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放還盧植
看著麵前奄奄一息的高大男子，感覺張嘴說話都費力，這張玨有點驚訝。
這還是自己記憶中那個身高八尺有餘，聲如洪鍾的盧植盧子幹嗎？
“怎麽回事？就這麽對待盧大人的嗎？”
張玨冷著臉責問前來押送盧植的將領薑魯。
薑魯見張玨有些生氣，忙解釋道：“將軍，這人在大營裏頂撞天公將軍，末將氣不過，所以才……”
聽到薑魯的解釋，張玨也大概猜出了這恐怕是張角所授意的，盧植畢竟是當今有名的文士，難免會有所傲氣。
自己的師兄肯定也是被這盧植給頂的生氣了，所以也想打磨打磨他。
“你先回去複命吧！”
見張玨沒有追究的意思，薑魯這才鬆了口氣。
“末將現行告退！”
說完薑魯便帶著身後的一眾黃巾軍退下了。
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盧植，張玨親自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原本還在昏迷中的盧植此時也是悠悠轉醒，察覺到有人將自己扶起，睜開眼看向旁邊，隻見自己身側站著一位身著一襲青衫的白淨少年，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你是何人？”
“盧將軍受苦了，在下天公將軍師弟張玨。”
“大人一路舟車勞頓，在下先讓人帶您下去沐浴更衣吧，今夜先好生休息一下。”
張玨開口笑道，說完轉身看向身後的侍從：“找人來將盧大人帶去沐浴更衣！”
看著被侍從帶下去的盧植，張玨轉身回到了房間，提筆修書一封遞給了一旁的侍從。
“將此信傳於天公將軍，速去！”
翌日上午。
休息了一夜的盧植緩緩醒來，換上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幹淨衣服走下了床榻。
他看著幹淨整潔的房屋還有些不適應。
屋子裏滿是精致的家具，空氣中還有著淡淡的木香。
盧植本以為自己會被關到某個地牢裏去受盡折磨，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準備以死明誌了，卻不想這張玨竟對自己以禮相待。
莫不是想策反我？
盧植的心頭生出一股疑惑。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大人，城主請您到他房間用膳。”
盧植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路上差點沒給他餓死。
於是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打開了房門，隻見兩名侍從早已恭候一旁多時。
“大人，請隨我來。”
在侍從的帶領下，盧植朝著張玨房間走去。
城主府很大，裏麵還有不少空地，不少黃巾軍正在訓練，整齊劃一的動作看得盧植是嘖嘖稱奇。
自己從未見過這種新奇的訓練方式。
“到了，您請進吧。”
盧植看著麵前幹淨寬敞的大門，一腳踏了進去。
裏麵張玨還有一個大耳男子正坐在桌前看著他走了進來。
看著那大耳男子，盧植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劉玄德拜見恩師！”
見盧植走進房間，盡管多年不見，劉備依舊認出了這就是當年自己的恩師。
“玄德？”
盧植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拜在自己麵前的劉備，連忙將其扶起。
“玄德你怎麽也在這？”
聽到盧植的問話，劉備起身將盧植扶到了上座。
“備之前為朝廷效力，深受朝廷蒙蔽，幸得張城主的點撥，某這才幡然悔悟，決定一起推翻這腐朽的朝廷！”
聽到劉備這大逆不道的話，盧植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作為劉備之前的老師，自然是知道自己這個學生有多麽想匡扶漢室，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如今的他居然想推翻漢室！
“劉玄德！你怎可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既食君祿，當盡君事！你以後休要再說你是我盧子幹的學生！”
見盧植生氣，劉備連忙安撫。
“老師莫要生氣，此前備嘔心瀝血意圖匡扶漢室，您就不想知道備為何會這麽說嗎？”
“這其中必有緣由啊！”
聽到劉備的話，盧植也不是那種盲目憤怒的人，隻是厲聲道：“我且聽你好好與我解釋！不然你我以後就不必再相見了！”
劉備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隻見他正色道：“老師可知天下百姓皆要反朝廷？”
盧植聞言不以為然：“不過是些刁民想要篡漢罷了！”
劉備卻搖了搖頭，盧植見此有些疑惑。
“那你與我說說看為何要反？”
“因為官逼民反！備曾親自深入百姓，他們一年的收成都被朝廷給征去了大半，再加上各種苛捐雜稅，家中幾乎沒有任何餘糧，百姓更是無路可活！”
“為了活命，百姓隻得將田地轉給本地豪強來換取糧食，但是糧食雖可以換，但是地卻不是一直有的啊！”
“這般土地兼並，長此以往，百姓不反，何談活路？”
聽到劉備的解釋，盧植有些沉默。
劉備說的這些他其實都知道，但隻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此時的他還幻想著有一天可以重新匡扶漢室，重回漢武時代。
“黃巾之亂終究隻能治標不治本，誰能保證黃巾不是下一個朝廷？”
盧植的話語裏也沒有了起初的那麽堅定，察覺到盧植的動搖，劉備繼續說道：“你錯了老師！”
盧植望著他眼中滿是疑惑，自己怎麽錯了？
“自古以來，起義者便有一股隱藏的力量，隻是從來沒有人注意到而已！”
“隱藏的力量？”
一旁的張玨聽著這話怎麽覺得這麽耳熟，合著劉備是拿著當初自己勸他的那一套轉過身來勸盧植了！
“這隱藏的力量就是人民！”
“何為人民？人民就是百姓！”
“普天之下，最多的就是百姓！如今之世，多少百姓對朝廷不滿，老師您難道不知道嗎？若非百姓不滿，又何來黃巾起義！”
“為何黃巾能一呼百應，因為百姓從黃巾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同時黃巾有了源源不斷的百姓加入，所以才能不斷壯大，有了無數百姓作為後盾，就算朝廷打壓，他也永遠打壓不完，因為百姓是殺不完的！”
“得眾便得國，失眾便失國！”
一番話下來，盧植整個人都被震驚在了原地，看著盧植的樣子，劉備想起了自己當初第一次從張玨口中聽到這些時的震撼，與現在的盧植也差不到哪裏去。
“得眾便得國，失眾便失國……”
盧植還在不斷回味著劉備所說的話，顯然是還沒有恢複過來。
“這話是誰說的？”
“正是老師你麵前的張城主啊！我跟你說的這些也正是張城主之前說與備聽的！”
劉備指了指一旁的張玨，張玨卻是謙虛地擺了擺手。
盧植忽然起身朝著張玨拜去。
“子幹空讀經略多年，今日受教了！”
語氣中滿是敬佩感激之意，張玨連忙上前扶起盧植：“盧大人不可！在下受不起這一拜啊！”
“若張城主受不起我這一拜，那這天下還有誰能受得起？”
盧植正色道。
“大人今日能聽進去這番話便已足夠了！先起來用膳吧！”
在張玨的攙扶下，盧植這才起身。
……
看著盧植遠去的背影，劉備忽然對著張玨躬身行禮。
“這是何意？”
張玨連忙將其扶起。
“盧大人乃是我的老師，張兄將我的老師放了回去，備對此深表感激！”
看著劉備感激的目光，張玨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盧大人不應該待在這裏，我隻是放他去一個更需要他的地方。”
劉備聞言有些疑惑。
“哪裏？”
隻見張玨抬頭眺望著遠方，那裏是東漢王朝的心髒。
“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