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直線下落的拋物線
“下午去了周洲的新房,回來還沒見過麵,去認了個門兒,順便吃了晚飯。你看上去很累,吃了嗎?”
“在外麵吃過了。你跟誰去的?”他一動不動,繼續問。
“阿敏正好在那裏,他今天幫周洲搬家,要是我一個人就不去了。”我小心翼翼的說,觀察著他的神色。
他沒說話,我歇了口氣,真怕他又發作我和阿敏的來往。
“我們來探討一個問題吧。”他忽然坐正,目光直盯著我,一隻手支在嘴邊,掩住了嘴角的情緒。
他的態度與其都不善,我停下了準備給他倒水的腳步,靜靜的坐回沙發,其實他一進門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異樣。
“你說吧。”我的平靜連自己都有些奇怪,心中隱隱的知道他要說什麽,我準備有問必答。
他卻許久都沒有開口,隻是凝視著我,在醞釀著什麽?我安靜的回視著他,等待著。
“你很平靜!是不是知道我要說的話!”許久他說。
我笑了:“能猜個大概,不知道對不對。”
“哦?說來聽聽。”他的眉毛挑了一下,交疊起雙腿。此時的他讓我想起人們對他的敬稱:“賀總”!
“你可能是不高興我今天又和阿敏見麵了。”
“然後呢?”他不動聲色的接著問。
“我答應過你和他少接觸,可是作為朋友和同學,我不可能不和他來往,而且你也知道,我幾乎沒什麽朋友。”垂下眼簾,不禁有些失落:真的,我幾乎沒什麽朋友,原本形影不離的有安子欣,現在也疏遠的連麵都難見。我不喜歡也不善交際,一直都圈禁在校園的象牙塔裏,認識的人都漸漸的各忙各的,慢慢的連個朋友都沒了......做人也真夠失敗的。
又是一陣靜默,今天的賀佳安靜得可以。
“你們之間的‘往來’有沒有個定位?比如說:朋友、同學、戀人、或者這樣說:關係曖昧的‘朋友’?”
“你怎麽這麽說?”我驚訝得看向他:他傾著頭,眼睛微微的眯著,略顯狹長的雙眼卻露出灼灼的光芒。每當他的眼睛這樣似閉未閉的時候,他的身邊就會籠罩起一層寒冰樣的氣息,讓我頓覺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你一定又會說他就像你的哥哥一樣!你還記得那句經典的台詞嗎----‘不要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兒’!哼!”他譏誚的冷笑了一下,不再看我,目光盯著天花板的某處。
“賀佳!”我震驚的看著他,竟然忘了分辨。
“被我說中了嗎?不用解釋什麽嗎?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轉正頭,認真的看著目瞪口呆的我。
我安定一下情緒,說:“我知道你一直介意阿敏,可是賀佳,每個人都需要朋友,我和他認識很多年了,如果要有什麽早就開始了,不會等到現在。這幾個月我都住在北京,偶爾回來一次,見見朋友也沒什麽不對吧?”
“我才發現你真的很會說話!”他笑著搖搖頭,這個動作讓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你真的有種本事,讓男人圍著你轉,卻能平衡好他們!我也有幸加入其中了,你不就把我和你的‘敏哥哥’平衡得很好?這個技術含量太高了!小雨,你的高明就在於你根本不掩飾,一副正大光明的樣子,而且有天經地義的理由。你和我談著戀愛,卻同時和別人維持著兄妹般的‘情意’,你不累嗎?還是樂此不疲?”他悠閑的看著我,神情恬淡,語聲輕柔,可是每一句話都像刺骨的堅冰,毫不留情的撲麵而來。
我“謔”的站了起來,瞪著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呼吸淩亂。
“你生氣了?”他居然輕輕的笑了,左手支在臉側,食指摸索著下巴,懶洋洋的看著我,我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鑽戒不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讓他對我有如此大的轉變,死也要死的明白!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我坐下來,冷靜一下,說。
“誤會?”他狀似思考的想了想:“有嗎?”
我咬咬下唇:“今早我們還好好的......”心中無限委屈。
他也沉默了,從進門到現在,他一直坐在那裏,我聽到他粗重的歎息了一下,他也很難受的吧......
