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蓄謀
第122章 蓄謀
蘇唐的鎮定，是認為孟霍一定能打敗墨子方？
其實，也不盡然。
她隻是對他有些了解，孟霍不是那種衝動的小毛頭，肯定不會因為墨子方作了挑釁就冒然上當。之所以會出去，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隻是，絕不會僅僅因為爭風吃醋之類的理由。
不過，對於他能夠保護他自己的安全這一點，她倒是深信不疑。
在死城外狩獵時，兩人跌到洞底的時候，他都從未放棄過能夠走出去活下來的信心，何況是現在！
墨子方沒腦子，可不代表墨家人沒腦子。
墨北對她如此熱情，不用說，肯定出自墨家家主的授意，這當口，他們怎麽可能讓她的朋友出事？
腦子裏將事情捋了一遍，見墨北又找理由出去了一趟，她就更不擔心了。
墨北回來後，兩人繼續了新劍的開刃，半晌兒，他突然道，“小蘇……有沒有考慮來墨家，以我徒弟的身份。”他抬起臉半認真半玩笑的說，“當然，這也僅僅是按年齡和輩份來說，一個合適的身份。實際上，我們是互相取長補短。”
“你一個小姑娘，孤身在中央城，太多不方便的地方。有了墨家這張底牌，無論是開店也好，還是做其他事，相信都會順利很多。墨家一向對自己的子弟非常重視，姓氏不同沒關係，隻要你留在墨家，就是墨家的一員。”
“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照顧自己的徒弟，還是做得到的。隻要你需要的材料，隻要有，我就會想辦法給你弄來。”
“至於我的私心，想必你也猜得出來。墨家的製器，我希望能有人傳承下去，而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也最肯努力的孩子。”
“你覺得怎麽樣？”
墨北這時的眼神早轉了認真，十分鄭重。
蘇唐抿著唇半晌不語，最後，她才緩緩起身向墨北鞠了一躬，“謝謝您對我這麽看重，我很感動，也很激動，這是對我最大的肯定。但，我不得不拒絕……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世，我是蘇家最後一點血脈。如果連我都改門投派，蘇家，就徹底絕於後世了。為了爺爺……和父親，我不能這麽做！”
墨北與她雙目對視，看得出，這是她的真心話。
雖然他並不知道蘇唐想要持續的，是彼蘇家而非此蘇家。但他感受得到對方的堅定。
不是沒料到會這樣，但他心裏還是非常失望。
事實上，他開出的條件已經遠遠不是前些日子與墨澤商議的那些了，可以說，他想真心接納蘇唐來墨家。
可惜，還是被拒絕了。
他甚至提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如果換他在蘇唐的位子，毫無疑問，他也會這麽做。
即便得到再多好處，一旦被打上墨家子弟的標牌，蘇唐的姓氏就會慢慢被湮沒掉。
從另一方麵講，何嚐不是對曾經家族的一種背叛！
他長長籲了口氣，將遺憾埋進心裏。順手拉下蘇唐，換了輕鬆的表情，“雖然你這麽說，但我還是不能放過你。既然不能成為墨家的人，那我們就合作吧！”
“樂意之至！”
合作的事，談的異常順利。
大體無非是墨家供給材料，蘇唐製出武器。不是短期的，而是每個月要製出一把或兩把。至於樣式或是品質，這個視具體情況而定。
蘇唐得到的，則是可以適度的使用材料。
墨北拍胸道，隻要不過份，我是絕對不會有意見的。
關於這點，蘇唐倒是相信。
外麵堆的那些廢品或半成品，自然也不是墨北一人之功。由此可見，這方麵墨家並不小氣。
墨北還提到，如果蘇唐研製了新武器，墨家必須有優先購買權。
蘇唐無異議。
武器製出來，本就是讓人用的，她並不喜歡敝帚自珍那一套。當然，這裏麵提到的是購買權，與其賣給不相識的人，肯定不如賣給墨家。至於說她送給朋友的，並不能算在內。
兩人邊討論著手邊的劍，邊把這事定了下來。
直談了一個多小時，才完全約定好。
其中還涉及不少瑣事，譬如蘇唐要定期來給墨家的子弟演示一些製器的技巧等等……對此，蘇唐都爽快的同意了。
如果真有人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大的超越她，那對她自身來說，何嚐不是最有效的激勵？
最後，墨北高興的道，“就這麽說定了，回頭我就把合約給你送過去。”
蘇唐點了點頭，這事的確有份保障更明正言順。
“沒其他的話，我要去看看我朋友了。”
“好，我這就帶你去。”他剛剛出去，已經吩咐了一名弟子去找墨澤，想來應該無大事。
不料，兩人剛走出製器坊不遠，就看到孟霍正朝這邊來，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名墨家子弟，卻不是墨子方。
離得近了，蘇唐能清楚的看到孟霍的嘴角多了點淤青，但除此，倒沒什麽大的不妥。
孟霍朝她一笑，並不提剛才發生了什麽，“談完了？那我們走吧。”
說著，又對墨北禮貌的點點頭。
看著兩人並肩離開的背影，墨北頓了頓，向旁邊的弟子問道，“子方呢？”
弟子吞吞吐吐的道，“他，不舒服……”
