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城

說起來，這個時候，城頭的宋軍和圍攻的金軍已經自覺給兩個頂級精銳讓開了地盤，讓他們進行角鬥。

嶽飛現在就隻有一種感覺，將對麵的金軍全殺了，自己就能無敵於天下。這是一種心氣，不管對麵有多強，有多大規模，我今天就是要幹你。

“衝！”嶽飛用紅纓槍指著對麵的主將韓燕，然後策馬衝在最前。

不再躲避遊曳，現在嶽飛就是要，就是在玩命，幹！此時誰也不敢再有絲毫的退縮，哪怕是韓燕也隻能不得已將全軍壓上。

針尖對麥芒，誰都不讓，騎兵突擊。

但是，打不過，完全打不過，這是韓燕再次交手後的第一感覺。

金鐵交鳴，戰馬嘶吼，什麽閃避，什麽格擋，彎刀砍殺，火花飛濺，嶽家軍士卒獰笑著以最精準的角度刺向了金軍。

戰場上的穿插持續了一刻鍾的時間，大量的士兵和馬匹倒在了戰場上，鮮血噴湧。這一波穿插，金軍直接損傷了一千左右，而嶽家軍居然隻倒了不到兩百。

這一幕看的遠處的宗賢心頭發寒，什麽時候金國騎兵居然如此不堪了。這一刻，他也顧不得什麽了，立刻命周圍的步兵圍攻上去，從而把騎兵替換下來。

麵對著逐漸包圍過來的金兵，嶽家軍沒有絲毫的膽怯。曾經縱橫天下，睥睨群雄的金國騎兵原來也不過如此，原來我們這麽強，這麽無敵。嶽家軍的氣勢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渾身散發的殺氣讓那些圍著的金兵都感到了死亡的氣息。

城頭上的壓力此時也小了很多，嶽飛知道自己不能再戰了，如果被包了餃子就危險了。

“弟兄們，是時候回城了。所有人跟我衝鋒！”

“戰，戰，戰！”

宋軍騎兵開始瘋狂的突圍，一路橫衝直撞，終於重新殺回了城門。這一戰，兩千騎兵隻剩下了不到八百人，但卻殲滅了三千騎兵，兩千步兵。金軍這一戰，損失慘重，士氣低迷到了頂點。

回到城的嶽家軍渾身浴血，但眼睛卻愈發明亮。雖然是撤回，但他們身上的氣勢卻絲毫不減，讓任何人都不敢直視。

嶽飛看著跟他回城的士兵，眼淚盈眶：“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天色漸黑，金軍這一日的戰爭終於結束了。經過連番交戰，嶽飛雖然滿身的疲憊，但卻依然不敢去休息。一旦對麵宗賢不顧一切，郾城還是很難守得住。

正在這時，文書走了進來，向嶽飛稟報道：“將軍，胡康想要見您。”

胡康，郾城起義軍的首領。在嶽飛猛攻郾城時，他控製了郾城所有的官員，更是帶領起義軍不惜代價強行打開了東城門。不僅使得宋軍的損失降到了最低，而且還成功阻止了郾城情況的外泄。

“讓他進來。”嶽飛將郾城的駐防圖收了起來，對文書說道。

“是。”

緊接著文書領了一個長相較為英俊的青年公子走了進來，嶽飛始終覺得這很違和。堂堂起義軍的首領居然是個連刀都提不起的書生，而且手下居然還有兩千左右的士兵！這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胡康，你有什麽事情嗎？”嶽飛問道。

“在下聽聞金軍猛攻郾城，特來向將軍討個任務。攻營也好，守城也罷，總之，我和我那群弟兄實在是不想在這麽待下去了。”

嶽飛攻入郾城後，起義軍便沒有了任何事情。因此有一部分轉身當了普通老百姓，但更多的還是聚在一起沒有離開。自金軍攻陷汴梁起，北方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當原本平穩的生活被暴力打破，北方的人民很快就適應了一條新的規則，那就是弱肉強食！

因此現在這些起義軍們就隻有兩條出路，一條是加入宋軍的正規軍；另外一條則加入金軍。是的，你沒有看出，就是金軍。作戰已經成為他們吃飯的家夥了，誰敢不讓他們吃飯，那麽他們絕對不介意來場嘩變。

嶽飛沒有想到這些，他一腔熱血，忠心愛國，從根本上就以為起義軍隻是因為不堪金國的羞辱，再或則就是有誌之士想要收複中原而已。

倘若胡康知道嶽飛的想法，雖不至於恥笑，但或許會輕笑一下：亂世而已，大家隻是想不被欺負，同時吃飽飯。哪裏來的那麽多家國情懷，誰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願意跟誰。金國欺負他們，他們就隻能跟金國幹！若是宋朝也欺負他們，他們也絕對不會束手就擒。

嶽飛也偶爾聽聞這些起義軍們在軍中鬧事，不過今天嶽飛領兵衝擊金軍陣營造成的震撼使得他們消停了一些，不敢再那麽囂張。

“既然如此，你們就先去守西城門吧。”西城門金軍進攻的壓力比較小一些，本是嶽飛為了練兵放置的絕佳場所，但眼下也隻好先將起義軍們放在那個地方了。

起義軍並不是宋朝正規軍，沒有什麽守城經驗，放在西城門也比較合適。

胡康見嶽飛並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繼續說道：“請問將軍，等到此戰過後，不知我們這些起義軍如何處置？”

“你們不想重新回到家鄉種田嗎？”嶽飛好奇的問道，如果沒有金國南侵的話，他最大的願望其實並不是當將軍，而是當個老百姓，每天種種田，跟人聊聊家常。但可惜現實沒有如果。

胡康苦笑一聲：“家鄉？我們的家鄉早就被金狗們禍害完了。我們這些人已經除了殺人已經什麽都不會，將軍如果叫我們種田的話，我們可能連鐮刀都不會用。”

是啊，宋朝北方淪陷已經十多年了，北方的百姓被金人欺辱更是有幾十年的生涯。種田？你還沒有種完，金兵就過來了。然後搶劫一番，瀟灑離開。等到一年後，再次過來搶劫。北方的百姓想種田也是種不了的！

嶽飛沉思了片刻，若是隻有一路起義軍，他倒是可以補進自己的部隊。可眼下就嶽飛接到的書信，北方至少有十幾路的起義軍。接納了這一路，那麽以後再遇到呢。因此沒有當今陛下的聖旨，他根本不敢私自接納。畢竟，兵權這問題，哪個皇帝都有所忌憚。

“這樣吧，你們隻要這次守好西城門，我給你們記一大功。回頭報到陛下那裏，想必不會不管你們的。”

“陛下？”胡康有些不在意，要是宋朝的皇帝都能有些血性，他們在北方的日子何至於這麽困苦。

嶽飛見胡康的神色就有些明白他在想什麽，當即從營帳的一個箱子裏取出一個夾盒，裏麵裝著的正是劉禪前幾日的另一道聖旨。

這是劉禪專門給嶽飛的，胡康打開聖旨，隻見裏麵寫道：“愛卿盡管北伐，後方之事有朕處理，不必擔心。民為貴，社稷次之，朕此次北伐就是要告訴天下，我宋朝絕對不會棄北方子民於不顧。故而此戰若勝，朕與滿朝文武當竭盡全力恢複北方百姓的生活，若敗，將軍須護送北方百姓安全返國。”

漢初時，漢朝對匈奴也是屢戰屢敗。因此劉禪在主戰的聖旨外，另起了一道，嚴令嶽飛一定要保護好北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