“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問。
“周雨心,我累了......不知道為什麽,我自認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可是一遇到你的事情,就變得格外敏感,現在的我讓我自己都討厭,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那種情緒下活的好累!”他的頭仰靠在靠背上,話語間無限疲憊。
那是因為你愛我啊!我在心裏對他說。
“我不是介意你和別人的交往,每個人都需要朋友,可是朋友間的交往是有尺度的。以前就不說了,你這次回來一下車就去找他,那天在陶然軒進門出門的時候眼睛裏也隻有他,那種眼神,不是朋友間的眼神----你不用分辨,我不傻,能看得出來!”他有些憤怒的製止了我的解釋,接著說:“今天呢?你們一起浪漫的看日落!你在他麵前哭!你讓他為你擦眼淚!由著他摟著你的肩!”他越說越快,最後憤怒的揮了一下手,仿佛要擺脫什麽。
“你怎麽知道的?”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回想以前在北京時,那次他不用打電話就知道我在書店買書,還知道魏然去酒店看我,今天他又知道我和阿敏相處的細節?難道,他派人跟著我?
這不是感情的問題!這是信任的問題!他根本就不信任我!即使我有一百張嘴又怎麽能洗清他對我的成見!
“惱羞成怒了?”他仿佛看好戲的看我。
他是誰?我麵前這個言語譏誚、黒眸冷眼的人是誰?這不是我認識的賀佳!我還清楚記得以前穆新對他說我的閑言碎語時,他話語中沉甸甸的信任,不容辯駁......
我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賀佳,我十六歲上大學就認識阿敏,到現在將近八年了!我並不是說八年意味著什麽,但是時間讓我知道,阿敏是多麽好的人!你不會知道我上學的學費有多少次是他幫我張羅著墊付的?母親病重,我一個人根本就顧不過來,三九嚴寒的日子裏都是他們幫著我送飯,因為在外麵吃太貴了,我負擔不起!我為了錢財捉襟見肘的時候,有多少次想在外麵的酒吧裏唱歌、出台,都被他們發現以後強拽回來,我一輩子都記得阿敏當時對我說:‘女孩子要有自己的格調,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一個出過台的女孩兒總會有不好聽的名聲,而且會荒廢時間,影響學業’。他的家境也是普通,為了幫我,有時一晚上要趕四五個場子,而且那時他還隻是個學生!我到現在都沒有帶過家教,也沒有在酒吧、餐廳裏唱過歌、彈過琴、掙過錢,不是我不需要錢,是因為總有他們幫我......我媽媽的葬禮是他幫著張羅的,在我最孤苦無助的時候,他們就是翹課也帶我出去散心......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了,深呼吸一下:“他們幫我剛開始可能是因為可憐我、同情我,到後來幾乎就變成習慣了。他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是隻要我能辦到的,就是赴湯蹈火我也會去做!我敬重他、感激他,今天我是陪著他了,而且明天還要陪他,因為他這幾天不開心,他不開心比我不開心更讓我難受!隨便你怎麽想吧!”
說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進臥室拿起琴和包,就往外走。賀佳依舊坐在沙發裏,黑黝黝的眼睛看著我,沒有阻攔我的意思,我的心徹底涼了。
“你愛他嗎?”在我推門的刹那,賀佳問我。
我站住了,深呼吸一下:“你說呢?”語氣很硬。
“對我和他,哪種感情是愛情,你自己能分得清嗎?”他又問我。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談論過好多遍了......”我不再停留,推門而出。眼淚在關門的瞬間傾瀉而下,我抱著琴飛奔下樓,跑出樓道,在小區的院裏,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靜靜的停在路燈下的車位裏,很麵熟,依稀是傍晚時我和阿敏看到的那輛,心裏豁然明白了。
在小區門口我打了輛車,司機師傅問:“去哪兒?”
“去哪兒?”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 “往前開吧......”我無所謂的說,真希望這輛車能一直開下去,永遠不停。
淚水早就幹了,我胸中脹滿的全是憤怒: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那麽刻薄傷人?原來他冷酷起來比魏然還要絕!
“小姐,你要是繼續這麽開下去我也沒意見,不過待會兒結賬的時候怕你不高興。”司機師傅微笑著說,笑容溫厚。
我看一眼計價器,嚇了一跳。忙說:“那就停吧。哦不,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家賓館,要幹淨點兒的,離藝術學院近點兒的。”出租車司機們對這些地方都是很熟的。
“沒問題!”他說著打了轉向,向那個熟悉的方向開去。
賓館還行,打掃的挺幹淨,已是深夜,在打折,我於是包了一個標間。洗漱完後昏沉沉的倒在**,開始失眠......
生活仍是要繼續的,因為太陽永遠都很守時。
清早我退了房,看著秋天裏又高又遠的天空,覺得自己麵目浮腫,不易見人。這裏離公園不遠,便走到公園裏。已經有落葉了,每一片葉子都有生命的,踩在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音,仿佛踩碎了葉子的脊梁,這讓我著實有些不忍,卻又更想細細品味。
馬上要開賽,可不能沒了手感,在一片行人較少的樹林邊拉了會兒琴,當我打開琴盒放琴的時候,又看到了那張調動申請表,呆看許久,終於緩緩的闔上琴盒,心裏卻還是拿不定主意。這裏的秋天比北京要早一些,我獨坐在長椅上,看無邊落木蕭蕭下,陣陣秋意涼。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我第一萬遍的問自己,沒有答案。不禁失笑:緣起緣滅,有時真的是瞬間的事情。他說是一見鍾情,可是疾速而短暫的相戀卻也戛然而止,想起他說的拋物線,如果我們的愛用拋物線來形容的話,這條拋物線的形狀也必定像陡峭的山峰一樣,直上直下!
