時的皇帝並不在後殿之中等待,或者直接說劉禪還沒有來。

“竟然如此!”百官們心中都有些怒氣,宋朝開國百年來,從未有過皇帝如此輕慢臣子。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可不是說笑的,你敢輕視另一階層,另一階層也必然會反對你。宋朝之所以沒有武將成功造反,士大夫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的。如今劉禪這麽輕視士大夫,很多大臣的心中已經開始醞釀等劉禪來的時候,一定要讓劉禪好看。

秦檜倒是覺得沒有什麽,因為他本就是個小人。小人對任何事情都無所謂,當然除了自己的利益。當然他除了表現得有些生氣外,倒是聞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在他看來,劉禪雖然經常不上朝,但是,無論是政務還是軍事,劉禪有哪方麵做的差嗎?由此可見,劉禪並不是個昏君,也沒有理由會做出戲弄朝臣的事情。

但現在劉禪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做了,這其中必然會有一定的依仗。對於秦檜這種立場不堅定的主,這可就是危險的警兆啊,這是要站隊的節奏啊。看著旁邊的這些大臣們群情激憤的樣子,秦檜努力的縮了縮身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顯眼些。秦檜明白,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誰能在接下來的鬥爭中清楚的看清局勢,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這也是為什麽曆經那麽多風雲變幻,秦檜依然能在朝堂之上安穩立足的緣故。

趙鼎身後的韓世忠倒是覺得沒什麽,畢竟當今這個背景下,隻需要一個支持主戰的皇帝,至於輕慢什麽的,他是真的沒有感覺到。外麵還有金國在虎視眈眈呢,何必一直盯著皇帝看呢。何況他現在就擔心,陛下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會親率十萬大軍揮師北伐,那可就危險了。

最後就是趙鼎了,身為左相的他已經氣炸了。昨日在宮門前不知所以的挨了劉禪一頓罵,被朝中的大臣嘲笑好一頓,今天劉禪又整這麽一出,這是看不起誰呢!他趙鼎可以說是文官之首啊,劉禪如今的態度不就是在輕視百官嘛,不就是在針對他嘛。

當然,劉禪確實是遲到了,但並不是故意的,而是有些事情。因為他還在更衣,身邊伺候著的是貴妃吳氏。劉禪不是很習慣,在漢朝,後宮妃子的地位很高,伺候皇帝更衣什麽的,除了為了情趣外,一般時候是不會這樣做的。

“你是貴妃,不必如此。”

“陛下說哪裏的話,妾是陛下的人,自當為陛下盡心。”

劉禪不再說什麽,他此時也沒有什麽玩樂的心思。皇後在敵國受辱,是個人也不會有心玩樂。他劉禪再不堪,也是個正常人。

等到吳氏將所有衣服都給劉禪穿好完畢,陽光照耀下,劉禪身上居然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妾身代皇後叩謝陛下。”吳氏緩緩跪下拜道,而劉禪卻已經走出門外。吳氏的眼中含有淚水,她知道今天絕對是宋朝百年來最不同的一天。

劉禪走出房間,貼身太監趙浩過來說道:“陛下,皇城司的人求見。”

“嗯?”劉禪冷漠的看著趙浩,淡淡的冷意頓時直撲趙浩而去。

“陛下恕罪,皇城司的人說十萬火急,臣不敢怠慢,才在此時前來稟報。”趙浩趕緊跪下說道,自從昨天起,他就覺得劉禪有些不對了,有些像是地震前的預兆。

“宣。”

黎暉進來,對著劉禪跪拜:“微臣叩見陛下。”

“起來吧,出了什麽事情,非要現在讓朕知道。”

黎暉從懷中取出一顆圓筒:“事關重大,這是臣在平江府截獲的金國密折。”黎暉並沒有多說什麽,因為密折裏的消息實在是不能口述。

劉禪打開圓筒,拆開那封密折,看著上麵信息,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做的不錯,此事到你為之,不得外傳。”

“是。”黎暉雖然有些吃驚劉禪的鎮定,但也不敢多說什麽。

今日,天氣涼,有濕氣,恐有雨,天色漸暗,或有雷電。

“陛下駕到!”

