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吳岩射出去的那顆子彈正中劉裕的眉心
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
“六哥，你說那個白眼狼遂意到底什麽時候才路過這裏啊？”
幾個五顏六色小混混蹲在牆角的陰暗處，一邊啃著饅頭，一邊百無聊賴地嘮嗑。
六哥是老大黃六，他正叼著根草棍兒，一副悠閑的模樣：“管他什麽時候，反正之前老大在的時候，她就跟個跟屁蟲一樣，綴在岩哥身後，岩哥的習慣每隔四天他就會來一趟，咱們守株待兔，她不來更好，咱們吃飽喝足就繼續睡。”
“嘿嘿嘿，六哥英明，不愧是六哥，這次又要賺不少錢了吧。”
黃六擺擺手，“別瞎扯蛋，我這次不準備拿錢，就是看看那個害岩哥進去的白眼狼會不會路過。”
“六哥，你太仁義啦！兄弟們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黃六哈哈大笑：“沒辦法，咱們跟著岩哥混了這麽久，岩哥進去了，咱們一道做兄弟的，不說出生入死赴湯蹈火，給她一點教訓還是可以的。這個白眼狼，仗著自己年紀比岩哥小，又有對有錢的父母就欺負岩哥。哼，這次岩哥被判刑了，她以後可別落到我們手上，否則，我們一定把她賣到那裏！”
他的小弟紛紛點頭稱是：“六哥英明。”
“行了，趕緊吃完，吃飽了我們好幹活，別到時候餓肚子。”
“哎喲喂，六哥你就放心吧，今天的飯菜這麽好吃，我哪能餓著啊？”
正說著，他突然聽到身旁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
他警惕地轉頭看去，隻見黑暗處，一個瘦小纖細的身影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
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
她低著頭，像隻受驚的小貓一樣，慢慢地靠近，然後在距離牆壁約莫二米遠的地方停住。
“你在這兒鬼鬼祟祟做什麽？”黃六皺眉道。
小姑娘嚇得尖叫一聲，轉身撒腿就跑。
她剛跑出去兩步，突然撞上一個人。
“哎呀”她被撞倒，發出一聲慘呼。
劉裕扶住她，焦急地問：“怎麽了，彤彤？“
“我遇見一堆大老鼠。”
黃六幾人：“……”
“舅舅好，妹妹好。”
黃六幾個人主動站了出來。
劉裕聞聲，將女兒藏在了身後，看著麵前幾個吊兒郎當奇裝異服頭染顏色的少年，眉頭皺了皺，“你們怎麽在這裏。”
“我們在這裏等”
黃六急忙捂住了他的嘴，打哈哈道：“舅舅，我們就是想岩哥了，在這裏懷念下以往一起玩的往事。”
“哦，那你們繼續。”
劉裕牽著劉彤轉身走了。
沒走幾步，他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對著身後年紀不大誤入歧途的幾個少年，苦口婆心道：“別等了，她不會來的，你們也別惹是生非了，不想讀書就去找個營生幹吧，不要到處招貓逗狗禍害別人了。”
幾個混混少年臉上神色不太好看。
劉裕自然是看到了，但也有心無力。
一個吳岩就夠頭疼的了。
這些孩子，他言盡於此。
“舅舅再見。”
劉裕隻幽幽長歎道：“不要步他的後塵了，吳岩想必也不想看到你們因為他進去。”
黃六幾人麵麵相覷。
一旁的小弟問道：“哥，吳岩哥進去後，這裏你最大，你說說怎麽辦？”
“我……”
黃六一腔豪情堪堪鼓起來，就像一個無限長大的氣球“砰”的一聲突然被劉裕壓扁了。
“對啊，六哥，我們都聽你的。”
“六哥，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就是。”
“我……”
“六哥。”
黃六環視一圈眾人，年輕的臉上還帶著對未來的迷茫，但卻有著對自己絕對的信任。
“既然如此，就由我帶領大家，去南鄭城吧！”
“哇，六哥萬歲！”
“我們終於能改變命運了！”
“六哥萬勝！”
黃六的嘴角勾了勾，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圓月，想：“岩哥他在裏麵也能看到這麽圓的月亮嗎？”
說起來，他們人憎狗嫌，多是外母外出打工，家裏隻剩下年邁的爺爺奶奶在家務農，又或者父母離異離家出走，幾年不回來，錢也不往家裏寄。
他們都是被社會，被親人拋棄的棄子罷了。
讀不進去書，想不到將來可以做什麽。
岩哥雖然住在舅舅舅媽家，但是他從來沒有嫌棄他們，甚至把他們都當做好兄弟。
即使以後或許各奔東西，但是他還是要替吳岩問一句為什麽？
劉裕看了眼天真無邪的女兒小小麵孔，想到還在裏麵的吳岩，臉色凝重。
剛剛看見彤彤被一群混混少年圍住的瞬間，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就算拚得頭破血流，他也要保護好女兒。
那一刻，他猛然間想起，他去找孟家夫婦求情下跪的時候，孟夫人說的話。
她一身黑色幹練套裝，帶著精致考究又簡約的珍珠項鏈，顆顆圓潤，閃爍著光澤。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中透露出智慧和睿智，讓人望之忘俗，但是，卻總有股隱隱的悲傷與哀愁。
一張冷豔而嚴厲的俏臉上滿是寒霜，一字一頓地對他說：“我查過了，你也有女兒，或許某一天你會理解我的心情。”
當下，他什麽也聽不進去，隻知道不能讓吳岩進去。
那是他姐姐唯一的血脈，也是吳家的香火。
就算是他下跪也沒關係。
最後，孟家也沒有讓他下跪。
“你今天下跪也沒用，回去吧，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這番話，直刺劉裕的內心深處，讓他痛徹心扉。
“爸爸，哥哥呢？”
“哥哥去國外讀書了。”
此刻，吳岩射出去的那顆子彈正中劉裕的眉心。
今天，明月高懸，卻莫名蒙了一層陰影，他突然悟了。
吳岩真的做錯了。
他們也錯了。
是他們沒有教好他。
等他出來，他一定會先教好他正確的三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