遠處有幾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在踢著球,一個孩子沒接住,球便直愣愣的衝我飛來,我下意識的用手去擋,卻遲遲沒有等到飛來的足球,好像它被人半路擋回去了。我睜開眼,那個熟悉挺拔的身影向我走來,是我咒罵了一晚上的人,是他把那顆球擋了下來又踢了回去。
已是秋天,身上的衣服都加厚了,穿上外套的他更加帥氣,他走近我,蹲在我麵前,抬頭看我,目光深邃。我回望著他,盡量把神情放的疏離,不說話。
許久,我們就這樣彼此凝視著,卻都不開口。我輕輕的深呼吸一下,撇開目光,不再看他。他坐到身邊的椅子上,雙臂支在腿上,十指交叉,下巴擱在上麵,注視遠方。這個姿勢很好看,也是秋天的姿勢,凝重而憂鬱。
“對不起,我昨天說話有些衝。”他說。
何止是 “衝”?!
“這幾天我的事情很繁雜,公司裏正在推行改革,但是阻力太大,我都有些撐不下去了,心裏很煩。昨天又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有些不理智,對不起。”
見我不語,他也不再說什麽,我就和他這樣靜坐著,冷戰。
“看來你氣的夠嗆。”過了一會兒他無奈的看著我,坐直身,笑著說:“要怎麽才能原諒我?”
我淡淡的說:“你不需要我的原諒,你有你的道理,你沒做錯什麽。”我看著遠處:黃綠相間的樹林顏色斑駁,在它的掩映下天空顯得湛藍,秋天獨有的景致總是那麽美麗。
他沒說什麽,也看著遠方。
到了該吃飯的時間,我站起來挎上包,拎起琴準備走。
“小雨!”他拽住了我的手。
我背對著他,不想說話。
“別這樣,你有什麽話說出來好嗎?罵我也行。”他的聲音裏有絲哀求的味道。
“沒什麽好說的。”我硬下心依舊冷淡的說,手卻由他握著,他的手真暖。我的心已經投降了,不是嗎?
“你比我還硬!”他笑著說:“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你是個冷硬的人。”
“你就了解我嗎?”
我聽到了他的歎息聲。
“我要去吃飯了。”我甩脫他的手向前走。他跟了上來,並肩走在我身邊,順著林蔭道往公園外麵走,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多了一個人的,這聲音讓我踏實了下來。
半路上他接了電話,手機的鈴聲調成了振動,響起來“嗡嗡”的,像個大蒼蠅。
他“嗯、嗯”的搭了半天腔,最後才說:“你按製度辦,不用理他,該強硬的時候拿出點氣勢來,讓他找我來!”語氣中有著無形的威嚴,不容辯駁,說完掛斷電話。
不到兩分鍾,他兜裏的手機又振了起來,這回他同樣是“嗯”了半天,神色有些不耐,最後說:“製度是董事會通過的,當時你也是投了讚同票,你讓我怎麽辦?公司是我說了算,但也不能違背製度。下麵的人也是憑能力辛苦掙錢,又沒白吃白喝白拿,好不容易挖過來的人,就為這麽點兒麵子上的事兒炒了,他的工作你來幹?”他大聲的說著,臉上有些紅暈,狠狠的合上了手機,看到我在看他,向我笑了笑,但是笑容很勉強,也很沉重。
然後手機又振了起來,他皺著眉看了看來電,還是接了起來,我停下腳步等他打電話,他也站住了,還是不停的“嗯”著,很認真,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然後說:“他倒生氣了,我還有氣呢。故意找茬兒?有這麽辦事兒的嗎?我掙不到錢他拿什麽花天酒地?你也別煩,把他晾涼吧,都被你慣壞了!”說著掛斷了電話。
“你,有麻煩?”我遲疑的問。想起他剛才說最近工作阻力大,不禁有些心疼。
他站著靜靜的看我半天,笑了:“你還是擔心我的。”
我當然是擔心你的!