百官聽到聲音後,連忙停止議論。按照禮節下跪道:“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噔、噔、蹬。”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回響在大殿之中。那腳步聲好像不似以往,竟像是打仗時出兵時才會有的聲音。

目光往前,隻見皇位後方並未有人出沒。仔細旁聽,才發現聲音來自宮門口。餘光灑過,隻見那來人穿的並不是皇帝的重台履,而是士兵的烏皮靴。剛剛聽到的那聲音分明是烏皮靴踏在地板時發出的聲音,而且身上好像還有鎧甲晃動的聲音。

身為武將的韓世忠對這聲音十分熟悉,一開始還未想起,畢竟誰敢在朝堂上發出如此大的聲音呢。可等到他餘光看到鞋子的那一刻,瞳孔放大,頓時有了個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想法。

“眾卿請起。”

等到百官站起時才發現劉禪居然是身著一身銀白色鎧甲,腰係一條金獸麵束帶,另佩有一把兩尺一寸的玄鐵劍,劍柄附有一條金色龍雕,好一副威嚴畫麵。

劉禪端坐於皇位之上,冷冷的注視著滿朝文武。那冰冷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劍一般直插百官心中,久久不能回神。

何止是不能回神,百官的腦子們都快直接死機了,滿腦子的空白。宋朝開國百年來,何曾有過皇帝身著鎧甲端坐於皇位之上。哪怕是武將造反,也沒見到這等畫麵啊。何況即使是武德充沛的唐朝,也未曾見過如此的異象。這是怎麽了,這到底是怎麽了。一時之間,整個朝堂都有些寂靜無聲,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王倫本想站出來說些什麽,可又能說什麽呢?質疑皇帝的衣服,他還沒這個膽子。可站位靠前的幾位宰相們都不發言,難道要這麽沉默下去?

“眾卿今日為何如此沉默,難道無事嘛?”劉禪冷冷的話語使得整個宮殿更加冷清,更加寂靜。

王倫一咬牙,站了出來:“臣請問陛下為何置朝堂禮儀於不顧,身著鎧甲上朝。”王倫的腦皮發麻,但還是忍住說了出來。

靠前的宰相們心頭一鬆,有個愣頭青總歸是好事。自己就先看看情況再說,這些混到宰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而秦檜則是眼睛一閉,悄悄的縮了縮身子,使自己再透明些,而內心則打定主意,以後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絕不交給王倫去辦。人家劉禪又不是昏君,穿著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一個外交大臣衝這麽前是要幹什麽。

這也不怪王倫直言,實在是自宋朝與金國開戰以來,他這個外交官就處於無用的尷尬境地了。

劉禪麵無表情,冷冷的說道:“朝堂禮儀,朕沒有想到我宋朝居然還有朝堂禮儀,不知皇後安在否。”

“皇後?”劉禪這話讓百官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是想立吳氏為後,可因何緣由呢,況且也不至於如此啊。

難道是金國那位,看這樣子有點像。劉禪這話,王倫沒法回答,或者說主和派們都沒法回答。當然主戰派也沒法回答,於是,百官們都沒有話說了。

但是所有的大臣都在心理吐槽道:您以前也從來沒有過問過皇後的事情啊,好像還是您主動當不知道,大臣們才不提及的,現在又把這件事重新提起,是個什麽意思!您可是皇帝啊,總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

“自金國攻陷汴梁起,皇室受辱,百姓蒙難。朕自繼位起,從未忘記汴梁之恥辱。”說完,劉禪站起身來,拔出手中的寶劍。寶劍出鞘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宮殿裏,緊接在,在百官驚恐的目光下,劉禪直接左手握著劍身,猛的一劃,頓時發亮的劍身被鮮血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