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水落石出
二人廢了半天勁，才從楚楚的碎片裏翻到一些羅刹玉牌的碎片。
勉強拚出雛形後，東方正明摩挲著下巴，說道：“這塊玉牌也是假的，除了玉的質量比上一塊好之外，其他都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娘的，不會白跑一趟哈拉蘇吧？這一來一回小一年了啊。”
陸小鳳攤了攤手：“怎麽能說白跑呢，一路上美酒美食美人你都嚐遍了，還落了小二百萬兩銀子。”
“多少人一輩子也掙不了二百萬兩銀子，你一年就撈到了，還想什麽呢？”
東方正明問道：“你不要？”
陸小鳳唏噓道：“我是個浪子，帶太多錢會拖累我的輕功，不如多一個朋友好一點，起碼在我浪不動的時候，還有個地方有人準備好酒在等我。”
“二百萬兩銀子，交個朋友，交不交？”
東方正明笑道：“交，怎麽不交呢，我可是出了名的朝廷鷹犬，貪財好色得很。”
二人拿著錢，在哈拉蘇找到最好的銷金窟，每日花天酒地，快活了好一陣子。
直到快開春的時候，方才乘坐海船，湊著春風南下，回到鹽城的煙雨莊的時候，已經是梅雨時節。
東方正明支著傘，對陸小鳳說道：“我的朋友命往往都很短，你是第一個在我眼前度過一春秋的，希望你能活得長一點。”
陸小鳳四條眉毛同時聳動，顯得很是滑稽：“這算是一種美好的祝福嗎？”
東方正明想了想，回答道：“姑且算是吧。”
說話間，二人邁步走進銀鉤賭坊。
陸小鳳熱情地招呼來藍胡子，說道：“藍胡子，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藍胡子見陸小鳳身邊還站了個東方正明，本來想擺的譜也沒擺成，訕訕說道：“先聽好消息吧。”
陸小鳳說道：“好消息自然就是羅刹玉牌找到了。”
藍胡子激動地問道：“壞消息呢？”
“壞消息？”
陸小鳳把假玉牌的碎片丟給藍胡子，
“壞消息是我們找到的時候，羅刹玉牌已經碎了，拿著吧，這是你想要的東西，你的幾個老婆也跟著玉牌一起升天了，節哀。”
藍胡子眼底閃過一絲喜色：“我真是太難過了，雖然她們偷了我的錢和寶物，但我內心還是對她們有很深感情的。”
東方正明心說你放屁，我跟陸小鳳都驗過了，就你那點兒水平，根本不可能深，
“藍胡子，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藍胡子苦著臉，對東方正明說道：“祖宗，您就別學陸小鳳那一套了吧？先說壞消息吧。”
東方正明笑道：“壞消息是，這塊羅刹玉牌是假的。”
藍胡子瞳孔微縮，追問道：“那好消息呢？”
東方正明說道：“好消息就是，我們找到的時候，你的老婆們仿製了另一塊假的出來，這塊假的還完好無損呢。”
“你如果喜歡的話，拿這個東西當收藏吧。”
藍胡子接過假的羅刹玉牌，掂量了一下，發現果然與之前收到的羅刹玉牌幾乎一樣，隻是材質稍微差了點，
“不知東方大人這樣幫我，是不是有要我做的事？”
東方正明點點頭：“你之前栽贓在陸小鳳頭上的幾樁大案子，趕緊找人去南鎮撫司把罪名頂了，我不追究你。”
“我的這位朋友雖然是個浪子，但還是很注重名聲的，否則，女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要躲得遠遠的，再不肯同他睡覺。”
“陸小鳳會難過死的。”
陸小鳳笑著搖了搖頭：“你果然很懂我。”
二人將前因後果跟藍胡子分說完，隻見藍胡子苦笑一聲，對身後說道：“三位使者，你們都聽到了，羅刹玉牌真的跟我沒什麽關係。”
“你們要不然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他剛一說完，隻見銀鉤賭坊頂樓走下三個奇形怪狀的人，雖然都是用劍，但路數詭異，讓人一看便覺得心驚。
藍胡子主動介紹道：“這三位便是羅刹教護法，孤鬆、枯竹、寒梅，按你們錦衣衛的排序，應該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
三個護法聽到藍胡子介紹，麵色頗為不爽，顯然是不滿意“二流”的實力劃分。
其中一個麵貌醜陋的女人說道：“既然找到了假的玉牌，便把假玉牌交給我們吧，如此一來，我們回到昆侖山也好交差。”
東方正明將羅刹玉牌交給三人，轉頭對一直侍候在藍胡子身邊的方玉飛說道：“方兄弟，事情差不多了，也該露一露你的真容了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方玉飛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東方正明輕笑：“最近江湖上風頭很盛的江南黑虎堂堂主，飛天玉虎。”
“方玉飛，是你不是？”
方玉飛點點頭：“不愧是東方正明，居然能識破我的偽裝。”
“不錯，我就是飛天玉虎，三位使者，動手吧！”
此話一出，三名魔教使者一同出劍，刺向身軀肥胖的藍胡子。
“誒，卸磨殺驢可不是好習慣。”
陸小鳳手指輕動，一瞬之間，架住了三枚刺向藍胡子心口的劍刃，
“東方正明，這是怎麽回事？”
東方正明問道：“你有沒有察覺，李霞她們四個人，跟銀鉤賭坊的畫風，其實不太一樣？”
陸小鳳眉頭蹙在了一起，思考再三，方才說道：“難道你是說，她們幾個人，都是平的？”
東方正明點點頭：“對嘍，作為藍胡子的四名妻子，她們四個人居然都是平的，這說明什麽？”