“公司裏的事兒,瑞安是父親一手成立壯大的,家族企業,必須改革,不然很快就會被七大姑八大姨給揪扯散架了,我現在就是在把它正規化、製度化,但是涉及到利益和權利的再分配,而且都是些長輩。小雨,內憂外患,我快撐不住了......”破天荒的,他跟我說公司的事情,疲憊的神情,目光盯著遠處,眼睛裏泛著血絲。
他一定很辛苦的吧!我的生活和他比起來,根本沒法比的。這樣的男人需要一個嗬護他的妻子,我呢?......
“走吧,吃飯吧。”許久他才說,於是並肩走出了公園,他帶著我走向停在路邊的奔馳車。那輛黑色的奔馳越野車果然是他的。
坐上車,我問:“你換車了?”
“不是,我有三輛車,那輛‘現代’不好開了,總得修,最近就開這輛。”他發動車子,上了公路。原來我都不知道他有三輛車,我就是這麽做女朋友的嗎?這並不能說明我不貪圖他的錢財,隻能說明我不夠關心他。
“另外一輛是什麽車?”
“VOLVO跑車。”他淡淡的說著,神情就像我平時說:我有好幾個發卡,可以換著戴......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個公園?”
“昨天你一出門我就追出去了,開車跟著你打的車,看見你住了賓館,我在車裏睡了一晚,今天早上也一直跟著你。”
原來是這樣!賀佳啊......
他陪著小心的看我一眼,苦笑著搖頭:“我昨晚沒睡好,把你氣跑了又不放心追了一路,是不是有點兒自作自受?”
氣氛緩和了很多,我們去了一家飯菜很可口的餐館,吃完飯,他說要去公司,我和他道別。他有些詫異的看我,然後就黯淡了:“不和我走嗎?”
“不了。”
“那你去哪兒?”
去哪兒?不知道......
“對不起,我昨天有些敏感了,說了很多過分的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說出口的,當時就是很想發泄,好像那樣才能好過一點兒。原諒我吧,小雨。”他誠摯的看著我。
“不,你說的話很對,我做許多事都沒有替你想過,也許我真的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是愛。”我茫然的說,愛一個人就要為他考慮、著想,可是我好像從沒為賀佳做過什麽,甚至沒有給他買過禮物,享受著他的關愛,卻總是讓他為我煩惱。這麽優秀的男人,我卻沒有珍惜、善待他!
“小雨!”他忽的抓住我:“你別這麽說,千萬別這麽說!我,我會害怕的。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和阿敏之間不是愛!不是!”他大聲急促的說著,神色慌張。
他誤會了!
“你放心,我愛你,真的愛你!你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四處轉轉,離開這裏好久了。”
他長籲一口氣,如釋重負的笑了。拿過我的琴和包丟進了車裏,關上車門。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打開車門,把手機從我的包裏拿出來遞給我,從自己的錢夾子裏拿出幾張大票,塞進我的外套兜裏:“有手機有錢就行了,下班來接我。” 然後上車走了。
把琴和包扣下,怕我不回去嗎?我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影,輕輕的笑了。
我溜達在城市的街道和角落裏,時而駐足、時而瀏覽,逛逛街邊小店,轉轉商場大廈。在一家超級昂貴的男品店裏,我看上了一款鉑金墜子,長方形,磨砂的平麵就什麽也沒有了,簡潔、大氣。兜裏揣著賀佳給的一千多塊錢,根本不夠,我留戀的走了出來,認準這家店麵,準備下次光顧。
街邊有好多新起的樓盤,不禁進去轉轉,有好幾個樓盤的開發商居然是瑞安集團。導購小姐們都很熱心,看得我眼花繚亂,手裏拿了一摞資料,挑得暈頭轉向。
我開始認認真真的考慮自己供一套房子,因為昨晚從賀佳家裏出來時,無處可去的尷尬處境讓我不僅狼狽,更多的是害怕。以後在有這樣的事情怎麽辦?我不喜歡住賓館,特別不喜歡!
自己有一套房子就會有安全感了。
坐在路邊花壇的台階上,我開始盤算自己的存款,連首付都不夠,最後歎息一聲:以後再說吧!
當我晃晃悠悠走到以前一直等他下班的老地方時,他已經在那裏了,坐在他的車裏,遠遠的就看見了我,我向他微微笑著,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看了我一眼,氣色依舊很疲憊,一路無語,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家。我做了晚飯,吃完飯,洗完碗,倒了杯水放在他麵前,賀佳不愛喝茶,也不愛喝咖啡。他正閉目養神,電視裏是財經頻道。
“你這次回來除了休假,還有別的安排嗎?”他問我。
“沒有。”
“有沒有事要和我商量的?比如----比賽完以後的安排。”他依舊仰著頭,閉著眼問我。
“賽後?沒想那麽多,到時再說吧!看成績怎麽樣。”如果能拿到獎,我就去柏林。
“那你琴盒裏的調動申請是怎麽回事兒?這回應該是你親自拿回來的吧!”