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蹤迷雲
九小時前，平安偵探社。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手裏拎著幾盒噴香的叉燒飯顫顫巍巍地走進了偵探社的大門。
那是附近叉燒店的老郭師傅，他一見到屋裏俊朗的年輕男人，險些跪下了。
“小遠，求求你幫幫我，小郭失蹤了！”
“郭叔，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說！”
社長許研遠濃眉大眼、陽光帥氣，身高足有188，站在佝僂的老郭師傅旁邊，高了將近半個身子。
但老郭師傅絮絮叨叨了半天，許研遠仍然沒有聽出頭緒，隻知道小郭師傅有一天出去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老郭師傅報了警，但因為他提供不了任何線索，派出所的民警隻能將小郭師傅當做失蹤人口處理，開始大範圍排查，可仍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說到最後，老郭師傅老淚縱橫，那是他的獨子啊！他們父子倆開了一家叉燒店，一直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平淡也平安。
許研遠見狀，馬上貼心地給老郭師傅倒了杯水，出言安慰道：“您先別急，再好好想想，小郭師傅失蹤前有沒有什麽異常行為？”
“什麽也沒有……”老郭師傅隻顧著搖頭。
許研遠還未來得及細問，這時，祁平安忽然拎著包從樓上急匆匆地跑了下來，她一頭大波浪別在耳後，舉止颯爽，走路帶風。
“社長，剛剛說的案子我好像有思路了，我去海洲大學找一下宋教授！”
許研遠看著這個風一般的女子還未開口，老郭師父忽然收了抽泣，連忙拉住祁平安道：“安安，先吃了飯再去！我給你們帶了叉燒飯！”
要不是出了這事，老郭師傅早就想讓既漂亮、又能幹的祁平安當自己的兒媳婦呢！
祁平安這才留意到老郭師傅在店內，停下了腳步問道：“郭叔，您咋在這？我郭哥呢？”
“你郭哥失蹤了！”說起小郭師傅，老郭師傅又紅了眼。
祁平安吃驚地看著許研遠，許研遠將老郭師傅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無奈地攤了攤手，因為沒有有用的信息。
祁平安看著消瘦憔悴的老郭師傅，隻能勸道：“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三人心情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原本肥美的叉燒飯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詛咒了，倒黴的事一樁接一樁！海洲市幼兒園門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個賣叉燒飯的，攪得最近店裏的生意也不好！我們可是十幾年的老字號了，竟然比不上一個來曆不明的走鬼檔！”老郭師傅愁容滿麵，說著從兜裏摸出了一根煙。
許研遠看了祁平安一眼，從老郭師傅手裏取過香煙道：“郭叔，少抽點，傷身。”
沒有吸到二手煙的祁平安，並沒有察覺到許研遠的體貼入微，而是將關注點全放在了老郭師傅的話裏。
近段時間海洲市幼兒園門口不定時會出現一個專賣叉燒飯的走鬼檔，據說那裏賣的叉燒肉美味無比，能把豬肉的口感做得堪比消熊、棧鹿。
但這個走鬼檔總是神出鬼沒，誰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出現。
祁平安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說道：“我之前好像聽我郭哥說起過這家店，他還說要約我一起去試試，但是恰巧我那天沒空，就沒去成。郭叔，他後麵去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郭師傅還是一問三不知，因為最近生意不好，老郭師傅心情煩悶，每天都坐著店裏歎氣，也無暇顧及其他。
祁平安又繼續問道：“郭哥失蹤幾天了？”
老郭師傅掰了掰手指道：“七天了。”
祁平安放下筷子，皺眉道：“郭哥約我去吃叉燒飯，也恰巧是七天前。”
失蹤的小郭師傅、幼兒園門口的叉燒走鬼檔，兩者之間會有什麽關聯嗎？
心生疑惑的祁平安決定親自去幼兒園碰碰運氣。
午休時間，一個戴著大草帽的女人推著一個自行車站在幼兒園門口的馬路上，自行車的後座上放著一個小號的藍色膠筐。
膠筐上的蓋布一掀開，一個個塑料飯盒整齊地碼好放在裏麵，一陣肉香飄了出來，吸引了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們。
聞到香味的家長把女人圍作一團，紛紛探頭向膠筐裏張望。
“老板娘你這賣的什麽啊？”
“叉燒飯。”
女人低聲說完，當眾打開了一盒，裏麵是一小盒米飯，上麵盛著幾塊三分肥七分瘦的叉燒肉，透著紅色的油亮光澤，看起來特別誘人。
本來女人售賣的分量也不多，且有許多翹首以盼的回頭客等她出現，不一會就一售而空。
吃過的人都直讚回味無窮，那鮮嫩多汁的肉上混合著油脂的香氣和叉燒蜜糖的甜味，外焦裏嫩，入口即化。
有好奇的家長問女人：“你這叉燒怎麽這麽好吃？”
女人總是很自豪地說道：“肉好，自家養的，現殺現做。”
家長們起哄說不夠吃，讓女人多做點，女人每回都點頭應承，像是得到了極大認可，心滿意足地推著車離開了。
待祁平安不遠千裏趕到的時候，賣叉燒飯的女人已經走沒影了。
這時候接送孩子的家長都已走得七七八八，祁平安看著寥寥無幾的人行走道，徑直走到了幼兒園門口的保安室裏。