墨北一怔，難道這個孟霍真有那麽厲害，把子方打傷？急忙追問，“受傷了？嚴重嗎？”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吧，臉上……呃……”
墨北撫額長歎，真是個蠢小子！
不過，這姓孟的是看準了子方性子高傲，專挑臉上打呢吧！好讓他沒臉再出現在蘇唐麵前！
轉念，他又問，“他們倆打的時候你在場嗎？”
弟子搖了搖頭，“開始是在的，後來他們倆人不知說了什麽，師兄就讓我們先離開。”
墨北摸著下巴，心道，無論如何，能把子方的臉打的不能見人，別說，這小子確實有些本事！
他思忖片刻，轉身去找墨澤了。
而蘇唐這邊，一直忍到上了車，才開口問孟霍，“還有哪兒受傷了？”
“沒什麽，小事。”
認真看他一眼，確認不是逞強，蘇唐才放下心，態度輕鬆很多，“和鼎鼎有名的墨家的後人戰一場，有什麽感想？”
孟霍一笑，“墨家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在中央城能有如此地位。”
蘇唐眨了眨眼，“難道你輸了？”
“不算輸，可也……不算贏。”手臂和左肋下隱隱作痛，雖然沒斷，但肯定是受了損傷。不過對孟霍來說，隻要不危及性命，這些都不算什麽。倒是墨家那小子，臉上算是開了花！
他不在意他，並不代表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將蘇唐視作他的所有物。
給個教訓是必須的！
那些傷不至於讓他破相，但三五天肯定是養不好的。這下子，他應該有好一陣不會出現。
想到這裏，他好心情的簡直要忘了身上的傷。
隻不過，這次較量也讓他明白了一些東西。
異能者並不是時時都能占上風的，墨子方身手並不差，甚至是很好，不然也不會把他打傷。但他輸就輸在經驗太少，和自己這種生死堆裏滾過的人相比，簡直是兒童和成人的區別。
但令他最在意的，不是墨子方，而是中途隻來校場看了一眼，隨即離開的中年男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墨家現任家主墨澤。
這個人實在深不可測。
他和墨子方身上散發著相類的氣息，但氣勢上卻是天差地別。
墨澤隻是眼光掃過他，他便立刻感覺到威脅和危險！
果然，能成為家主的男人，不是那些小孩子能比的。
墨家人大多沒有異能，不知與他們自身修煉的古武是否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隻能說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他們那樣的存在，如果再有異能，恐怕想稱霸華夏也是足可以的！
孟霍沉吟不語的時候，蘇唐還是注意到了，他開車時身體的微微收縮。她皺了皺眉頭，當即道，“停車，換我來開！”
孟霍回過神來，摸了摸鼻子，沒說什麽，自動讓出位子。
回到住處後，又被蘇唐扔過一管藥膏，才暗喜著回了房間。
墨北是個行動派，隔天下午就把合約送來了。
蘇唐也沒避著孟霍，看過之後當即簽了字，按了手印。
墨北臨走的時候單獨拉過她問道，“別怪我多事，你，是當真不肯認回你母親麽？”
蘇唐一怔，隨即想到墨陸兩家必然是關係不錯的，他會這麽問也不奇怪。不過，老實說，墨北並不像這麽八卦的人，想來是另有原因。
果然，他停頓了片刻，略有些為難的道，“墨家和陸家常有往來，雖然你沒回陸家，但陸家老爺子之前確實提到你是他的外孫女。這事，墨家也是知情的。所以墨家和你的合作，我們實在不好瞞著。”
蘇唐搖了搖頭，“隨你們，我不在意這個。你隻需知道一點就夠了，我是我，陸家是陸家。我不會去打破陸家的現狀，但陸家的人也無法左右我的決定。”
經過之前她拒絕來墨家的事，墨北就猜到她與陸家多半也無法如對方所希冀的那樣。更何況，蘇家當年的事，他後來約略知道一些，陸宛心未必做的地道。除了出生時見都沒見過一麵的母親，蘇唐不肯認，也是能理解的。
於是他徑自點頭，“我明白了。不過，如果他們那邊過來人，希望你能冷靜對待，不成親人，也不一定要結仇。”
這話是真的在關心她，蘇唐笑著應下。
轉頭回了房間，才想起來，陸宛心這陣子還真是沒出現過，不知是不是已經放棄了。
蘇唐並不知道，陸宛心不是放棄了，而是決定不再緊迫逼人，免得蘇唐對她的印象更糟。而另一方麵，她找到了一個暫時的替代品分去了一些心思。
人是原盛濤帶回原宅的，私下隻說是新晉的下屬，怕她因為蘇唐的事心情煩悶，所以找個女孩子來陪陪她。
這是個明媚又漂亮的姑娘，年紀同蘇唐差不多大。一身軍裝，硬是裝人襯的多了幾分英氣。
陸宛心一見到她就覺得親切。
她年輕那會，也想進軍隊來著，可惜身體不過關。
看到這姑娘，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同時又忍不住想，若是自家的唐唐穿上這一身，會有多出色！
但不得不說，這姑娘脾氣可比蘇唐好太多。
蘇唐對她始終有禮有距，這姑娘卻善解人意，一從軍部回來就陪著她說這說那，讓她心情果然好轉一些。
更何況，這姑娘還同她一個姓氏，名字就叫做陸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