“說明藍胡子本人就喜歡平的。”
“一個人如果突然換了嗜好，隻說明一件事，要麽轉變的嗜好能給他帶來無法拒絕的好處，要麽，就是他受到了某種威脅，不得不轉變嗜好。”
“方玉飛，我說的對不對？”
“啪啪啪。”
方玉飛不停地給東方正明鼓掌，
“我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種細枝末節處露餡。”
“沒錯，我就是江南黑虎堂堂主，飛天玉虎，方玉飛。”
陸小鳳一陣瞳孔地震：“這也行？”
“其實從莫愁強逼著方玉香來侍奉我的時候，我就隱約感覺到藍胡子不太對勁。”
東方正明說道，
“即使是小妾，也是私人的小妾，怎麽會一點都不心疼呢？”
陸小鳳也恍然：“怪不得藍胡子這麽大方，願意用他的愛妾來引我上鉤，原來根本就不是他的人。”
“我就說為什麽藍胡子突然性情大變，他以前對於女人，一向是很小氣的。”
東方正明又說道：“那個楚楚，也是你方堂主安插在賈樂山身邊的人吧？挺有心機一女孩，還用主動加入錦衣衛來麻痹我。”
“可惜，武功差了些。”
“你一直潛伏在銀鉤賭坊，就是為了找機會合理地殺死藍胡子，吞並銀鉤賭坊，還不用被兩浙的官員報複。”
“羅刹玉牌就是你的一個好機會，你利用方玉香挑撥唐可卿，讓她覺得藍胡子是真的和她們四人沒了感情，蓄謀偷走了羅刹玉牌。”
“而性命受到威脅的藍胡子，顯然也無法過多解釋什麽，隻能放任她們偷了羅刹玉牌走。”
方玉飛點了點頭：“不錯，我隻是沒有想到——或許藍胡子也沒有想到，陸小鳳和你同時來到了銀鉤賭坊。”
“藍胡子用玉香勾引陸小鳳，借著羅刹玉牌的借口，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四位夫人，又刻意激怒你，讓我無法在短時間內對他做些什麽，我真的很想殺了他。”
東方正明哂笑道：“你不敢殺他，江南黑虎堂或許能嚇住一般的江湖人，卻絕嚇不住兩浙的官員。”
“你若冒冒失失地殺了藍胡子，兩浙無數收了他好處的官員，就會求到我的門上來，到時候，黑虎堂上下，連隻雞都剩不下。”
二人說話間，將來龍去脈捋了個差不多。
陸小鳳問道：“還有一個問題，玉羅刹的兒子，玉天寶，到底是誰殺的。”
東方正明指了指三個被陸小鳳牽製住的羅刹教護法，說道：“當然是他們。”
“玉羅刹一死，某些不該動心思的人，也動起了心思。”
“他們帶著玉天寶來銀鉤賭坊，一步步引著他把所有錢財輸光，連羅刹玉牌也輸出去，最後把人殺死，栽贓到藍胡子頭上。”
“最後，他們隻需要去找回羅刹玉牌，再殺了藍胡子，把一切的事情栽贓到藍胡子頭上，就完成了洗白，可以回到羅刹教，拿著玉牌作教主了。”
“為了事情的天衣無縫，在羅刹玉牌找回來之前，他們也是不能殺藍胡子的。”
“方玉飛要的是財，他們要的是羅刹教的繼承權，二者一拍即合，便作下了這一個大局，甚至將你我都蒙在鼓裏。”
陸小鳳笑道：“如果不是你來，我這次真的危險了。”
孤鬆大喝一聲：“方玉飛，還不動手，等著他把我們全部殺了嗎？”
方玉飛微惱，抽出刀來斬向二人。
孤鬆說得對，所有的事情都敗露了，剩下的，隻有殺死二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五虎斷門刀？”
東方正明啞然失笑，
“又是大明邊軍的武功，奶奶的，雖然邊軍在疆場上節節敗退，但武功還真是在江湖裏遍地開花。”
《五虎斷門刀》威力霸道無匹，同等實力下，幾近無敵。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門武功不論是對體力還是內力消耗都特別快，屬於在戰場上決死的時候，一小隊精英用來扭轉局麵的武功。
在賭坊內部這樣狹窄逼仄的環境裏，威力更增一籌，一時間竟是逼得東方正明步步倒退，連火銃都拔不出來。
陸小鳳見狀，趕忙抽身上來，用《靈犀一指》牽製方玉飛，給東方正明緩和的空間。
東方正明抽刀而出，與陸小鳳左右夾攻，逐漸將方玉飛逼退。
方玉飛看向魔教三人，怒道：“看什麽呢？幫忙！”
這三人就像剛睡醒一樣，恍恍惚惚加入戰局。
隻是，方玉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三人雖然幫忙的時候顯得武功平平，搞起偷襲來卻是一流的。
在他奮力決鬥的時候，羅刹教的寒梅已然將一枚鋼針刺入了他的後脖頸，將他的脊椎刺斷。
縱有通天的武功，也不可能在脊椎斷了的情況下活動一根手指。
方玉飛不甘地看著羅刹玉牌被從自己腰間奪走，三名魔教使者扭轉身形，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陸小鳳問道：“追不追？”
東方正明攤了攤手：“要追你追，我不追，我出來都一年了，再不回去，南鎮撫司要鬧翻天了吧。”
“再者說，就算你不追，這三個人還會回來的，到時候，說不定連整個羅刹教也給我一起帶過來了，你不如在錦衣衛陪我喝幾天酒，等他們回來。”
陸小鳳搖頭拒絕：“我是個浪子，不可能去錦衣衛的，或許你需要我的時候，或許是我需要你的時候，就又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到時候，你可要準備好酒來招待我。”
“一定。”
東方正明樂嗬嗬地應承下來，從讓藍胡子給自己找了匹快馬，趁著煙雨，往南鎮撫司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