小郭師傅失蹤，她決定將第一個調查對象鎖定在幼兒園的門衛上，門衛常年待在門衛室裏，視野開闊，對周邊的情況肯定了如指掌。
果然祁平安這一問，就有了線索。
“這個男人啊，前陣子天天都到這來，有時候會和我聊幾句，說是從大老遠的地方專門過來的，就為了試試那個叉燒飯看看差距在哪，這樣自己也能學著做來替老爹分擔一下，也是個孝順孩子。”
門衛是個老頭，接了祁平安從隔壁商店買的香煙，便打開了話匣子。
“這群家長也是懶的，貪圖省事，那種流動走鬼檔的東西也敢買來給小孩子吃，誰知道那叉燒飯是怎麽做出來的？也不怕不衛生！”
門衛的回答印證了祁平安的猜想，小郭師傅失蹤前果然來過這裏。
祁平安繼續問道：“您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門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掛曆，道：“我想想，那天也是個周五，那就是剛好七天前。”
祁平安忙問道：“那賣叉燒的走鬼檔上周五有出現嗎？”
“哦！那女人也出現了。”
這麽巧！小郭師傅是專門來買叉燒飯的，卻一去不回了，而賣叉燒飯的走鬼檔也剛好出現了，這會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又會有什麽關聯呢？按理說小郭師傅和走鬼檔應該並不相識，就算是同行競爭，走鬼檔的生意也遠比小郭師傅的要好，根本沒必要對小郭師傅下手，這解釋不通。
但祁平安還是留了一個心眼，請門衛和她描述了一下走鬼檔老板的長相。
“女的，三四十歲吧，戴個大草帽，喜歡穿花裙子，一臉橫肉，身材也挺壯實的，但總是笑眯眯的。”
祁平安聽完，感覺女人應該是屬於比較注重形象的類型。身材壯實，聽起來像是體力勞動者。
“她大概多久來一次？”
“說不準，快的話一般也要隔個十天半個月。”
祁平安放下筆記本，皺眉道：“這麽久？那您知道她住哪嗎？”
“那我哪能知道？這個女人每次都是忽然出現，賣完就走，從不逗留，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和去向。”
這麽神秘？這麽看來，賣叉燒飯應該不是女人的主業，而更像是興起而為之的行為。
是謀財？還是出於興趣愛好？亦或是打發時間？
這個女人就像謎一樣，如果小郭師傅的失蹤真的和她有關，那必須得盡快找到她才行。
可茫茫人海，上哪去找呢？
祁平安隻好先拿著小郭師傅的照片到幼兒園周邊進行分發，當初老郭師傅報案的時候，沒有查到海洲幼兒園叉燒飯這條線索，兩地又離得很遠，所以警察並沒有排查到這邊來。
就在祁平安四處打探小郭師傅線索的時候，她留意到一個獨自站在幼兒園門口的小女孩，小女孩約莫五六歲的樣子，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祁平安認得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她是海洲幼兒園的學生。可放學已久，她為什麽還站在那裏？她的爸爸媽媽呢？
祁平安放心不下，隻好上前問道：“小妹妹，你怎麽自己在這裏？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去買叉燒飯了，媽媽在家。”小女孩頭也不抬，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衣服。
祁平安微微一愣，叉燒飯？賣叉燒飯的女人早就走了啊，小女孩的爸爸怎麽還沒回來？
“你記得你爸爸的電話號碼嗎？我幫你打電話問問他。”
小女孩點了點頭，報了一串號碼，祁平安撥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掐掉了，再打就是已關機。
這是什麽情況？無奈之下，祁平安又打給了小女孩的媽媽，這下電話倒是通了。
“哪位？”
“請問您是陳楚君的家長嗎？”
“你誰啊？自摸！”
“？”祁平安聽見電話那頭嘈雜無比，像是正在打麻將，祁平安隻好捂住一側耳朵，把小女孩的事說了一遍。
小女孩的媽媽不耐煩道：“那你就把這賠錢貨送回來啊！我忙著呢，就這樣吧！”
“……”祁平安蓋住電話，不想讓小女孩聽見。
一個把女兒丟在外麵不知所蹤的爸爸，一個在家打麻將不顧女兒死活的媽媽。
祁平安心疼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按照小女孩媽媽給的地址將她送回了家。
還沒進門，就聽見屋內傳來麻將洗牌的聲音，小女孩像是習以為常，拿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了門。
小女孩媽媽聽到開門聲，隻是轉頭看了一眼，就繼續搓麻將去了。
祁平安看見，小女孩的媽媽分明也穿著一條花裙子。
可她的身形並不壯實，看起來身嬌肉貴，並不像是體力工作者，這會是巧合嗎？
“沒用的男人！吃我的花我的，帶個孩子都帶不好！”小女孩媽媽罵罵咧咧，也不知道罵給誰聽。
祁平安將小女孩送回家，小女孩媽媽隻字不提感謝，這就算了，但她好歹關心一下自己女兒吧？
祁平安看不下去了，出言道：“楚君媽媽，楚君還沒吃飯呢，一會還要去上課吧。”
“沒看我忙著呢！廚房裏有方便麵，你自己拿吧！”
“……”
祁平安不理解，怎麽會有人隻生不養？就算她一個外人，也不忍心看見小女孩餓著肚子風吹日曬啊。
“楚君，姐姐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照顧好小楚君，祁平安又將她送去了幼兒園，但她還是放心不下，一邊摸排信息，一邊不忘等幼兒園放學。
可等到祁平安折返回去，她卻看見小楚君被一個陌生女人接走了。
女人穿著花裙子，戴著大草帽，並不是楚君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